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陆仁猛然睁开眼。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轻响起：【记忆索引恢复完毕。】
可映入眼帘的，是一串乱码的目录名，只有零星几个词能勉强辨认，是“大学”、“研究”、“公司”。
陆仁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眼睛有点酸。
这是他的记忆吗？还是系统本身的？亦或是另一个人的？
如果这些是他的记忆，那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系统目录在轻微闪烁，好像被某种权限隔离。再往下，就什么都调不出来了。
陆仁长吐一口气。
“算了，以后再说。”
不管曾经是什么人，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升级，变强！
白希霜和陆仁还是住在最豪华的酒店最豪华的房间，不过是各自一个房间。
陆仁听到白希霜起床的声音，也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们今天要出发去往灰锯城。
“早上好，陆仁。”隔壁门口的白希霜笑眼盈盈。
陆仁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礼貌回应：“早……早上好。”
两人并肩而出。
房门关闭，光线暗下，一缕缕冷光慢慢清晰。
千里之外，幽暗的灯光下，碎掉的蓝色晶体在机械手臂操纵下，逐渐复原。
一只苍白的手骨节分明，轻轻握住悬在空中的晶体。晶体内里的光像脉搏一样微微跳动。
随着神经寄生体的复苏，被吸取的记忆串联成数据流，汇聚到眼前的屏幕上。
黑色兜帽下，男人带着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苍白，唇色血红，下颌角尖锐。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目光暗沉：“数字生命？意识体？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正好，当初说我的精神控制是垃圾。现在，我会让你跪下来承认我的成功。你本就该臣服于我。”
他的指尖轻轻一捏，晶体表面泛起深蓝色涟漪，碎成粉末。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跪伏在身侧的一众信徒，语气森冷：“去，灰锯城，把他给我活着带回来。”
稍顿，他狭长的眼尾弯起，笑意森然：“不，我要亲自去一趟。”
·
花园的花开得繁盛，穹顶之上坠着漫天紫色花朵，通明的灯火下仿佛紫色瀑布。
林昭站立在花园中心，长身玉立，温文儒雅。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像在抚摸某种早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心情很好，寂光教团的探子给他带来了消息。
“灰锯城欢迎你，赤熔集群欢迎你。”
停顿片刻，他轻声补了一句，尾音几不可闻：“我，也欢迎你。”
·
信息海洋骤然震荡，宙心的核心在短暂停滞后，发出低沉的回响。
“目标轨迹：灰锯城。”
“优先级更新，0级。”
数以百万计的节点静默运转，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拢。
数据流沿着网上四面八方的连接四处流窜，最终被遏止在曙环区的外围防火墙。
·
曙环区内城。
陆仁看着白希霜逐个检查保险箱里的东西，挨个从光脑上的清单划去。
那个保险箱是罗纳尔一大早送过来的，神神秘秘。
陆仁看了看，好多东西他都不认识。但有几项他认识，钱和不同势力的银行卡。
他们现在甚至有了各个势力的合法身份卡，不需要自己绕过网络去复写的那种身份卡，从灰到红，应有尽有。
按照罗纳尔的意思是：“谁还没有个卧底怎么了？中立派虽然没他们那么强势，但好歹也有不少人才。这些身份卡你们省着点用，不要辜负了前人的牺牲。等你们好消息。”
陆仁给他举了个大拇指。罗纳尔催促他们赶紧离开，赶紧找到拯救中立派的办法。
还有一件好事是，他们有车了。
不用徒步走到灰锯城，陆仁松了口气。一路上，白希霜应该也会舒服些。
但问题来了，谁当司机。
“你没学车？”陆仁惊异，“你活了两百多年，没有学车！”
白希霜掏掏耳朵：“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陆仁：“没有自动驾驶功能吗？”
“可以有。”白希霜围着车转了一圈，语气难得带了点沮丧，“很可惜，我不是这个的专家。罗纳尔担心我们行程被追踪，所以车载系统并不是最新的。”
“我以为你全能。”陆仁嘟囔。
白希霜挑起一边眉毛：“呵～”
“你呵是几个意思？”
“你作为机器人不会开车，不是更耻辱吗？”
“我不是机器人！”陆仁反驳。
“你看你全身上下，哪里不是？”
“我脑子，脑子不是！”
“哦，所以你不会开车，是因为脑子不行。”
陆仁驳斥：“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白希霜突然停止争吵，背过身，肩膀微微抖动。
陆仁慌了一瞬。他想起来之前好像推测白希霜家庭关系不好来着，这话的攻击性有点强。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我没有针对你家人的意思。”
陆仁小心绕过去，想看看白希霜是不是在哭泣。
结果人家是捂着嘴憋笑。
陆仁：“？？？”
白希霜指缝里泻出笑意：“你之前说过你是我的家人，你这话，骂的是你自己。”
陆仁：“……”
白希霜笑了会儿，又恢复面无表情。
两人联系罗纳尔上将，要来最先进的带自动驾驶的车子。
坐上车，白希霜发号施令：“你还是学一学车，以后有用。如果哪天自动驾驶坏了，你还能有点用。”
坐在驾驶位的陆仁“哦”了一声：“我这就学，先学现用。”
车子蹭地一下出溜出去，在马路上蛄蛹两下，扬长而去。
陆仁确实学得很快，自动驾驶辅助功能可以自动调整速度，校准方位，还能躲避路障。
学车难度直线下降。
陆仁甚至秀了个漂移，偏头看见白希霜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有些恍惚，
他得意道：“怎么样，我就是个天才。”
“嗯，天才。”
白希霜低声笑了笑，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我身边。”
陆仁打了个寒战：“真够肉麻的。你是我主人，我不在你身边，在谁身边？”
白希霜没应声，只是微微偏过脸，目光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又慢慢看向陆仁，在他唇上停了片刻：“那你在前世界，过得怎么样？”
“刚熬过高考大关，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谦虚了，考的是全国第一的大学。
“刚满十八岁？”
陆仁甩掉脑子里出现的画面，说：“早就过十八了。”
“感情上呢，有女朋友吗？”
陆仁愣了下：“那是早恋，不适合。”
那时候他一门心思只想读书，加上身体出了点问题，长得胖胖的还带着黑框眼镜，颜值完全被封印。没有莺莺燕燕的干扰，他学习一路顺畅。
高考结束后，他花了时间健身调整饮食，才把身体调养好。
“那……”白希霜轻轻偏过头，靠得更近了一点，“有男朋友吗？”
陆仁猛地直起腰，耳尖红了：“我只喜欢女生。”
“哦，所以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白希霜眼尾挑起，声音低下来，几乎像在哄，“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只喜欢女生。除非，你有喜欢的人。”
“我……”陆仁心虚，声音干涩，“当然有！”
“是什么样的姑娘？
陆仁张口就来：“她长得非常漂亮，长发飘飘，温柔可人，稍微逗一逗就会脸红。”
白希霜慢慢地笑了，声音里带点不掩饰的讥讽：“有多漂亮？”
陆仁不自觉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就噎住了。
白希霜将披肩长发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面容。脸色已经不像初见时的苍白，在阳光下透着一层浅粉，眼里却带着似笑非笑的情绪。
他就那样看着陆仁，看得陆仁都不好意思了。
陆仁看回前方，硬着头皮说：“就、就很漂亮。不说了，反正也没机会见面了。”
“母胎单身十八年的小处男。”白希霜轻声嗤笑。
“……”陆仁耳朵彻底红了，“怎么，你有对象？”
“算是吧。”白希霜抬眼看向窗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不过很早就死了。”
“也是，哪有正常人能活两百多年。”
白希霜沉默。
陆仁想问白希霜怎么活两百多年还这么年轻，但又不好直接问，嘴一张却说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不会是吸血鬼吧？”
他抬头看看大太阳，又皱起眉，“可是吸血鬼不能晒太阳。那你就是高级吸血鬼！不过我身上全是人造血，你喝了也没用。”
“你脑子里装的东西，”白希霜无语，“挺特别的。”
陆仁尴尬笑笑。
空气静默一瞬。
白希霜幽幽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可以说？”陆仁反倒扭捏起来，“我没有逼你啊，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你真的很可爱。”白希霜忍不住笑出声。
陆仁：“……”
“其实很简单，我确实出生于两百年前，但当时的医疗条件无法医治我的癌症。所以我选择休眠，等待科技进步。”
“嗯嗯，明白。好多科幻电影小说都写过这个。”陆仁点点头，还算镇定。
“后来，核武器的投放，让世界发展停滞了将近一百年。中立派运气好些，比其他人提前五十年后上地面活动。为了对抗核污染，医疗技术突飞猛进。”
白希霜顿了顿，说，“那时候，刚出现一种可以彻底杀死癌症的理论，但从没投入过临床实验。我为了活下去，成了第一批试验品的小白鼠。”
“啊？所以，那是什么办法？”陆仁下意识屏住呼吸。
“很激进。”白希霜缓缓开口，“以毒攻毒。用超高能辐射彻底消灭癌细胞，同时强行激活干细胞修复机制。身体状态会退回到十八岁左右。”
陆仁瞪大了眼：“等一下，那不就是，返老还童？”
“差不多。”白希霜垂下眼睛，声音低下去，“还附带死不了的奖励。只是身体不会很好，容易感冒。”
陆仁瞪大眼：“所以之前你重伤，是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死，所以才坚持要去跟踪瑟琳他们的转移队伍？”
“对。”白希霜苦笑，“我没想到你直接把我带去了医院。”
陆仁沉默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这项治疗癌症的技术，后续有推广吗？”
白希霜摇摇头：“很可惜，我是唯一成功的例子。后续接受治疗的，都死得非常痛苦。”
“可能，因为我的执念太深了吧。”
“执念？”
陆仁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看着所有人老去，看着世界一遍遍崩塌重建。那该是怎样的孤独？
在他看来，长生不老有时候并不是祝福，而是诅咒。尤其在这个动荡的末世。
“我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白希霜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陆仁：“旧秩序之心？”
白希霜缓缓点了点头：“关于它，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更多。”
“嗯。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白希霜静静看着陆仁，眼神里有一丝狡黠：“我先前说的比你大，你现在信了吗？”
“那确实。两百多岁是比十八大不少。”陆仁小声嘀咕。
白希霜没再说什么，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你现在真的很可爱，还很单纯。”
陆仁：“？？？”
骂人傻呗！
第二个副本开启[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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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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