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聆从翔跃运动场跑道下来的时候，大汗淋漓，额前的碎发都被黏得纹丝不动。
三千米属实耗费体力，好在他提前注射了一支抑制剂，还不至于因为运动过度溢出信息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的阳光很烈，曲聆刚踩进草坪，就立刻有几个长相可爱的omega过来递水，有男有女。
教职工三千米长跑比赛的成员除了他都是男性alpha，曲聆猜想自己应该是被误认成alpha了，便歉意地笑了下，正打算委婉拒绝，眼睛刚弯下去，就瞥到了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随即很快掠过，装作没看见。
跟叶津分手后，他便如之前一样，将全部心思放在学业上，很顺利地拿到了保研名额，然后跟着本校最出名的刑法教授学习了两年，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
刑法教授是个男alpha，今年四十多岁，平时就爱锻炼身体，自愿报名了春季运动会的三千米长跑，可惜上周下楼梯时不小心踩空了，因为住院来不了，而学校运动会的名额是有严格限制的，不允许随意缺席，但可以选择找人替补。
可因为是教职工比赛，自然不好找替补，于是便落到了学生头上，学长学姐都不在学校，跟他同届的alpha这周外出考察，再往下找，研一的课程多，运动会期间也有课，下午更是课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曲聆觉得三千米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便自告奋勇地做替补。
虽然他跟叶津现在已经没什么了，但在过去的四年里，他总是在学校碰见叶津。
比如，明明跟叶津不是一个班，但单班上课时，叶津总是会来他们班上课，就坐在第一排，靠近门口的地方，进门就能看见。
读研之后，上述情况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去综合楼上课时，总是会共乘同一部电梯。往往曲聆刚进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叶津跟卡点一样，在关门前匆匆赶上。
再比如，晨跑时总会在旗杆下跟叶津擦肩而过，时间是六点二十七分，一分不差。
或者，放在宿舍门口的小礼物，没有署名，来得莫名其妙，但仔细一猜，不难猜出跟谁有关。
曲聆试着给叶津发消息，说不需要这些，放在门口希望他拿回去，可叶津没有回复，宿舍门口隔天早上就被礼物盒堆成了山。
之后，连续一星期都是类似的情况。
曲聆迫于压力，只好收下，但从来没有拆开过，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还给叶津。
可叶津徘徊在他的周围，很少越界，哪怕真的碰见了，也是很快离开，无论他怎么叫叶津的名字，后者都离开得毫不犹豫，不给他任何交谈的机会，像是真正放下了，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久而久之，曲聆都怀疑自己收到的礼物是场幻觉，每次遇见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同学，你好，刚才有个alpha让我把这瓶水递给你，他说一定要你收下。”
曲聆回过神来。
在他面前说话的人是个beta，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前面来的，说完话就自顾自地将水递到他的手里。
是哪个alpha并不难猜，不，是不需要猜。
如果他不接，alpha找其他人继续送也不是没可能。
“谢谢，能帮我带句话吗？”
beta身后的同学看到他接住了水，就散开了。
“啊？可是我不认识他。”beta有些不知所措，“要不你先告诉我，他要是还在原地，我就转告给他，他要是没在，我也没办法了。”
“好吧。”曲聆不出所料地点点头，“还是谢谢你了。”
beta走后，曲聆拎着那瓶水回到原来位置，拎起自己的保温杯灌了两口，喝完之后，在回宿舍的路上拋着那瓶水玩。
在拋出第五道曲线之后，他才注意到塑料瓶外面的包装上全是外文，就顺手去网上搜了下。
三百一瓶。
显而易见，一定是某位alpha送的。
曲聆叹了口气。
叶津在刻意远离他，又明摆着拒绝交谈，可也频频向他示好，这让他有点不明白叶津的心思了。
过去的叶津是一匹高傲自大、说一不二的恶狼，有事没事都要朝他嗷嗷叫，当他想要逃离时，狼那锋利的牙齿便叼住了他的后颈，不容许他有丝毫的退缩。
四年过去，如今，曲聆很难评价他跟叶津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信息素的交融是折磨，也是解药。被迫接受的感情是痛苦，可到最后，与反感并不沾边。
因为跟叶津交往时做过太多次，他的症状好了很多，就算长时间不跟alpha接触，也没有任何问题。
明明知道不该想起，也不该在意，可他却无法控制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去思索，去比较过去的叶津和现在的叶津。
哪个都不好，哪个都很坏。
装满水的塑料瓶被拋了六百来次，曲聆才回到宿舍。
研究生宿舍是单人间，省去了跟室友相处的环节。曲聆冲了下澡，简单吃了点东西，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家教。
家教的地方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但跑完三千米的曲聆有点犯懒，就扫了个共享单车。
他点击解锁，与此同时，屏幕正上方弹出一条消息框，是导师在群里发的一条通知。
曲聆瞄了两眼，是一条不重要的通知，只看最后一句话就可以。
【这段时间学校附近不怎么太平，各位外出注意安全。】
学校每学期都会发这种通知，曲聆没放在心上，将手机揣在兜里，抓住自行车就走。
两个小时的家教时间过得很快，曲聆从学生家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
曲聆没有骑车回学校的意思，而是走得很慢，等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才加快步子，往小巷里绕，他走得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得急，甚至有些乱。
曲聆在心里笑话叶津的慌乱，如鱼得水地绕到了一条死胡同，埋伏在拐角处，等脚步声渐进，他就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叶津，别躲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话音刚落，四个陌生人就进入到他的视线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个中等身材，两个个胖子，一个瘦子。
不是叶津，没有叶津。
曲聆十分冷静，“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带头的胖子按住肩膀，“你小子，要往哪里走？”
他凑近嗅了下，“这味道，你是个omega？长得也很像omega。”
曲聆：“这与你们无关，我还有事，借过一下。”
另一个胖子不满道，“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
中等身材接过话，“总不能是回家吃饭吧？”
瘦子又接过话，“大晚上吃什么饭啊，吃点别的补补身体才健康！”
其他人哄堂大笑起来。
曲聆的眼神变冷，向后退了一步。
带头的胖子跟着向前，直接上手，要摸曲聆的脸，被曲聆拍开了手。
曲聆本想硬拼，但带头的胖子直接亮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劝你识相点，不想死就给我好好听话。”
“你们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带头的胖子一脸横肉，笑得可怖“很简单啊，你把衣服脱了，把爷几个伺候好了，我保证你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啪——”
曲聆面无表情，“那我保证，你们下半辈子不会好过。”
带头的胖子恼羞成怒，跟其他三个人一起将曲聆逼进死胡同里。
是夜，巷子深处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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