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仁舔了舔唇，“你认识我对不对？我是说，两百年前的我。”
“认识。”白希霜没有迟疑。
“那我们关系怎么样？”
“很好。”白希霜微笑。
陆仁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关系好，怎么会不知道我有没有男女朋友？”
白希霜：“……”
“好好开你的车。”
行吧，又不想多说了。
“但是我还是有个疑惑。”陆仁满脑子都是问题，“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中立派的人民，有权知道他们最高统领的存在。”
白希霜缓缓道：“换作是你，你希望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休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统领吗？更可怕的是，这个不可控的人，拥有中立派的最高统治权，掌管中立派的科技迭代。”
“啊。”陆仁恍然大悟，“所以，其他人都不用费劲巴力地给罗纳尔下毒，又或是绑架罗斐尔。绑架你或者杀了你，中立派就完了。”
白希霜面色沉重，无奈点点头。
“虽说我拥有不死之身，但直接烧成灰，或是沉入水里，又或者封进水泥，跟死也差不多。”
“你……”陆仁瞪大眼睛，“你怎么把了结自己的办法都告诉我了。”
“因为我信任你。”白希霜直勾勾看着陆仁的眼睛，“你只要记得，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变幻，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但你也必须在我身边。
如果不在，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你，绑定你，直到死亡。
陆仁被白希霜表忠心一样的言论惊到，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跟白希霜有什么样的羁绊，但那个羁绊不是跟现在的他。
他有种偷了别人东西的羞愧感。
最终，他只是叹息一声，说：“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白希霜眸光闪了闪，低下头没有说话。
很累，累到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炸死。
一个人的守护太寂寞了，只能不停地找点事情做。没有事情能做，就去休眠，去短暂忘记所有。
因为答应了某人。
如果我死了，就真的没有人能帮你了。
·
一路上没有旅店可住，但后备箱有便携帐篷，两人也能凑合。
只是，陆仁感受着挨得自己紧紧的白希霜，觉得这个热源稍微有点干扰他休息了。
“睡了吗？”
“怎么？”白希霜闭眼平躺着，很明显也没有睡着。
“要不我还是出去放哨吧。”
“你害羞了？”白希霜用手支起身子，看着陆仁。
“啥？害羞？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陆仁不假思索。
“那你睁开眼睛看看。”
陆仁睁开眼，又立马闭上。
夜晚没有光线，他本应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夜间视力超绝，如此近距离，还是衣衫不整的状态，连锁骨凹陷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两百多岁的十八岁少年，又这么漂亮，夜里看着跟妖精一样。
他听见旁人一声低笑，然后是身体躺回去的动静，弱弱的声音响起来：“你要是觉得不习惯，那就出去放哨吧。咳咳。”
“反正我晚上一个人冷就冷点，感冒了也不过是在车上多睡会儿。咳咳，反正我也死不了。”
安静的夜晚，就算是很轻的咳嗽声，也震耳欲聋。
陆仁连忙说：“没事了，我觉得这边没什么危险，不用放哨。”
“那睡吧。”白希霜说，“晚安。”
深夜，四周温度骤降，白希霜身体温度也跟着低得吓人。陆仁提升自己身体温度，把人裹进怀里。
浅浅的呼吸就喷在颈侧，一股痒意从下巴一路攀爬到颅顶。
好奇怪，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顺便试了试控制感官的能力，竟然能关掉痒的感觉。这样就不觉得奇怪了。
等到环境温度恢复正常，陆仁小心翼翼从白希霜枕下抽走手臂，再将被子盖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我可真贴心。陆仁心想。
·
一连几天，陆仁白日是司机晚上兼暖宝宝，白希霜精神头都好不少。
而且，陆仁感觉白希霜也更容易笑了，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动不动就冷着脸。
“有吗？”白希霜不承认，“那一定是你之前干了什么蠢事，比如不听话。”
“哦。”陆仁懒得反驳。
尊老爱幼是美德。
越往西走，植被越少。曙环区附近，好歹偶尔有几颗植株或是矮木丛。
这边就越来越荒芜。只剩下稀稀拉拉的黄色草苗，空气越来越浑浊，连呼吸都带着一点钝钝的涩味。
他们沿着废弃的旧交通干道，行驶了整整三天，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连只鸟都没有。
远远的，陆仁已经能看见高耸的城墙，内心稍显激动。
他们要到达的是中立派边界，战争的前线。
城墙比曙环区的高很多很多，看起来是由锈红色合金板拼接而成，墙面布满战争留下的白色补丁。
因为提前接到罗纳尔上将的指示，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城墙下的小门缓缓打开，只有两名守卫安静立在门边。
“请确认，”其中一位守卫说，“一旦越过城墙，你们将不再受中立派的保护。”
白希霜和陆仁异口同声：“确认。”
“请再次确认。”
陆仁抬眼，看见守卫的目光里有一丝犹豫，似乎很想问他们真的要出去送死？
守卫把两枚金属令牌递过来，上面刻着一串编号。
“这是最后一次边界记录。如果再回来，请用它验证身份。请注意，城墙外会有污染区，还有别的势力的人。”
他面带惋惜，说，“注意安全。”
白希霜接过，没有看。
陆仁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们将车开出城门。脚下的土地立刻变了颜色，褐黄干裂，混着细碎的灰烬。
身后，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那声音像某种巨兽合上了嘴。
陆仁回头看了一眼。
那墙在阳光下，像一块即将崩塌的纪念碑。
白希霜叹道：“中立派是大家公认的安全屋，污染区少，保护政策相对完善。离开了的人，大部分结局都是尸骨无存。”
“你离开过吗？”陆仁问他。
“没有。”
“那你不害怕？”陆仁问他。
“你不害怕？”白希霜反问。
“我又没那么脆弱。”陆仁摸摸鼻子。
“那我也不怕。”白希霜笑笑，“因为你没那么脆弱。”
陆仁还想问不怕跟他不脆弱有什么关系，然后反应过来，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的主人就不会受到威胁。
到达陌生的区域，他们并没有着急先走。白希霜抬手，光脑屏幕在他掌心投下一层幽蓝的光。那是个全息地图，标注了交通工具的能源补充点，以及可能存在的辐射区。
这份地图来自世界频道，不算完整，但已经是各方志愿者，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情报。
“世界频道？”陆仁发现又出现一个他之前没听过的词。
“嗯，世界共享消息的频道。”白希霜解释，“中立派的网络被严格限制，大部分人都接触不到世界频道。你没听过也正常。”
陆仁默了默，这种模式他倒是知道。世界频道鱼龙混杂，没有信息筛选能力的人接触，很容易被带偏。
白希霜检查完前方路线，说：“目前还算安全，污染并不严重。”
陆仁瞄了一眼，全息屏幕上，深浅不一的红色污染区，像伤口渗出的血痕。粗粗的黑线是中立派的城墙，将污染区隔离在外，也将他们来时的路，与要去的地方，彻底分开。
“目前前线稳定，没有战争，但你看到这边墙上的坑没？”白希霜指了指，“那是历史的痕迹。”
陆仁点头，心里隐隐发紧。
“你建立中立派，圈出城墙，花了不少功夫吧？白统领。”
白希霜面色沉着：“赶得早，城墙修建起来的时候，其他势力还没反应过来。”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指尖在地图上一点，一片深红色的阴影缓缓浮现出来：“直行前方是低剂量辐射区，污染评级为C。我们需要绕过去，走东南方向，那边就是赤熔集群的地界。”
陆仁一边设置导航一边说：“就一片荒地，有那么危险吗？我看绕过去要花更多时间。”
白希霜偏头看他一眼，抬手放大地图：“任何接触污染区的人，都要做好不会再出来的觉悟。不管评级是多少。”
“所以C级代表什么？”
白希霜：“辐射区从低级到高级分为D，C，B，A，S，超S级。C级辐射区的动植物变异明显，无稳定群体攻击性，仅在接触或挑衅时反击。没那么危险，但长期暴露仍存在致癌风险。超S污染浓度最高，是核爆心火或者原始泄漏源。可能存在未知生物，也可能有空间错乱、时间感知紊乱等特征。”
白希霜总结：“不管是什么等级，能不碰就不碰。”
陆仁低声说：“明白了，我这就绕过去。”
他正要调转车子方向，耳朵轻轻一动，有细微的声音夹杂在风中。
白希霜看他停住动作，问他：“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白希霜认真听了听，只听得见风声，说：“我更倾向于那是伪装。某些变异体会模仿人类声音，引诱猎物靠近。”
陆仁：“要不去看看？如果真有人受伤，咱们不能不管吧。”
“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陆仁不确定。
他一个人或许会前往，但他得考虑白希霜的人身安全。
白希霜看他还在犹豫，直接将后座的保险箱取过来。
陆仁灵光一闪：“我想到一个办法去确认辐射区是否有人，你等我我用热成像看一下。”
他闭上眼，热成像慢慢扫过辐射区。他眉头皱了起来：“画面有点糊。”
白希霜：“正常。辐射区里表面温度偏高，还有大量颗粒悬浮物，会干扰热成像对比度。”
“我再看看。”陆仁调整成像过滤机制，扫描锁定了一处阴影，“那里，有人。”
那个人四肢都义体化，只剩下心脏和大脑还属于人类。
巧合吧？
[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涌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