这也怪荀祜自己造的孽。
明明这个谣言很离谱,但由于没有更好的解释,大部分人居然都信了。
齐久安:我们AI果然还是无法取代人类。
唐弛月跟她商量要不要半夜潜入天枢殿偷偷把她接出来,齐久安听得一身冷汗。
驰月夫人的名号叫响远在十年之后,此时唐弛月的武功未大成,胆魄倒不小。尽管她自己在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也面色发白就是了。
跟荀祜抢人,她还是第一次干。
齐久安汗流浃背:“那个……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宝物。”
唐弛月困惑了:“那王爷为什么要把你接进天枢殿?”
齐久安也想知道。
但荀祜的人很可能在监视她。
所以她违心地说:“可能王爷就是很关心大家的生命安全吧。”
唐弛月觉得这个她听说的不太一样。
但母亲教导过她,眼前为实,耳听为虚。久安又是她的朋友,与旁人不一样。
事情很清楚了。
摄政王真是一个好人。
齐久安不知道她随口一言对一位女将的人生观塑造,起到了一个何其重大的意义。
崔翊在一旁期期艾艾道:“王爷……王爷他并非奸恶之辈,干不出夺宝灭口之事。一定另有打算。”
齐久安料到这个荀祜死忠粉肯定会为他说话,正打算点点头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崔翊话锋一转,“但这件宝物吸引力太大,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来找我。我去找我爹。”
好大儿。压力给到崔世子这一边。
弘文馆这群人没有一个不怕荀祜,却都肯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饶是齐久安这个人工智能,数据线里也淌过一股暖流。
还有一位与她不太相熟的公子也主动找到她:“失道者寡助,夺宝一事天怒人怨,齐娘子忍住一时自有守得花开见月明的一天。”
齐久安却觉得听着不太舒服。
她也没死啊,就算荀祜真夺了宝,也称不上什么天怒人怨吧。
她现在上午补充一下知识,中午和长辈同享天伦之乐,午后讲个故事,晚上去讨好一下……不是,医治一下摄政王。小日子不要太舒服。
守得花开见月明这句用在她身上不合适。
说那么多,你到底是哪位?
这位话多公子还没说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齐娘子身娇体弱,恐护不住这稀世至宝。不如将其托付给旁人,方能造福万民。”
齐久安越听越不对劲,你说谁匹夫?你说谁身娇体弱?
这天下要真有这么神奇的宝物,她多少也得争一争。
谁不想当皇帝呢?
你这意思不会想让我把东西托付给你吧?
齐久安把他的背景调出来一看。邹衡,父亲任五品郎中。
讲道理五品官也不小了。郎中还是手握实权的官职。但在这扔一块墨砚能砸死三品大员后代的弘文馆,着实不够看。
这机会就算给你,你也把握不住。回家吧回家。
邹衡还在滔滔不绝,讲述这宝物要是正确使用,可以起到多大的作用。而齐久安不过是一个女子,就算拿着也派不上用场。
其实他口才不错。
如果齐久安是个真的闺阁女子,又手握重宝,听完他这番话都会觉得不把宝物交出去是种罪过。
但齐久安冷下脸,斥责:“管好你的嘴。轮不到你教我。”
怪不得荀祜喜欢用这个句式呢。
确实爽。
邹衡的脸色由红转青,变了又变,最后自己走了。
赶跑不喜欢的人类以后,齐久安就该开始琢磨怎么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了。
小皇帝听课依旧很认真。学习态度没有问题。
那就是学习方法。
可齐久安出生就带芯片,从来没有正经学习过。
她苦思冥想半晌,发现专业的事还是得问专业的人。
齐久安课下找到杨太傅,问怎么提升学习成绩。
杨太傅,也就是她的舅外公,告诉她学习不可操之过急,她回宫时间尚短,要以巩固基础为主。
齐久安急,心想小皇帝再巩固她就该被荀祜拿去巩固宫墙了。
她只能说清平公主在世时给她私下找了女师,基础尚可。她要早日完成母亲的夙愿——成为全天下最有学识的女子。
她太想进步了。
杨太傅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对清平公主这个外甥女曾经也是宠爱有加,见到她的女儿这么上进,欣慰自不必说。
于是他倾囊相授,齐久安认真记笔记。
齐久安对其中一条画了重点。
杨太傅说她不必把自己困在闺阁之中,女子也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有亲眼见到百姓生活的场景,内心才能有所触动,写出真正的好文章。
说完这番话杨太傅自己也很感慨。
早年他并不是这样想。杨家是传统的书香门第,杨太后便是沿袭这套传统后培养出的女子典范,贤惠温柔、母仪天下。
但清平公主的事却给了杨家上下重重一击。
如若清平公主从小学的不是女工琵琶,而是《史记》、《资治通鉴》,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齐久安还不知道清平公主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她想,她好歹还算长途跋涉过,小皇帝才出过几次宫门?
正是爱玩的年纪,整日困在一个黄金笼子里,思维都被固化了。
得找机会带小皇帝出宫。
齐久安记下杨太傅所说后,出来一看,人都没了。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小皇帝。
一问才知道,小皇帝已经回宝慈殿了。
这孩子,说好的饭搭子呢?还能反悔的?
齐久安加快步子回到宝慈殿,发现不仅是没等她放学,连饭也没等她吃。
难道她哪里惹他了?
杨太后看出了她的疑惑,叹了口气:“皇帝连我也没理,用了两口饭就去书房温习了。”
哦,原来是被荀祜刺激到了。
齐久安进了书房,小皇帝果然在埋头苦学,听她进来,头也不回:“朕今日没空为你答疑解惑,龙傲天前辈的故事也以后再说。”
齐久安不语,在另一张桌子坐下。
这是杨太后专门为她布置的,黄花梨打的桌面,文房四宝样样都是顶级。何掌事每日都会换些新鲜花卉放在桌前。
今天的是百合花,芳香扑鼻。
冲着这么好的桌子,她每日也会在这儿多坐些时光。
小皇帝转头瞪她:“你怎么还不走?”
齐久安把课业铺开:“我也要写功课啊。”
小皇帝恶声恶气,无奈声音太脆,听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你不就是为了讨好朕才每日来书房吗?”
小皇帝不是傻子。相反,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齐久安想与他接触。
但兴许是龙傲天的故事太引人入胜,或是她勉强也能算自己外甥女,小皇帝纵容了她。
可是昨天,齐久安看见了他在荀祜面前的窘态。
荀祜杀了他的贴身太监,他却毫无还手之力,连愤怒也不敢表达。
如果她机灵一点,就该意识到的,讨好他这个皇帝没什么用,不如近水楼台去讨好荀祜。
齐久安觉得面前这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的小孩可能是青春期到了。
她没有直接反驳小皇帝的话:“皇上可否容许臣女再给您讲一个故事?”
小皇帝烦躁道:“朕说了朕不想听什么龙傲天。”
“是摄政王,荀祜的故事。”
小皇帝熄火了。
他今日原本打定主意要从天亮学到天黑,谁也不理。
但那是荀祜。
他恨之入骨的人。
小皇帝怀疑:“你如何得知他的事?”
齐久安眨了眨眼:“昨日我听天枢殿里的宫人说的。”
实际上天枢殿里的宫人少得可怜。有也跟哑巴差不了多少。
但小皇帝又不知道。
小皇帝信了。罢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抿抿唇:“挑重点的讲,朕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齐久安自然不会从荀祜三岁作的诗开始讲:“王爷少有才名,是杨太傅的得意门生,每回校考都名列前茅。”
小皇帝不甘落后:“朕亦是。”
齐久安补充:“王爷统共拿了九回上上等。”
这下小皇帝笑不出来了。他一次也没有拿过。
但他不服:“杨太傅年轻时考核标准甚卑。”
齐久安摇摇头:“杨太傅昨日课上举的范例,是王爷所写。文思泉涌,洋洋洒洒,整篇行文下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这下小皇帝呆住了。
那篇文章他初听便极为钦佩,见地之独到,笔力之雄健,他以为是四五旬的前辈所写,从未将其与荀祜联系起来过。
立论宏深,切中机要,无一字不是为百姓争利。
太傅说他们应当学习“当以言治乱之本,考其实而用之。”小皇帝看完这篇文章便在一旁批注:“凿凿有见,非空谈者可比”。
意思是说这篇文章很有实际效用,可施于政。
他钦慕的前辈竟是他的仇人。
齐久安知道小皇帝欣赏这篇文章,她昨日看见小皇帝对着它圈划了很久。
她补充:“简册上的引言是王爷写的,如今用的文章例式是王爷改的。杨太傅反复提到的天纵奇才也是王爷。”
旁人都顾忌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从不在小皇帝面前谈荀祜,导致荀祜一个在大魏历史中抹不去的人,永远成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指代。
与数百年前的前辈们一起成了“过去”。
孩童只知阎罗王,不知当年惊世郎。
小皇帝好不容易从这一惊天噩耗中反应过来。
他咬牙切齿道:“文字果然会骗人,如此巧言令色之辈断不可留。”
齐久安眼看小皇帝道心破碎,都快要弃文从武了,赶忙说:“皇上有所不知,并非是皇上不如王爷,而是王爷自小在宫外,有机会接触民生,才能写出佳作。”
小皇帝思索片刻:“朕要出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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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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