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作者来开文了,长命劫第一章开文啦!)
第一章铜铃初响
雪是后半夜卷着寒意来的,风裹着雪粒掠过宫墙,呜呜咽咽像谁在低声啜泣。落在南郊祭坛的青石板上,先是薄薄一层白霜,渐渐积起细碎的雪沫,簌簌有声,没半个时辰就给整座三层祭坛敷了层冷玉似的薄白,连坛顶那面象征“通神”的玄色幡旗,都被雪压得垂了一角,在风里有气无力地晃。
祈长命立在祭坛下的第三级石阶旁,月白祭服的料子是最普通的素绫,经纬间还留着浆洗后的硬挺,不挡风也不御寒。雪沫落在肩头,瞬间化成细碎的水珠,浸得衣料发沉,贴在他清瘦的脊背上,凉意顺着衣料纹路往骨缝里钻,冻得他肩胛骨微微发颤。他身形本就单薄,像株被霜雪压弯的细竹,领口、袖口和下摆绣着的北斗星纹是用银线绣的,针脚细密却陈旧,有些地方的银线已经磨得发暗,在雪光下泛着淡淡的冷光,与他左手腕内侧那道若隐若现的纹路遥相呼应。
腰侧系着枚古旧铜铃,铃身泛着温润的包浆,是祁氏祭司世代相传的物件,铃舌是用罕见的玄铁铸的,坠着一缕半枯的红绳——那是他五岁时被选为灵童,族老将铜铃系在他腰间时用的绳子,这么多年,磨断过三次,每次都是他自己找了棉线续上,唯独这缕红绳的残端,他一直留着。此刻铜铃坠着细碎的冰碴,随着他微颤的指尖,碎出几缕细弱却清亮的响——叮、铃、叮、铃,在寂静的雪夜里,像穿透寒雾的星子,一声一声,敲在空旷的祭坛间,又被风卷着,散进远处的林子里。
他垂眸望着掌心,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常年握祭具、抄咒文磨出的薄茧,指腹和食指内侧的茧最厚,泛着淡淡的粉色,指尖因为方才在偏殿净手时浸了冷水,冻得有些发紫。可只有他知道,一旦念动祈雨咒文,左手腕便会浮现那枚六角星印——角边圆润,□□嵌着一点赤红,像凝固的血,那是祁氏灵童与司命兽缔结契约时留下的印记,是借神之力的凭证,是护佑大胤气运的钥匙,更是捆缚他一生的枷锁。
从他五岁那年被族老们从母亲怀里抢过来,按在司命神像前跪下的那天起,这枷锁就锁上了。族老枯瘦的手指抚过他腕间还未显现的星印位置,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长命,你生来就不是为自己活的。你的命是司命给的,是祁家的,是大胤的,终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还回去。”那时他听不懂什么叫“连本带利还回去”,只知道从那天起,他就住进了祭司府深处的偏院,没有玩伴,没有母亲温软的怀抱,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的关心。白日里对着冰冷的神像念枯燥的咒文,夜里对着星盘观晦涩的星象,稍有差错,便是刺骨的惩戒——用浸过冰水的藤条抽打脊背,或是跪在雪地里抄写祈文百遍,直到指尖冻得发紫,连笔都握不住,族老才会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扫他一眼,冷冷道:“记住,你的痛,是为了大胤的福。”
他就这么熬着,一年又一年,看着偏院的海棠花谢了又开,看着自己的个子一点点长高,看着腕间的星印从模糊的浅痕,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灼热。十二岁那年,大胤闹了场春旱,三个月没下一滴雨,河床干裂得能塞进拳头,地里的庄稼都成了枯草,京郊的灾民涌到城门口,哭喊声震得宫墙都发颤。族老带着他去祭坛祈雨,那是他第一次正式主持祈雨大典,站在高高的祭坛上,脚下是密密麻麻的灾民,身前是族老严厉的目光,他紧张得浑身发抖,念咒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咒文念到一半,腕间的星印突然发烫,像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烧,他疼得差点栽倒,却被族老狠狠按住肩膀:“忍着!司命之力不会轻易降临,痛,是必经之路。”他咬着牙忍了下来,直到星印彻底显现,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射出,钻进云层,没过多久,真的下了一场小雨——雨不大,却足以让灾民们欢呼雀跃,也足以让族老对他露出一丝难得的“满意”。可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他的手腕肿得像馒头,疼得一夜没合眼,铜铃在枕边晃着,响了一夜,像在嘲笑他的狼狈,又像在安慰他的苦楚。
从那以后,祈雨、祈丰年、祈平安,凡是大胤需要“借神之力”的时候,都是他出面。他成了京城里人人敬畏的“祈祭司”,却也成了最孤独的人。没人知道他夜里会被星印的灼痛惊醒,没人知道他每次祈愿后都会灵力耗损大半,连路都走不稳,更没人知道,族老们看他的眼神,从来都不是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件“随时可以用的祭品”。
风又紧了些,雪粒打在脸上,像细针刮过皮肤,疼得他皱了皱眉。他抬起头,望向祭坛顶端,那里摆着三足铜鼎,鼎里插着的香已经燃了大半,青色的烟被风吹得歪歪扭扭,飘向灰蒙蒙的天空。今天是大胤第三十七次祈雨,旱情已经持续了五个月,比十二岁那年更严重——京郊的井水已经见底,灾民们开始易子而食,宫墙内的皇族贵胄虽然还能维持体面,却也渐渐慌了神,皇帝下了三道圣旨,催他尽快主持祈雨大典,语气一次比一次急切。
“祭司大人,吉时到了。”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是祭司府的小侍,名叫青禾,比他小两岁,是府里唯一对他有几分善意的人,每次祈典,都是青禾跟着他。
祈长命点了点头,收回思绪,抬手理了理祭服的衣襟,银线绣的北斗星纹在动作间晃了晃,像撒了一把碎星。他迈开脚步,往祭坛顶端走,石阶上的积雪被他踩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这是族老教他的,祭祀之事,容不得半分急躁,哪怕脚下冰滑,哪怕身心俱疲,也要保持仪态,因为他是“通神之人”,是大胤的“希望”。
走到祭坛顶端,他转过身,面向下方。祭坛下站着不少人,前排是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个个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后排是禁军将士,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却也难掩眼底的焦虑;最外围,是被禁军拦着的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期盼,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他,像盯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风裹着灾民们压抑的哭声飘过来,混着雪粒的寒意,钻进他的耳朵里,刺得他心口发紧。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痒,却还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走到铜鼎前,拿起鼎旁的一束艾草,在鼎中的香火上点燃,艾草燃烧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苦涩味,这是“请神”的仪式,祁氏祭规里,每一次祈愿,都要以艾草为引,告知司命兽,有灵童愿以己力,借神之恩泽。
艾草燃到一半,他缓缓闭上眼,双手合十,开始念祈雨咒文。咒文是上古传下来的,晦涩难懂,每个字都要咬准发音,注入灵力,才能起效。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穿透风雪,在祭坛间回荡:“司命在上,灵童长命,以血为契,以魂为引……祈天降甘霖,润我兆民,解我大胤之旱……”
咒文念出第一句,左手腕的星印就开始发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烫,像是有一团岩浆在皮肤下涌动,灼痛感顺着经脉蔓延开来,先是手腕,再是手臂,然后是心口,最后传遍全身。他浑身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冷汗瞬间被寒气冻住,贴在皮肤上,像一层薄冰。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痛哼——族老说过,祈愿时不能有丝毫怯懦,否则司命兽不会回应,他不能让灾民们失望,不能让大胤失望。
他继续念着咒文,灵力一点点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流向腕间的星印,每流出一分灵力,星印的灼痛感就加重一分,可星印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一开始是淡淡的暖黄,像烛火,渐渐变成耀眼的金黄,像太阳,最后竟泛出一层淡淡的赤红,与□□的那点赤红遥相呼应。光芒越来越盛,映得他的月白祭服都染上了一层金红,腰侧的铜铃像是被光芒触动,开始不停地晃动,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响——叮铃、叮铃、叮铃铃……铃声不再细弱,反而充满了力量,与他的咒文声交织在一起,飘向天空,飘向那片灰蒙蒙、毫无生机的云层。
祭坛下的人都看呆了,文武百官忘了皱眉,禁军将士忘了持械,灾民们忘了哭泣,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祭坛顶端那个被金光笼罩的身影,盯着他腕间那枚耀眼的星印,盯着那枚不停作响的铜铃。他们眼中的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越来越浓的期盼——神,真的要回应了吗?甘霖,真的要来了吗?
祈长命不知道下方的人在想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咒文和星印上。他能感觉到,司命之力正在一点点苏醒,顺着星印流向他的四肢百骸,又从他的指尖溢出,钻进云层。可这力量太过强大,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经脉像要被撑裂一样疼,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知道,那是灵力耗损过度、经脉受损的征兆,可他不能停——一旦停下,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所有的期盼都会变成绝望。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映着星印的金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司命之力,听我号令——降!甘!霖!”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瞬间,腕间的星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道粗壮的金光从□□射出,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云层。云层剧烈地翻滚起来,从灰蒙蒙变成深灰色,又从深灰色变成乌黑色,风声越来越大,雪粒渐渐变成了雨丝——先是细细的、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可下一秒,雨丝就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密,从“淅淅沥沥”变成“哗啦啦”,像天河决堤,倾泻而下!
“下雨了!下雨了!”祭坛下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灾民们相拥而泣,文武百官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禁军将士们也忍不住振臂欢呼。雨水打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大地在贪婪地吮吸着甘霖,又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雨而哭泣。
祈长命看着下方欢呼的人群,看着那瓢泼的大雨,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袭来,让他眼前发黑,浑身发软。星印的光芒渐渐褪去,灼痛感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灵力耗尽而变得更加尖锐。他晃了晃,差点栽倒,腰侧的铜铃还在响,却已经没了刚才的力量,变得有气无力,像他此刻的状态。
他想走下祭坛,回到偏院好好睡一觉,哪怕睡梦里还要被星印的疼痛折磨。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道目光很亮,很沉,带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穿透力,像一把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让他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抬起头,望了过去。
目光来自祭坛下的前排,那里站着的是文武百官,而在百官之中,有一个身着玄色太子蟒袍的少年。少年身形挺拔,比他略高一些,墨发用白玉冠束起,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他站在那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欢呼,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只是静静地看着祭坛顶端的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映着雨幕,映着他身上未散的金光,映着他腕间渐渐隐去的星印,还有他腰侧那枚不停晃动的铜铃。
那是大胤的太子,谢景行。
祈长命认识他,却从未近距离见过。他只在祭祀大典的远远角落里见过几次,见过他跟着皇帝接受百官朝拜,见过他在御花园里练剑,见过他在朝堂上与大臣们争论——传闻中,这位太子殿下性情桀骜,行事狠厉,不怒自威,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可此刻,这位太子殿下的目光,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目光里似乎藏着太多的东西,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谢景行也在看着他。从祈长命走上祭坛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见过太多的祭祀,见过太多的“通神之人”,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祈长命这样——那样的清瘦,那样的孤寂,那样的隐忍。他看着祈长命念咒时发抖的身体,看着他额头上冻住的冷汗,看着他腕间那枚耀眼却带着灼痛的星印,看着他腰侧那枚古旧的、不停作响的铜铃。当祈长命念出最后三个字,金光刺破云层,大雨倾盆而下时,他看到祈长命脸上那一瞬间的放松,和随后而来的极致疲惫,看到他晃了晃,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落的叶子。
不知为何,那一刻,谢景行的心猛地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一个陌生人牵动。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探究——探究这个叫祈长命的祭司,探究他腕间的星印,探究他腰侧的铜铃,探究他眼底那抹深入骨髓的孤寂。
雨还在下,很大,打在两人身上,湿了祭服,湿了蟒袍。祈长命望着谢景行,谢景行也望着他,隔着漫天的雨幕,隔着高高的祭坛,隔着文武百官和禁军将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两道电流,撞在一起,激起细微的火花。
祈长命先移开了目光。他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尤其是被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目光锐利的太子盯着。他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转身想走下祭坛,可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却让他再次晃了晃,这一次,他没稳住,身体向前倒去。
“祭司大人!”青禾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
祈长命闭上眼,等着摔在冰冷的石阶上的疼痛。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掌心带着薄茧,温度很高,像一团火,瞬间驱散了他腕间星印的灼痛,也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他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是谢景行。
不知何时,谢景行已经走上了祭坛,站在了他的面前。太子殿下的玄色蟒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白玉冠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落在他的脸颊上,却丝毫没减他身上的威严。他攥着祈长命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很稳,刚好能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站稳了。”谢景行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大提琴的最低音,混着雨声,传进祈长命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祈长命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谢景行掌心的温度,感受到那股透过皮肤传来的暖意,感受到自己腕间的星印似乎又开始发烫,却不再是以往的灼痛,而是一种淡淡的、奇异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谢景行攥得更紧了些。
谢景行的目光落在他腕间,那里的星印已经隐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像一朵小小的花。他的目光又移到祈长命腰侧的铜铃上,铜铃还在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叮铃、叮铃,声音清越,像在诉说着什么。
“这铜铃,”谢景行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是祁氏祭司的信物?”
祈长命点了点头,声音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有些沙哑:“是……世代相传的。”
“叮铃铃……”铜铃像是回应他的话,又响了几声,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欢快。
谢景行看着那枚铜铃,又看了看祈长命苍白的脸,眼底的探究更深了些。他松开手,却在松手的瞬间,指尖不经意地划过祈长命腕间那道星印的痕迹,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祈长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再看谢景行的眼睛:“谢……谢殿下。”
谢景行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转过身,望向祭坛下依旧在欢呼的人群,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太子的威严:“传本殿令,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命太医院派医官前往京郊,诊治患病灾民!”
“是!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齐齐跪下,声音震彻雨幕。
谢景行没有再看祈长命,迈步走下了祭坛,玄色的身影在雨幕中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百官之中。
祈长命还站在祭坛顶端,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可他的手腕上,却还残留着谢景行掌心的温度,腕间的星印痕迹,似乎还在隐隐发烫。腰侧的铜铃不知何时停了晃动,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刚才那只温暖的手,随着那双深邃的黑眸,随着那声低沉的“站稳了”,悄悄钻进了铃身里,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腕间的星印痕迹,又低头看了看腰侧的铜铃。铜铃的包浆温润,红绳残端依旧系着,在雨水中微微晃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那道惊鸿一瞥的目光,那只温暖有力的手,那句低沉的话语,还有这枚似乎被赋予了新意义的铜铃,像一根丝线,将他和那位桀骜的太子殿下,悄悄系在了一起。
而这根丝线,将会缠绕着他的宿命,缠绕着他的疼痛,缠绕着他那注定要“连本带利还回去”的人生,在往后的日子里,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网住他所有的欢喜与悲苦,直到最后,连同他的生命一起,埋进冰冷的风雪里。
雨还在下,冲刷着祭坛,冲刷着大地,也冲刷着祈长命苍白的脸。他站在雨中,像一尊孤独的雕像,腰侧的铜铃,在寂静的雨幕中,又轻轻响了一声——叮铃。
那一声,很轻,却很清晰,像是一个开端,一个属于祈长命和谢景行,属于铜铃与星印,属于宿命与羁绊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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