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休战在年节那一天彻底结束。
期间,陈子期也没有受到裴琰的特别要求,除了每天和他一起吃饭、睡觉,还有练字,一切都很正常。
就在陈子期觉得这一年很快就要过了去。年节那天,天启举国欢名,热闹非凡,鞭炮声不断。
“我的最后一个要求,今夜陪我过最后一个年节。”裴琰抱着他,把脸埋进了他的脖间。
陈子期犹豫了一会,“可我爹娘……”
“这是最后一个愿望,今夜过后,你就自由了。”裴琰紧紧地抱住了他,“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好。”
夜晚,凌渊府外锣鼓声天,府外挂着好几个大灯笼,照亮了黑暗的匾牌。坐落在两边的石狮也挂上了小灯,给平常冷淡的府邸有了一丝生气。
陈子期外披了一件莲蓬衣,他的脸藏在了毛绒毛下,那双眼睛里是无尽的死气,整个人与此时热闹的年节格格不入。
街头右侧是一个石桥,上面摆有了各式的摊子,是桥下是冰冻的河,小孩在上面奔跑,摔倒了又爬起。
前面是杂役,喷火数高,惹得围观的人惊呼大叫。旁边是糖点铺,甜腻的香味飘了很远。对面是年迈的老人,拿着比他还高的冰糖葫芦架子。
周围,是喧嚣的人语,小孩手里的鱼式灯笼的光,映在了他的眼里,灯光一闪而过,留下的又是黑暗。
陈子期往前走,旁边的人也没有说话,两人只是静静地走着。
“陈子期。”
他转过了头。
这时,裴琰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他嘴角的笑似有似无,带着许些苦涩,“我爱你。新年快乐。”
这次没有让你想起来,却还是过得一败涂地。
陈子期得脑海中闪过一段片段,他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陈子期拼命地调整呼吸,却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越想要逃离,越是走不掉。他越是想要呼吸,越是呼吸不了。
“新年快乐。”
他听到自己说。
裴琰拿着那串糖葫芦走过来,塞进了他的手心里,没有说多余的话。
陈子期抓不住那段片段,他的呼吸调整了过来。
“这一次,你赢了。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抓不住你,我就越是害怕。”裴琰突然开口。
陈子期侧着头看他,看到了他眼里的星光。不知道是泪花,还是灯光。
“很可笑,对吗?为什么我想要的一切都抓不住,你是,你的爱也是。”裴琰侧着头看他。
陈子期发现那个星光是泪花。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子期有些疑惑,他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不知道裴琰是不是自己想到的。但他也同时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听到裴琰接着说:“你想要我的模样,我维持不了多久的,我不可以一辈子都用那个温柔的面孔对你。我也有自己的私欲,和控制不住的情绪。”
“我以为这么久了,你也知道了我丑陋的样子,我以为你会接受。或许我真的想错了,你是否记不记得我,你都不爱我,我承认你赢了。可你爱的那个面孔,也跟着消失,他不叫尹承允。”裴琰自嘲般的笑了。
“很可惜,让你做了一场不存在的美梦。继续恨我吧,恨我才会记得我。”
“我真的害怕你会离开我,我是真的想要抓住你。”
陈子期没有看到他的泪,却又像是看到了他的泪。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没有了以往那样强势的语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疼痛,他不爱裴琰,这是他唯一能确定的事情。
“我不爱你。”
“我知道。”
“可我的心为什么会痛,我不爱你。”
裴琰一怔,他的嘴唇微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像是被噎住的人,让他的话说不上来。
为什么他的心会痛,因为是陈子期再痛。
陈子期的眼睛流下了眼泪,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我不会忘记,也不想原谅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忘记了什么,才会让你纠缠我,但如果你真的爱我,你要尊重我,而不是一直把我困在你的牢笼中。”
“裴琰,你要学会怎么去爱。”
说完,他转过了头。
越往前走,前面就越热闹。
裴琰拉住了他的手,“去放花灯吧,万一你的愿望会被上天听到呢。”
陈子期没有挣扎,跟着他的脚步走,“我的这个愿望不需要被上天听到,该听到的是你。”
花灯铺子前,竹摊上铺满了各色的宣纸,他们拿过了两个不同形状的花灯架子。
陈子期拿过一个粉色的宣纸,接过了裴琰递过来的毛笔,他在上面写了一句:一生顺遂。
涂上了糊酱,他把宣纸贴了上去。蜡烛点燃之后,陈子期抬起手,手中的花灯慢慢飞起,直到点点星光也看不见。
裴琰没有问他为什么是写这句,陈子期也同样没有问他最终写了什么。
裴琰那个花灯上的愿望,一直都没有被解开。
“我送你回去吧。”
陈子期有些震惊,没想到的是今晚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还做好了,要逛一整夜的准备。
他们没有坐着马车,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到了陈家的府邸。
门口的侍从看到了陈子期,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打开了门,跑进去喊人。
在他离开之前,裴琰拉住了人,帮他把莲蓬衣裹紧了一点,整理着他的头发。
“我会护你们家周全,未来半年,不要再遇到我了。”说完,他微低下了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
裴琰的额头靠着他的头,忍着心中的情绪,“我爱你。”
陈明远夫妻二人,出来就看到了他们亲昵的样子,愣住的那一会,裴琰已经转身离开了。
何昭月走上前,拉住陈子期的手腕,前后看了一遍,“怎么样了,王爷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陈子期摇了摇头。
“那刚才……”
“无碍。”陈子期打断了她,扬起了僵硬的笑容,“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他的噩梦结束了。
到最后,陈子期才明白那个护他家周全是什么意思。
那晚餐桌上,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陈明远最先打破。他看着回来就一直沉默的陈子期,没有了以前那样的阳光。
陈明远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提起了很久没有说过的人,“摄政王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今天陛下找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陈子期抬起了头。
“陛下问我是不是跟王爷做了什么交易,他竟然交出了兵权、政权,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我们一家这一世的安全。”
陈子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想到了那次他说的“我会护你们家周全”,说的就是这样护的吗。
他低下了头,“的确说过,还说未来半年,都不会遇到他。”
至于为什么只是半年,陈子期想不明白,但安逸半年,已经足够了。
或许老天是真的喜欢跟他开玩笑,第二天在街上他就遇到了裴琰的马车。
百姓纷纷站在两边让道,陈子期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他正抬起头来时,却和裴琰对上了目光。
那双眼睛很快就移开了。
“人带到了吗?”
卫七嗯了一声,“已经绑在郊外了,没有人发现,只是不禁吓,晕了好几次。”
裴琰没有说话,他关上了窗。
陈子期看懂了那个眼神,他知道了,这一世,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裴琰放过了他,就算是不舍,还是其他,但还是放过了他。
马车行驶到了郊外,裴琰走了下去,看到一个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绑在树上。
他朝着那个人有过去,接过暗卫提过来的棍子,抬起了他的下巴。下一秒,棍子用力地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昏迷过去的人瞬间疼醒,发现前面的人是谁,他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听说,最近你的嘴巴很不安分,说了很多关于陈子期的事情?”裴琰垂下眼眸看他,“这让我很生气,我的人还轮不到其他人说教。”
少年害怕得有些结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他以为陈子期就是一个被玩够了然后丢弃的人,没想到摄政王还这么护着他。
卫七递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裴琰拿过匕首,刀尖划过他嘴巴的伤口,只是轻轻的,就让这个人害怕的抖动。
“该怎么办呢,我生气了,我说过要护着他的,你让我的计划发生了变动。”裴琰把刀尖伸进了他的嘴里。
“裴琰,我父亲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你不能这样对我!”
下一秒,他惨叫起来,声音洪亮。
裴琰脸无表情的用匕首划过他的嘴巴,嘴角的裂痕一直延伸划到他的耳垂下,瞬间分成了两半。鲜血不断的往下流,浓郁的味道让人呕吐。
少年直接晕了过去。
裴琰看了一眼卫七,后者直接泼了一桶水上去。
刺痛的感觉袭来,少年被疼醒了,他再也不能说话了。奄奄一息的呼吸,让他的心跳跳得很慢,脸色惨白如鬼。
“你的身体,我会送回你府中。若是死了,变成厉鬼也务必来找我,我会重新撕烂你的嘴。”裴琰微微勾起嘴角,“我告诉你,这个世界由我主宰。我不想听到、看到的事情,要是发生了,他们也会像是你这个后果。”
少年的呼吸几乎没有,他的头低垂着,嘴巴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往下滴。
裴琰把匕首丢在地上,用手帕擦干净了手,对着卫七说:“我杀了他的事情不需要瞒着,就是让他们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什么后果。”
“是。”卫七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忍住了。
这个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天启。最终,摄政王裴琰只被罚了禁足一个月。
众人都觉得不妥,但碍于他的威严,谁也不敢提起。也没有人再敢提起他和陈子期,生怕摄政王那个疯子找到自己头上。
春夏帮着陈子期梳洗,憋了很久的话,还是说出了口,“公子,为什么摄政王决定把消息传出去了,还是在郊外把人杀了,不选择在自己府中,不麻烦吗?”
陈子期看着桌子上的红色发带,放在这那么久了,竟然忘记了丢。
“或许是不想自己府邸脏了吧。”
陈子期闭上了眼睛。
【“恭喜宿主完成快穿任务,请求脱离世界中……”】
这一章,子期的记忆没有恢复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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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是真的想抓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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