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杪杪忍痛想要推开男人的身体，只是游戏里的她力气实在是鸡肋，推拒的动作不但没有一丝生死攸关时刻推开同伴的严肃与决绝感，反倒是像某种爱情剧里欲拒还迎的**——大概跟小拳拳捶你胸口差不多。
被布包裹着太黑，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听到他不满地啧了一声。
原杪杪顿感尴尬，老实停止了这个无用功，转而翻身打开背包，意图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她的背包其实就是个随身空间，并没有具体的形态，想要拿东西时自会有界面跳出来将所有的物品一一陈列在她的眼前。
原杪杪快速地瞟了一眼，发现里面啥也没有——至少是没有能应付目前状况的。
毕竟第一个副本，她都不确定自己爱不爱玩，也没想到难度会这么地狱，哪里会花钱投资太多？买三四个道具都算不错了。
她只好先把那把镰刀抽了出来，想着待会万一运气好遇到什么树啊鸟啊的障碍物，还能勉强钩一下子不是？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遮盖了她全身的窗帘布被掀开，黑暗褪去，日光倾泻在四周，原杪杪被男人抱在怀里，看见头顶上盘旋着几只麻雀。
她想，要是老鹰之类的大鸟就好了，她的镰刀就能钩上去了，这麻雀也不顶事啊。
原杪杪没有注意到街道上聚集了大片的人群，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是NPC在八卦好奇飞天窗帘的奇观，就是复刷排名涨积分的老玩家们讨论这万年不变的老副本是否更新了点不得了的剧情节点。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是无关紧要的，他们飞行的速度很快，快到几乎听不清地面上人来人往的议论声。
只能模糊地听到一些杂音，像是正常的语速调成三四五倍速后的效果。
男人似乎是使用了什么道具，一把遮天蔽日的大伞向后撑开，遮挡住天空与白云的同时也稍微减缓了一点飞行的速度。
只是伞身的类金属支架在涌动的气流声中猎猎作响，大有下一秒就散架的趋势。
小镇的城门近在咫尺。
眼看着就要飞跃过去，男人不知何时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条黑色的锁链。
他用力地将其抛向城墙，锁链在空中瞬间延长了数十米，然后，它穿过城门，牢牢地圈住了整个墙体，两人也由此获得片刻的喘息，在靠近城墙处，如巨型风筝般飘摇。
原杪杪趁势把镰刀也扣进了砖缝里。
她的镰刀是特制的，不会毁坏游戏里的原有基础设置，扣进去不会让城墙解体，仅仅能稳固下身形罢了。
再加上一把反向挡风的伞，他们勉强站在了城楼顶上。
男人用锁链把两人绑在了一起，原杪杪在他背上，跟个小鸡崽似的。
他本身这具躯体也升级过，重量不小，多少也能增加点阻力。
绑完后，他大喘了一口气，眉毛拧成一团，对着原杪杪问道：“你怎么回事啊？”
原杪杪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她哭丧着脸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神经，破游戏一点也不好玩，这剧情触发得也太没逻辑了吧。”
“……”
“我说你……你是新人玩家吧？你怎么会进到这个中级副本里来？”
“中级？我不知道，随便抽的。”
原杪杪不满地哼了一声，“呸，死游戏又多一个槽点。”
她随手挥了一下镰刀，墙面上的砖体幻化成几串数据，又随即恢复。
“……”
见原杪杪似乎不在状态，男人只好把问题拆分开来，“你进来之后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没有，除了看见个死人，走了个下水道外，没发生过任何有实质性的内容，就连人影都没看到过一个……嗯，你不算。”
“那怎么会意识不清走到城外去？你这个角色我以前也抽到过啊，和你遇到的都一样，走过基础剧情收集两三条线索，就直接到第二天了。”
“我不清楚……我第一次玩。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原来是个女孩啊。”
男人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是曾经抽到过女性的角色。”
“哦，那你这副壮汉的躯体也是抽的咯？我说呢，正常人比例怎么会这么夸张。”
“你能不能重视一下现在的情况？！你知不知道你卡进BUG里面了，搞不好就会死的。”
“！”
原杪杪一惊，握着镰刀的手都松了一下，要不是又及时握住，差点掉下去随机砸死一个过路人。
她确实是有些没想到，她想到最严重的情况就是被吸进昨晚那个山洞里，因没走对正确路径而死亡后，被强制弹出游戏。
结果居然还能涉及到真人的生死？
这游戏也太没安全保障了吧！
工商局呢？她要举报。
这个时代的网络简直比科技倒退一千年时的网络还可怕，那时候的网暴撑死也就是语言暴力，而在这里，不仅有可能是字面意思的被网络路人暴打，还有可能是被游戏霸凌致死，然后被说成是沉迷玩游戏猝死，可怕得很！
原杪杪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垂了男人胸口一拳，一不小心垂到了他的脖子上。
“咳——”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得有些懵，猛咳了几声后气恼地看向原杪杪，“你有病？我救你你还打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放手让你自生自灭。”
“别，别，”原杪杪回过神来，赶忙低头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
男人翻了个白眼，终究是没有把原杪杪丢出去。
他耐着性子问道：“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原杪杪苦恼地说道：“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睡了一觉，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
“哦，对了，我有这个。”原杪杪灵光一现，从背包里把那本笔记本掏了出来，“你帮我看看，上面记得都有没有问题。”
她把本子翻开，单手怼到了男人的面前。
他低头看去，很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本子上记录了原杪杪在通过地下管道和街道小巷时都看见过墙面上印刻着一串重复出现的陌生而又特别的文字，但当初他过剧情的时候，是没有看见过这个的。
于是他指着那串文字问原杪杪，“这是什么。”
原杪杪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真第一次玩，我还以为是这个游戏世界的文字，打算去找翻译呢，难道不是么？”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这小镇难度没有高到需要学会另一种文字的程度。这个东西出我没见过，只有你见过，说不定是什么咒语？还是程序BUG，我也弄不懂，但肯定是有问题的，我确定。”
“那怎么办？要怎么消除啊，你有经验么。”
“……我只是个游戏代打，哪有消除程序BUG的经验。”
“啊，那我不是完了，我不但找不到强制退出的按钮，我连客服都联系不上了。”
游戏里不能联网，但是退出和充钱找专属客服都是可以的，可原杪杪调出界面找了半天，愣是找不到除了卡牌界面以外的其他设置按钮。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隐约间感受到身体里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更大了，她的双脚脱离地面，一点点地从锁链中脱离出来。
难道真要葬身于此？
绝对不行。
原杪杪拉了拉男人的衣袖，说道：“你的界面正常么。”
“……正常。”
“那你帮我联系一下客服，让他们立刻马上过来修复BUG救我，不然等我出去告他们。”说完她还补充了一句，“我要撑不住了，你加点紧。”
“……专属客服要充会员的。”
原杪杪赶紧说道：“没问题啊，你先充嘛，我到时候退出后加你好友还给你，哦不，不是还，是加倍补偿并感谢你的。”
听到加倍这个词，男人心动了一秒，这个游戏要充到有人工专属客服，至少要十万星币，凭空得十万，不是天降巨款么。
可心动归心动，问题的关键不是钱，而是没钱。
他无奈道：“我帮不了你，我代打一次才几百，充不起十万块。”
“什么？！”
原杪杪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脱离了锁链，她抓着男人的衣领子，着急地说道：“你游戏好友呢，快帮帮我，随便哪一个有都行，你们每个人我都会、都会给钱的，啊——”
原杪杪一头撞在墙砖上，通红的额头上流下一行血迹。
男人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忽然想到，虽然不能在游戏期间联系好友，但进入同个副本的玩家间，是能够交流的。
他掏出游戏道具里的联络器，手指翻飞地就找到了一个VIP等级数最高的玩家——也是他的客户之一。
对方倒是不耽误，听他说完就立马帮忙联系了客服，并把原杪杪笔记本上记录的那串符号发了过去。
可惜客服也看不懂那是什么，像是BUG，又对游戏的运行没有造成影响，也没有除原杪杪外的人看见过这串字符。
好在对待超级VIP客服，他们的态度堪称顶级，尽管觉得无关紧要还是联系了设计这个副本的程序员。
原杪杪在游戏里拼尽全力支撑，终于在把男人的胳膊拽脱臼之前，迎来了一个副本的统一公告——游戏出现入侵病毒BUG，为修复BUG副本暂时凝结，所有玩家将会被强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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