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还记得最初青年被拒绝的反应。
对方并没有气馁，而是对他笑道：
“杨师傅，别急着拒绝，你教我剑法，我帮你救人怎么样？”
“你也知道修仙界有各种天地财宝，让您的妻子恢复如初，完全不是问题的。”
杨新还记得当时自己心砰砰地跳，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或许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希望上天给他一个机会了。
他年轻时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让自己的女人受了不少苦。
如今妻子一身病痛，药石无医，用草药吊着性命。
这也是他心灰意冷隐居的原因。
他想在剩下的时间，多陪陪妻子。
可现在从天而降两个人，告诉他可以让妻子恢复如初。
这谁顶得住啊？
杨新果断同意了，剑术与妻子怎么能相比。
况且对方是修士，根本就不需要他这剑术。
或许是对方心血来潮，或许是年少好奇，总之他该感激对方的无聊。
对方递给他一颗发着绿光的莲子，空气中顿时漫出一股奇异的清香。
他连忙让妻子服下，妻子很快呕出大口大口的黑血，他有些惊怒地看着青年。
青年却淡定地摇摇头道：“吐出淤血就好了。”
果然，如青年所言，妻子很快容光焕发，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他自是感激不迭，在送走两人时，青年旁边的青衣男子道：
“少主，灵雪莲子对他们来说太过贵重了，足以让她延寿几十年了。”
杨新惊讶地看着白衣青年的背影，就听到对方玩笑道：
“这不好吗？妻子长寿不老，天下第一剑客就会努力练剑，突破自己，到时候才可以与妻子一起长命百岁嘛。”
青衣男子沉默了一瞬，才道：“少主说得对。”
然后就是白衣青年爽朗愉悦的笑声。
……
杨新想着这件事，手里的烟顿时不香了。
索性将烟枪扔到一边，从角落里拿起一把不起眼的黑剑擦拭起来。
他出身并不平凡，家族既是铸剑世家，又是武林世家。
但是他的青年时代，过得并不算顺遂。
年少轻狂，错过许多，又牺牲许多。
等终于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却又觉得一切索然无味，干脆隐居起来。
他答应教青年剑术，就是真的要教、
不仅是剑术，还有铸剑术。
青年听说要打铁，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变化了身形。
白衣玉簪瀑发全部消失不见，转眼就剩一个短发高马尾的粗布麻衣青年。
身上如玉的光泽也没有了，变得不大起眼。
那个青衣男人则被青年要求换了一身书生打扮，去镇上的私塾当老师了。
只能说，少年玩性大了。
他本以为青年玩两天就会觉得枯燥了，但是青年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样貌变得更普通了，皮肤泛着黄，手上也起了茧子。
他可不信修士的身体这么脆弱，对方分明是把自己当成凡人历练了。
狄小天砰砰地打着铁，没在乎身后人在想什么。
铁匠铺里一时间只有“邦邦”的声音。
……
快到正午时，狄小天忽然抬头，冲门口笑道：
“百里，你怎么来了？”
脚步声渐渐近来，百里青提着篮子推门而入。
他先是对杨新点了点头，才对狄小天道：
“杨夫人有点事，我顺路就带过来了。”
狄小天收起器具，打水洗手道：
“今天吃什么？”
“肉。”
狄小天乐呵呵道：“我爱吃肉，吃肉使我快乐。”
百里青将饭菜摆开，摆上两幅碗筷。
“你吃了？”
“嗯，在书塾里用过了。”
“那行吧。师傅，吃饭啦。”
“来了。”杨新将剑放好，坐下来和狄小天一起吃饭。
他看着大口吃肉的青年，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实在难以想象，他不久前还是那副可远观不可亲近的仙人姿态。
“小天，等你将铸成一柄合格的剑，就可以学习剑术了。”杨新道。
“好的。”狄小天点头。
“看你的进度，大概明天就可以了，学剑很枯燥的，你做好准备。”
“能比打铁枯燥？”狄小天笑问。
“习惯了庞大的力量，你还能容忍一次次地挥剑，直到将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吗？”
“唔，确实啊，那就试试吧。”
狄小天很快扒完了饭，青衫男子递给他一方雪白的手巾。
狄小天不接，反而偏着头笑道：“你给我擦。”
杨新撇过眼去，没眼看，虽然他知道是小青年的玩闹。
百里青则没有什么表情，淡定地为幼稚的某人擦着嘴。
看着某人笑眯了眼，他在心里叹了声气。
“百里真好。”狄小天笑道。
百里青不答，他习惯了应付青年的直球，不说话就行了。
待杨新吃完，百里青开始收拾东西，狄小天继续打铁。
百里青看着沉迷于打铁的青年，无话可说。
该怎么说？
魔尊居然在凡间打铁？
算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走了。”
“百里再见。”
狄小天头也没抬，百里青也直接离开了。
杨新看着青衣男人离去的背影，想着这两个青年复杂的关系，叹气。
像兄弟又像情侣，像主仆又像朋友。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不想。
仙人的事，他想它干什么。
……
晚上，天色已经黑下来。
百里青、杨新都围在狄小天身边，看他淬出来的剑。
黑色的薄剑，黑漆漆的，还泛着黑光。
狄小天拿起剑，剑身从下往上，对准百里青一侧的散发。
青丝在剑身还没接触时就已经断落，落在地上。
狄小天收回剑，朝空出一挥，黑色的光一闪，带着撕裂的破空之声。
“不错。”杨新点头。
“还行。”狄小天也挺自我满足。
“明天卯时，来学剑。”
“好。”
狄小天带着剑和百里青并排走了，只剩下杨新一个人站在铁匠铺里。
直到一个美貌的妇人走近：“新哥。”
“云娘，你来了。”
“你怎么还不回家？”
“在想是福还是祸，一切都太顺利了。”
“新哥想太多了，他们只是暂歇于此。”
“但愿吧。”
“新哥，我们回家吧。”
“嗯。”
男人和女人踏着月光，挽着臂回去了。
……
狄小天和百里青走在月光下，路上全是斑驳的树影，还有两人被拉长的影子。
“百里……”狄小天一手拿剑，一手去拉百里青的手。
百里青没有躲，狄小天握住了对方修长光滑的手。
“哇，百里的手好滑好舒服，我现在的手好糙，感觉像癞蛤蟆抓住了天鹅。”
“少主……”听到青年不着调的话，百里不得不转过头，不赞同地唤道。
狄小天露出“我错了，但下次还敢”的笑，百里青拿他没有办法。
“少主，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这么久吗？”百里青忽然问道。
“为什么不呢？挺有趣的，不是吗？”
“少主肩负重任，尽早提升实力才是要事。”百里青皱着眉道。
虽然知道不该自己来说，可他真的担心青年因为玩乐错过正事。
他渐渐忘记，面前这个青年，并不是真的是不懂事的青年。
“啊，这个，肩负重任啊，兄长扛着就行啦，我是弟弟嘛，负责玩啦。”狄小天满不在乎道。
“可是……您的身份……”百里青不能说。
狄小天偏着头，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在另一半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青年多情的桃花眼中似泛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百里？现在快乐就完事了呀，你好像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和我一起不好玩吗？”
空荡荡的小巷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百里青看着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投出修长的身影。
“不是……只是居安思危，属下依然觉得，少主不该荒废修行。”
狄小天推开院子的门，院中的梧桐花寂静地开。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青年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百里青的眉头添上一丝愁绪。
狄小天进入房间，关上房门，点上灯，将剑放在桌上。
他看到身后百里青不经意蹙起来的眉头，无奈一笑。
他伸手将人往怀里一拉，百里青没有防备，趔趄了一下，但很快站定。
狄小天也没气馁，他自己上前一步，将百里青抱住。
百里青顿时浑身僵硬，不敢再动。
“百里该不会忘了，我的修行怎样最快吧？”
狄小天在百里青耳边轻声说道。
热气扑到耳侧，昏暗中百里青脸上一热，庆幸此刻灯光昏暗，看得不太清楚。
狄小天的脸近得贴到百里青的脸上，他忽然低声笑起来：
“百里的脸好烫啊。”
百里青撇过脸去，眼睫轻颤，像受到惊吓的蝴蝶振翅。
长袖下指尖颤抖，面上和眼神都强自镇定。
“少主，该休息了。”百里青平静地开口道。
“是呀，该休息了。”狄小天应道。
他搂着百里青的腰，一个旋转到了床边，百里青被他压倒在床上。
“百里……”狄小天轻轻唤了一声，覆上了身下人的唇。
正欲起身的百里青猛地僵住，再不能动一下。
唇上传来青年的柔软触感，落在腰间的手缓缓摩挲着，一点点深入到衣衫之中。
百里青闭上了眼。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不允许他拒绝。
口舌被撬开，柔软的小舌带着甜味滑了进来，夺取他的呼吸，吸食他的口汁。
对方的吻又凶猛又温柔，带着青年的毛躁和柔软。
呼吸渐渐粗重，百里青抓住身下的床单，手渐渐收紧。
百里青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只是忽然被放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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