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闷闷的。
肚子有点疼。
但又好像不疼。
哦，对了，刚才有个混蛋捅了他一刀，要快点睁开眼睛去医院才行——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里，病床上的omega总算翻开了颤抖的睫毛，一眼就望见alpha冷峻的面容和蹙着的眉毛。
洁白的天花板只在他的视线里露出小小的一角，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而他眼里的庞然大物晃动着，几乎是在他睁眼的瞬间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吗？哪里疼？”
alpha的问题太过密集，曲聆一时不知先回答哪一个，也忘记了询问他为什么在医院，更没注意到周围与普通病房有些许不一样。
对上叶津慌乱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人充足了气，又或者是被水灌满了，有些堵，让曲聆说不出话来，只轻微地点了下头，示意对方自己没事。
可后者的瞳孔却急剧缩小，按了铃叫医生，曲聆从没见过这样的叶津，急躁、落魄，再仔细看下去，青色的胡茬在alpha下巴微微冒头，发型是乱的，衣服上还有血迹——
alpha早已不复初见时的冷漠无情，而是变成了一个邋遢鬼。
而且，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才变成的邋遢鬼。
“医生，他刚醒来，眼神呆滞，我跟他说话他只会点头，跟变傻了一样，是不是伤到脑子了？”叶津一脸焦急地向刚进病房的医生问道，“他现在朝我笑，好像完全不记得我了，难不成是伤到脑子后失忆了？这严不严重？能治好吗？”
“而且，他醒来之后没说一句话，不会是失声了吧？”
问题跟筛豆子似的，一个接一个蹦了出来。
曲聆：“……”
这下好了，不仅是邋遢鬼，还是个冒失鬼。
曲聆清了下嗓子，“我没失声。”
叶津猛地回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就连神情也忽然变得极其严肃，大步地朝病床的方向接近。
一步，两步，三步。
叶津面不改色地走到他手边才止步，站定之后，叶津迟迟没有动作，曲聆被他搞得莫名其妙，正欲开口问他怎么了，却被突然变脸的叶津俯身扑了上去。
叶津抱得很紧，曲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偏了下头，想要推开叶津，刚抬手，右侧脸颊就同叶津的贴在一起，潮湿的感觉从中间划过，形成了黏腻的连接。
alpha没发出来半点声音，但颤动的双肩时起时伏，将他卖得干净。
叶津在哭。
曲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被吓了一大跳，“叶津，叶津，你这样，我有点难受……”
曲聆以为就算他说了，叶津也不一定会松手，孰料叶津不但松手了，而且松得很快。
“抱歉，是我失态了。”
alpha抬起左臂，挡住了上半张脸，可在两人分离的片刻，还是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溜了下来，沾到曲聆的眼尾。
在叶津重新回到曲聆视线之内的半秒里，他敏锐地捕捉到alpha眼神的一点落寞，颇为不解。
抱都抱了，还在失望什么，总不能是在失望抱的时间太短吧？
还好医生比较靠谱，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他耐心地替曲聆检查完，又问了几个问题，才一一回答叶津方才问的一连串问题。
“患者意识清醒，并无大碍，但因为伤口在心脏附近，建议住院静养，等伤口彻底愈合之后再办理出院手续。”
心脏附近……
原来差一点就没命了吗？
曲聆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叶津将医生送到门口，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似乎这一个简单动作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他踌躇再三，终于敢同曲聆对视，却看到早已神游天外的曲聆苦思冥想。
原本到嘴边的称呼又被压了下去，诸多情绪涌过，叶津忍了又忍，才小声地叫了声曲聆的名字，后者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叶津的眼眶边缘还是红红的一片，“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救了我，叶津。”
坦然的笑意跃上年轻的脸庞，窗外的阳光停留在病床的中央，阴暗交错之间，令叶津朝思暮想、垂涎已久的那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给了他一个近似温和的眼神。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是我该向你说谢谢才对，第二刀快捅上来时，是你冲上来挡住的，不是吗？”
曲聆的视线向下，落在叶津半藏在身后的右手，原本修长洁净的手上缠着绷带，白同红掺在一起，不难看出来经历过什么。
徒手接白刃的叶津忽如其来地护在曲聆身前，黑暗里看不见的血液落在模糊的地上，时隔数个小时，又于几分钟前滴在曲聆的脸上。
是有温度的、滚烫的。
血与泪都是。
曲聆重新与叶津的眼神对上，“谢谢你，叶津。”
“如果你当时没有冲出来，我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也许比没命还要惨，但曲聆没有说出来，而是掠过去，拐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我以为你会出国留学，怎么会选择留在本校？”
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果然，听到他这么问的叶津神情确实柔和了不少，不再那么紧绷，但却避开了这个话题，“你昏迷了两天，现在饿不饿？”
“原来我昏迷了两天。”曲聆惊讶了下，但想到有叶津在，其余的事情应该也不需要担心，“还好，不过我现在要吃东西的话，应该只能喝粥吧？”
“那我去买粥。”
“哎。”曲聆叫住他，“买粥前换身衣服吧，会吓到别人的。”曲聆顿了下，再次朝alpha绽出一个浅浅笑容，“当然了，我可不会被吓到。”
“好。”叶津回道，身下的脚转了个圈，打算出门，“还需要别的东西吗？什么都可以。”
曲聆认真想了下，“还有一件事情。”
叶津看着病床上的omega，后者歪了下头，“请帮我为在这里守了两天的alpha买份饭，告诉他我很感谢他，最后，麻烦你再帮我给那位alpha带两句话，就问他，有没有时间来见我。”
“四年没见了，还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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