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的情绪爆发并没有发生，陆仁只是捡起刚刚白希霜没有穿的睡裤换上，顺着白希霜的身边躺下，把人圈进怀里，抱了个严实。
白希霜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你……不生、生气？”
“瞒就瞒了，又不是骗我，为什么要生气？”陆仁神色自然，“每个人都有点小秘密，很正常。”
白希霜又要去拿光脑。陆仁拦住他的手，用被子把人罩住：“而且你现在说话还结巴。听着太费劲了！你这事情肯定一两句讲不完。等你完全好了再跟你算账。”
白希霜沉默。
“怎么？瞪我干什么？”陆仁也瞪回去，“我都忙活这么久了，你不休息我还想休息呢。”
“你是、机器人……还、会累吗？”
“累啊。”陆仁指了指胸口。“心累。”他想了想。“也不对，我心脏是假的。不管了，就是很累。”
白希霜伸出手，从陆仁腋下穿过抱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谢谢。”
“嗯……”陆仁迷迷糊糊应着。
白希霜略微抬头，在陆仁眉心落下一个吻。刚离开，陆仁睁开眼。
他挑眉：“怎么？不让亲？”
陆仁没接话，像是在憋什么坏招，快速把上衣给脱了。
下一刻，他背后涌出一团黑影。
在白希霜的诧异目光中，两只触手颤颤巍巍伸向窗户，左右一拉，把窗帘拉上了。
白希霜无语。
“刚刚就多余拉开。”陆仁哼了一声。
他忽然一动念，触手顺势漂到白希霜面前，轻轻贴住白希霜的脸颊。对触手的操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以后大概还能做更精细的动作。
白希霜夸赞：“触手、很灵活，厉害。”
陆仁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对陆仁来说，好像某种神经末梢被烫了一下。
对白希霜来说。贴在脸上的东西偏凉，还微微湿润。伸手一摸，却没有留下水迹。
陆仁突然抖了一下，结结巴巴说：“你、你再摸摸？”
白希霜照做，沿着触手的纹理由上到下抚过。陆仁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像被轻微的电击。
“哇，这是不是小猫被撸以后的感觉。”陆仁两眼放光，“你多摸摸！”
白希霜眯了眯眼尾，双手握了上去，把触手当成小猫的身体，从上到下顺了好几遍。
“等、等等！”陆仁突然拱了一下身体，背后的触手嗖地收回，黑影倏然散去。
“啊，”白希霜意犹未尽地叹了声，“好摸。还要。”
陆仁面无表情地把被子往上一提：“睡了。”
“哦。”白希霜弯了弯眉眼，微微弯曲膝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陆仁也想睡觉。
他确实感觉很累，是一种灵魂上得不到解脱的累。意识边缘化可以让意识处于放空状态，可远远达不到像人类那样，真正休息的状态。
这或许是旧秩序之心的某项缺陷。如果意识一直得不到休息，会发生什么？
会崩溃吗？还是会，彻底死亡？
·
等白希霜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身边没有人。抬头一看，陆仁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正在用光脑看什么。
他下了床，光脚踩在地毯上试了试力道，身体很稳当。
陆仁转过头，被那双腿晃了一下眼，愣了会儿才说：“恢复这么快！我还在考虑今天要怎么安排。”
“安排什么？”白希霜说话变得流利。
陆仁走过去，扶住人，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打比赛。实验室是肯定要进的。”
白希霜没有异议。
“我好善变哦。”陆仁自嘲。
“别这么想，不去是因为不想遂了他们的愿。而去，是为了自己。”白希霜走了几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平衡，示意陆仁松手。
陆仁退到一边，看着眼前人像做复健慢吞吞迈着步子。
“但我现在担心的问题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有人又针对你怎么办？”
“我也没那么脆弱。”白希霜话音刚落。脚下一软，整个人扑进陆仁怀里。
“哦，不脆弱。”陆仁笑他。
“本来就是。”白希霜重新站好，扯了扯长上衣遮住大腿根，继续锻炼走路。
本来陆仁没注意到什么，这一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带偏。腿间的阴影，随着步伐的移动而晃动。
“你冷不冷。”陆仁话题转得生硬。
白希霜摸了摸自己的腿，说：“还行，没起鸡皮疙瘩。”
“我摸摸。”
手被啪地拍开。陆仁抬头，表情无辜：“你能摸，我就不能摸？”
白希霜被逗笑了：“我自己的腿，我想让谁摸谁摸。”
陆仁抗议：“你就是故意的！在我面前晃，又不让我摸。”
“所以呢？”白希霜微笑。
陆仁：“……不跟病人一般见识，总有算账的一天。”
白希霜收了笑意：“你的伪装模块怎么样了。”
陆仁感应了一下。
“哎呀。上次为了救你，把移动速度拉到极限，好像把伪装模块冲坏了。”
“坏了也没事。”白希霜很淡定，“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也没必要再遮掩。”
“触手也不用遮掩吗？”
白希霜：“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如果我没猜错，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兼容了触手模块的仿生人设计。得益于旧秩序之心。”
“哦哦，说到这个，我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陆仁把自己这边的情报简要过了一遍。
“林昭就是灰据城城主，埋伏在我身边当司机，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你不知道？”白希霜阴阳怪气，“人家都给你限量版甜点了，你还吃得挺开心。”
陆仁竟然有点心虚，眼看着白希霜走到角落，踩上那个精致的礼盒。
“好吧，我主要不想太自恋。”陆仁解释，“他肯定还有别的企图。比如窃取我的身体实验数据。”
“哦，你还让他碰你了？”白希霜不紧不慢，又踩了两下盒子。
陆仁迟疑，“也没碰，就握了一下手腕。”
白希霜走到他面前，表情严肃：“哪只？”
陆仁抬起手，白希霜抓着就咬了上去。
“嘶。”陆仁没敢动。
这个咬痛了一会儿，又变成温温的，湿湿的。
陆仁舌尖抵了抵上颚，问：“你在做什么？”
“把你洗干净。”
“用你的口水？”陆仁好笑，“你属狗的吗？”
咬力又加重，好像都咬出血了。陆仁无奈：“你继续，我不说话了。”
“把医药箱拿过来。”
陆仁照做。
确认清理完毕，白希霜戴上一次性手套，用酒精棉片认真擦拭陆仁的手腕。
做完一切，他才放过陆仁的手腕，继续练习走路。
陆仁抬手，看着上面深深的牙齿印，吐槽道：“你这印子这么浅，一会儿就恢复了。”
白希霜：“……”
“好了，别岔开我的话题。我还没说完呢。”陆仁摸了摸手腕，坐到床边继续说，“但是那个曼殊我不太确定，目前来说，他都是向着我们这边的，而且主动帮助我很多。”
“哦。”白希霜刚应声，又一个趔趄，被陆仁拦腰扶住。
“好了，先别练习了。慢慢来不用急，我给你整个轮椅。”
“不要。”白希霜轻声，低头看不清表情，“我再也不想坐轮椅了。”
“你以前坐过？”陆仁好奇。
白希霜：“你以前送过我一个。”
“是吗？”陆仁狐疑，“什么时候？”
“很早之前，我脚扭了，走不了路，所以你给我买了轮椅。”
陆仁瞳孔微缩，熟悉的头痛再次涌上来，抱着白希霜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你弄疼我了，放手。”白希霜拍了拍，陆仁才恢复过来。
看着陆仁的状态，白希霜若有所思。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记忆里应该有关于轮椅的事情，但坐轮椅的那个人不是我。”
陆仁压住痛意，声音发颤：“所以……你才是我的师弟。是吗？”
脑海中的人影开始重叠，连带眼前的画面也在晃动。记忆试图把白希霜的脸覆到师弟身上，刺痛却更猛烈，从后脑勺一路窜到太阳穴，替换失败。
“陆仁！不要想了，听我说，”白希霜捧住他的脸，“先呼吸，四拍吸，四拍停，四拍呼。”
“你的记忆遭受过篡改。强行回溯会触发篡改的保护机制。顺其自然，不要对抗。他是谁。就让他停在记忆里。不要去动他。”白希霜的声音冷静而低稳。
陆仁胸口起伏几次，刺痛像退潮一样慢慢回去，视线由模糊转清晰。
他终于重新看见眼前的人。
“好了，没事了。”白希霜顺了顺他额前的碎发，“以后我会尽量避开你的触发点，你也别刻意去想，现在这样就很好，听到了吗？”
“可是……”陆仁张了张口，声音发紧。
“没有可是。我们会找到办法的。”白希霜在他身侧坐下，双手托着他的脸，与他对视。
“现在想一件能让你放松的事，让疼痛远一点，可以吗？”
陆仁点点头，摸上白希霜的大腿根，捏了捏，露出满足的微笑。
白希霜：“……”
好了，xql 之间的贴贴告一段落，要去打架了。这个副本在收尾了。
[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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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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