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谭止拎着猫砂急匆匆打车赶回家。
早些给小猫们喂完晚饭之后，谭止坐在沙发琢磨《哭骨山庄》的开篇。过了一会儿，浴室传来了动动的叫声，他起身去到浴室，就看见动动在猫砂盆里刨着，这才发现猫砂快见底了。
家里没有新的猫砂，网购来不及，这个小区周围也只有一家宠物店有猫砂卖，但不支持配送。刚好驱虫药也快没了，晚上外面人也不多。思来想去，谭止找了个口罩戴上还是决定出门采购。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谭止看见他家的房门开了很大一个口。起初还以为是白糖调皮开的门，可谭止进屋却没发现白糖的踪影。
“白糖？白糖？”
很快，心慌感袭来，谭止意识到了不对劲。屋子里明显有谁来过的痕迹，沙发一团乱，窗帘也被拉开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巨大不安感瞬间席卷谭止全身。他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四处寻找。
“白糖？白糖，出来了宝宝，白糖？”
找了客厅和浴室，都不见白糖的身影，谭止瞬间反应过来，小猫们也没在。
胸口像被海浪裹挟着，他快速跑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间门，还是没有白糖的身影，只有窝在床头的动动小小棉，和——谭止视线一转，看到了床尾地板上躺着的荔枝。
“荔枝！”
谭止上前抱起荔枝，发现它全身抽搐着，四肢冰冷，瞳孔极度放大，呼吸非常微弱，嘴角还有呕吐物的残留。
“荔枝……宝贝……”
顾不得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谭止抱着荔枝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送它去宠物医院。
坐在车里，谭止脑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看着荔枝。荔枝还有微弱的呼吸，瞳孔却逐渐开始涣散。
到了医院，医生开始给荔枝进行急救，谭止站在玻璃门外，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冷汗润了他一身，在空调房里异常冰冷，贯穿给了他的每寸皮肤。
突然间，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强烈的震动，谭止被迫回过神，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喂，是谭止，谭先生吗？”
“……是。”
“哦，我们是白枳西区公安局的，有人捡到一只宠物狗，萨摩耶，这是它项圈上的电话，没错吧。”
“……对，对，是我的狗，项圈是蓝色的，上面还有它的身份证，叫白糖。”
“白糖…哦，对的，没问题你尽早来把它领回去吧。”
“好的，谢谢。”
挂掉电话，谭止松了几分紧张，至少白糖没跑丢，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空亦筂解释。
可是现在，更恶劣的情况在等着他。
他的荔枝，他精心照顾的，性格温软粘人的小猫，还在抢救。
经过了一晚上的抢救，天微微亮的时候，荔枝才总算抢救过来。
“荔枝一直体检都很好，没什么隐藏疾病，我们观察，可能是应激引起的急性休克。”
说话的是李桃，这家宠物医院的创办者，也是谭止为数不多算得上朋友的人。
“有发生什么导致它突然受到惊吓的事情么？”
谭止摇头：“我不知道…我出门，来你这儿买了东西回去，发现我家门开着，白糖跑丢了，荔枝就这样躺在房间里。”
“这…”李桃皱眉，“家里进贼了？”
是不是贼不知道，但谭止可以确定，一定有人闯进他家里过。
“报警吧小止，周围都有监控，跑不了。”
谭止无力又愤怒：“我会的。”
他去到宠物观察室，荔枝已经被放进了保温箱，脸上戴着氧气面罩。经过折腾毛已经有些乱了，小小一只侧躺着，腹部随着呼吸小幅度地起伏着。
“这几天都要在医院，必须持续监测它的体温、心率等等指标。猫咪严重应激之后，身体素质可能大幅下降，免疫力也会下降，严重的有患病风险。这些都是你需要知道的。后面尽量谨慎一些吧。”
“……好。谢谢。”
“对了，你说白糖跑丢了？”李桃问。
“已经找到了，好心人送到了警局。”
“哦，那你先去把白糖接回家吧，荔枝这边有人守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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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亦筂和谭止交往的热搜还没几天，今天一早就被更爆的热搜顶替了。
早上7点，各个娱乐媒体仿佛提前商量好一般，齐刷刷爆了一组照片，全是赵瑾玲的私密照。
这些都是和蒋以陆恋爱期间拍的，拍摄者都是他。有些是赵瑾玲本就知道的普通生活照，还有些则是在赵瑾玲完全不知情下，蒋以陆偷拍的。包括各种床/照。
这些照片一经泄露，瞬间点燃了整片网络，占据了一整页热搜。
一个小时不到，微博几乎瘫痪，仅一个上午，这些相关娱乐媒体发布的内容又被全被删除。可管得住媒体管不住网友，吃瓜网友早已经把照片保存了下来，继续在各种话题里刷。
下午1点，蒋以陆在微博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
下午2点，他又发出了几段录音，全是和赵瑾玲的床/上/骚/话。再一次引爆了网络，掀起了更大的舆论浪潮。
自此，赵瑾玲完美了40几年的女神人设，被蒋以陆无情撕破，血淋淋地仍在了地上，供千万人踩踏。
即便很快这些消息都被压下去，但相关的视频和录音也成为了网友私下交易的秘密网盘资源，永远无法被抹去。
这件事情发生后第二天，蒋以陆的微博被炸成了初始号，粉丝和作品全部清零，网上也不再有蒋以陆的消息。
结果第二天，网上反而传出了空亦筂与谭止、蒋以陆的三角恋消息，媒体和营销号纷纷大肆造谣。
一个热度要被掩盖，就需要更大的热度出现。显而易见，如今只有造出“空亦筂爱上谭止蒋以陆兄弟”这样的话题，才能盖过赵瑾玲的照片事件。
空亦筂工作室的会议厅里，看到这些造谣的杨兆肺都要气炸了。
他“啪——”一下把显示器PPT的遥控笔拍在桌上。
“赵瑾玲的公司疯得不像话了，为了压她的热度，反而针对上我们，他大爷的有没完了？！”
空亦筂靠在椅子上，看着PPT上杨兆归纳出的内容。
各种事件和造谣层出不穷，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推着他和谭止起起伏伏，彼此分开。若只有他一个人被钉在这场剧里，那闹也就闹了，可偏偏把谭止也卷进来。
他逐渐受够了这种隔三差五被造谣，又反复辟谣的生活。
“兆哥，我想…不如我开场记者会吧。”
杨兆眼睛一转，问：“你想干什么？”
“既然他们想用我来掩盖自身的黑热度，那就如他们所愿吧。躲躲藏藏不是我的风格，我会公开承认和小止的恋爱关系。”
“承认个屁！”
杨兆说：“你知道后果吗？本来我们就做过公关了，说你没恋爱，你现在又想开记者会打我脸？再说了，刚争取好和大部分合作方继续合作，你就想撕合同？”
空亦筂沉沉呼了口气，这段时间和杨兆吵了没有十次也有七八了。站在杨兆的立场，很多决定其实也没问题，杨兆也的确是在为空亦筂的事业着想。
可谭止是他生命中与母亲一样重要的人，杨兆吵架时常常骂他恋爱脑，他认了。
“可是兆哥，我和小止撇开关系，那小止呢？”空亦筂看着杨兆，眼底是这几天以来的疲惫，和无法被撼动的坚定，“先把他扔到一边清白自身，然后再笑嘻嘻地回白枳哄他？你真以为，他是娇滴滴的小白莲吗？”
不等杨兆回答，空亦筂说道：“如果他是小白莲，我当初就不会追求他了。我的性子你知道的，兆哥，我下定决心的事情，不会变。”
杨兆实在拿他没办法，吵来吵去也吵够了，双手撑在桌上，头埋向一旁。
“行，你行。”
空亦筂没回话，起身离开。
暴风雨袭来前的天空，总是昏暗且平静，处处透着压抑。
已经拨了4次电话，谭止都没有回应，微信消息也没回。
空亦筂心里久违地产生了焦灼感，像有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每呼吸一下石头就往下坠。
终于，第5次电话呼叫快要中断的前一秒，谭止接通了。
“喂，筂哥。”
谭止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轻柔，不过空亦筂还是从他尾音中发现了一丝压抑的情绪。
“在干嘛。”空亦筂问。
“没干嘛。”
“吃饭了吗？”
“吃了。”
“想我没？”
“特别想……”
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声音，空亦筂心里的石头化成了甘露融进血液，舒坦了许多。
“快了，再等我几天，就回去陪你。”
“好，你不要太累了，我没关系的，一切安全。”
空亦筂伸了个懒腰：“我们来个视频怎么样？想看你了。”
“…现在吗……好啊。”
掐断电话，两人接上了视频。算下来也才分开一个周左右，之前空亦筂工作出差十天半个月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这次短暂分开却显得格外久。
他们内心深处都害怕，害怕这次会分别更久。
视频一接通，空亦筂就发现了谭止的异常。他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从不掩饰，这几天医院家里两头跑，常常照顾荔枝到半夜，眼下一片青灰。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空亦筂问。
谭止笑着摇头，回答：“没事儿，没什么…”
“小止。”空亦筂叫他，“你知道你什么情绪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谭止收起了笑容，低头思索了几秒，还是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空亦筂。
“荔枝现在还在医院观察，体温心率都恢复很多了，还待在氧气箱，胆子更小了，大多时间需要我陪着。白糖万幸没有走丢。”
“报警了吗？”
“第二天就报警了，监控已经拍到那两个人了，现在已经传话对方了，如果他们不配合，警方会跨城抓捕。”
李锋王贺二人闯完谭止家里的第二天，李锋的直播视频就被大肆传播了，然而比起讨论谭止和他的猫，更多的人都在骂他们私闯民宅，泄露谭止的信息。更重要的是，二人对荔枝所做的诸如大吼大叫、手机闪光灯照眼睛等行为，引起了很多同样养猫的人士强烈指责，纷纷举报他们的视频，并发视频专门骂他们。
李锋以为自己要干一票大的，结果拉了泡臭的，他亲自直播的视频还成为了他犯法的证据。
“第二天报完警我就搬家了，那个地址已经泄露了，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谭止言语之间全是对自己的自责，他反复跟空亦筂提起，为什么要出去买猫砂，直接网购不就好了，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候出去……
空亦筂心底又压了块更大的石头。
比起自己被造谣被骚扰，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锋二人闯入谭止家里，虐待谭止的猫这件事原本热度不小，但很快被赵瑾玲的事件盖过，因此即便是杨兆和空亦筂，也没有第一时间了解到。
窒息感笼罩了空亦筂一身，他在谭止扭头呼叫白糖的间隙，忍不住咬紧了牙，无声且压抑地慢慢呼了口气，又在谭止回头的瞬间恢复平时的表情。
“来，白糖，看看这是谁呀？”
谭止把手机拿远，让白糖出现在镜头里。
“白糖。”空亦筂叫了它一声，“有没有想我啊？小胖墩。”
白糖看着手机里的空亦筂，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高兴得蹦起来，汪汪叫了好几声。
不知不觉，两人视频电话打了2个多小时，直到空亦筂手机没电直接关机。
麻利地找出充电器插上，开机。空亦筂赶紧给谭止回了消息。
[手机没电了。]
谭止回他：
[哈哈，我就知道。]
[没关系，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该去医院陪荔枝了。]
[它很黏人，我得在它身边。]
空亦筂回复：
[好的。]
[大大的拥抱.jpg]
结束对话，莫大的空虚和孤独感朝空亦筂卷过来。
他突然想起在万彩山庄时兰彩说的话。
“你们的感情啊，有，有坎儿，过去了就在一起，过不去就你走你的阳关路，他走他的独木桥喽。想要解决也简单，互相让一步，牺牲一点。”
让步、牺牲……
他在内心做了某种坚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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