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重要事情，陆仁换到新房间。他看看自顾自已经坐床上的白希霜，又看看一路跟过来，蜷缩在角落的人。
但两人谁都没看他，只是互相对视，空气里像有闻不到的硝烟在弥漫。
“额……”陆仁刚想说话，白希霜先开口，语气冷淡：“危险已经解除，你可以回自己房间休息。”
小白花转头看见陆仁，冲过去抓着陆仁的手臂不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们要去灰锯城，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他声音婉转，格外好听。
陆仁愣怔，除了白希霜，他似乎非常抗拒这种触碰。他推了推人，对方反而攥得更紧。
白希霜目光在他们相贴的臂弯间一转，维持着语气的平稳：“你这么弱，去了能做什么？”
“我会精神控制！”小白花声音微弱，“不算强，但肯定能帮上你们。”
陆仁见识过刚刚两只机械狗自相残杀的场景，说：“你是寂光教团的人？”
“是，”小白花低下头，眼神里藏着一闪而逝的阴影，很快又抬起，眼里噙着泪水，“可我太弱了，他们总是欺负我。所以我想着，去灰锯城证明自己给他们看。”
陆仁和白希霜面面相觑。
仅仅控制一只机械狗就体力不□□确实不太厉害。
白希霜轻轻笑了一下：“你确定？灰锯城只会比寂光教团更恃强凌弱。”
小白花盯着地面，唇角绷得很紧，最后还是抬头，神情坚毅：“去。”
“我可以派上用场的。我、我也可以帮你们削弱对手的能力！”
陆仁看看白希霜：“多带一个人好像也可以？咱们的车子够大。而且，他是寂光教团的人。”
他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希望白希霜能听出来弦外之音。
他对寂光教团很好奇，但所知甚少。这会儿碰巧遇到一个人，带着一起或许还能探查不少消息。之后再去寂光教团，也算有内应？
白希霜很明显听懂了，无奈摊手：“带呗，谁让你是古希腊掌管仁义的神。”
陆仁听出白希霜有些许不满，但话都出口了。
小白花开心不已，认真自我介绍。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我叫曼殊。曼陀罗的曼，特殊的殊。你们可以叫我小殊。”
陆仁僵硬点点头：“陆仁。”
白希霜倚在床头咳嗽几声：“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曼殊咽了口唾液，小声试探：“既然我们现在是一个队伍，可以跟你们一个房间吗？我还是害怕，一个人睡不着。”
“你是三岁的小孩吗？要人陪睡。害怕就别跟我们去灰锯城。”白希霜语气生冷，“你连这个都克服不了，还能做什么？”
曼殊眼尾发红，并不在意白希霜的讥讽，只是看着陆仁，脸颊带着微红：“我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还需要时间适应。不然你跟我过去，好不好？陆哥哥？”
陆仁微怔，还没人这么叫过他。
听起来有点微妙。罗斐尔当时叫的，是陆大哥？
白希霜深吸口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不语。
曼殊嗓音甜腻：“好不好嘛？陆哥哥，你跟我过去我就回去睡觉。”
陆仁浑身不舒服，努力拂开对方的手，说：“那你在这儿睡吧，沙发还有地方。”
曼殊低下头，乖顺蜷进沙发，轻声道谢：“谢谢，我会很安静，不打扰你们。”
白希霜抬头看了陆仁一眼，示意床边左侧的位置。
陆仁摸摸鼻子，小心爬上去。白希霜将整个被子霸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陆仁没觉得哪里不对，反正他不需要盖被子，直接平躺着和衣而眠。
白希霜看着不远处安安静静的曼殊，又看了眼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陆仁，手指慢慢握紧，暗里磨了磨牙。
·
清晨，几人一同上路。
唐有为围着他们的车来来回回转好几圈，不停地“啧啧啧”。
瑟琳一把抓住他衣领，狠戾道：“磨磨唧唧，上不上车了？”
陆仁走过去：“这车是有问题？没事，你说。”
唐有为看了眼白希霜，见他没表示，立刻说：“你们这车太招摇，进灰锯城肯定会引起注意。”
在陆仁的默许下，唐有为用机械爪在车身上划了好几道深深的划痕，还把车顶砸出几个坑来，最后提上黑色油漆，在表面喷上一层斑驳的污垢。
“嘿嘿，可以了。”他拍了拍车门，似乎很满意。
陆仁：“……”
好端端一辆小车，一下子从高贵公子变得破破烂烂的乞丐。
他坐上去的时候甚至有点嫌弃。白希霜在旁边耸了耸肩，表示都是你授意的。
陆仁皱着脸，但也没有做出别的后悔举动。
唐有为屏住呼吸直到小心翼翼地坐上车后排，也没有人对他行为提出异议，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懂了，只要这个高高大大的帅小哥没意见，其他人都不会对他怎么样。
得抱好大腿。
几人交换过名字后，唐有为笑眯眯说：“那咱这个小队就算成立了。你说是吧，陆队。”
陆仁看看白希霜，白希霜面带微笑，也跟着叫：“是，都听陆队指挥。”
瑟琳：“我没意见。”
曼殊：“我也没意见。”
陆仁：“……”
陆队长启动车子。
后排的空间算宽敞，坐三个人也不挤。
曼殊坐在正中间，肩膀刻意不去触碰两边的人，却又刻意坐得笔直，方便通过后视镜与陆仁对视。
陆仁无意间一瞥，正对上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眼底似乎藏着一层水光，含着欲言又止的意味。
任谁都能看出那眼里的情意，偏偏陆仁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只觉得眨眼的频率有点不对。他回头问了一句：“你眼睛不舒服吗？”
曼殊：“……”
白希霜抿唇，无声笑了一下。
唐有为埋头刷光脑地图，瑟琳望着窗外风景，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白希霜轻咳两声，陆仁偏头：“晚上着凉了？”
“没有，就是嗓子有点痒。没事，你不用担心。”
曼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垂下头，抬手不轻不重地捻着耳边的曼陀罗花。
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沿途也没什么风景，都是黄沙漫天，偶尔会蹿出几只长相奇特的动物尸体，腐烂程度不一。
唐有为就跟向导一样，见到什么解释什么：“这些都是被处理过的污染物，能量核已经被挖掉。”
陆仁：“能量核？”
白希霜：“污染物都有能量核，收集起来可以用作开发武器以及补充能源。赏金猎人或者雇佣兵的其中一种赚钱方式。不过只有污染区B以上的污染物才有能量核。”
陆仁想起来，洛克曾经也提到过赏金猎人，不过雇佣兵没怎么听到过。无非是民间组织或者官方授权的区别，干的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活儿。
陆仁：“所以附近有污染区？但是车上的污染监测指数显示为安全。”
“曾经有。”瑟琳搭话，“各大势力会定期清理污染物，控制污染范围，防止扩散影响生存环境。”
陆仁仔细看了看地图，确实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标记，有的区域有浅灰色的透视阴影，大概就是已经清理过的污染区的意思。
陆仁想了想，说：“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污染区打猎，赚点能量核什么的？”
曼殊似乎有点兴奋：“可以吗？我还没进过高级污染区。”
唐有为大惊失色：“祖宗！干这事的大多都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训练有素的队伍。我们几个人，弱的弱，残得残，进去只会被污染物吃掉啊！”
白希霜笑笑，安慰他：“他就是心血来潮，不用管他。”
陆仁哈哈笑两声，没有反驳白希霜的注解。
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升级战斗模块，不然即使有超强战力，模块一旦冷却，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唐有为摸摸胸前发热的机械心脏，心有余悸。曼殊看起来还挺失望的。
骤然冷笑一声，瑟琳冷漠道：“没有上过战场的乐观主义者们。”
众人：“……”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副将，进污染区或是打架，都经验丰富。陆仁和白希霜知道瑟琳的事，但其他人不知道。曼殊就对她很好奇，试图和她搭话。然而瑟琳闭上了眼睛要补觉，对他爱搭不理。
曼殊又看向唐有为，唐有为立马贴着车窗那边，装模作样研究地图。
“让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车子的能量补充点。”
他捣鼓半天，说，“诶，找到了！是我以前去过的地方，安全。”
和白希霜确认过，陆仁控制车子驶向目的地。
远远的，平原上冒出一些建筑的影子，看起来很新。
“奇怪，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小镇？”唐有为困惑，“上次我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能量补充站，四周都是荒原。”
陆仁推测：“可能是围绕能量站有人走动，慢慢就发展成小镇？”
白希霜：“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额……十年前。”
“……”
比白希霜上一次休眠的时间还长。
陆仁皱眉：“会有问题吗？”
白希霜不太确定：“距离下一个补充点还很远，先过去看看，小心一点。”
车子缓缓驶入小镇，地图骤然切换成离线模式。
曼殊注意到了，但他看了看大家的反应，没敢说话。
街道两侧的房屋很新也很整洁，街上三三两两有人走动。有提篮子的老妇人，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他们正在路边交流。往前还有几个男人搬着货箱。
他们在看到经过的车子时，不约而同停下朝他们微笑打招呼。
很有生活气息。
陆仁松了口气：“之前听瑟琳说，我还以为附近都是难民区。没想到这个小镇看着还挺悠闲，一点也不像有改造人的样子，连智能机器人都没有，像一个世外桃源诶。”
白希霜观察着四周，并没有轻易下结论。
瑟琳甚至按上腰侧的武器包。
车子停在镇子中央的补给点，是一座新修的铁皮棚屋，顶上竖着崭新的能源标记。唐有为第一个跳下去，笑嘻嘻道：“瞧见没？我说这地方还能补给吧。要不是我提醒，这车早半路撂挑子了。”
陆仁也想下车，白希霜拦住他摇摇头。
瑟琳：“你也觉得不对劲？”
陆仁挠头：“看起来不是挺正常的？”
白希霜：“太正常，就不正常。而且他们的动作，好像……”
“伪人？”陆仁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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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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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伪人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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