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鹤泉躲在镜头后面,看着骤然拉近的人脸,以及一点点往旁边转动的画面,突然张着嘴,愕然地笑了。
卢娜毕竟只是跻身在名流罅隙里一个小小的俱乐部,它要安稳地存活,总要有点傍身的东西吧。
那些录像就是最好的软威胁手段,它不会把它们当做获取利益的手段置换出去,只会在自身安危受到威胁的时候拿出来当做退路。
但很神奇的是,那些最早知道自己被偷录而感到义愤填膺的人,并没有提醒下一个即将踏进卢娜的客人,相反,他们像是成为了卢娜最好的推广喇叭,孜孜不倦,热情、积极地宣传着卢娜带来的愉悦和畅快。
或许是出于一种我有了类似的把柄,所以也要拉你下水的心思,当水里的人足够多的时候,就不会因为独特感到恐惧,甚至还能生出几分看热闹的急切——究竟谁的会先被爆出来。
到后来卢娜的关系网越做越大,成功在洪流里立于一方天地的时候,这份录像倒像是扭曲成了一份投名状。
他们要么不知道,要么默认了,画面里的人物或放肆或僵硬,但独独没有像褚怀烨这样的。
发现了,放纵了。
甚至你要是想,我还可以给你演得更轻松热情一点。
越在乎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但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跨越我的领地,拿捏我不在乎的东西。
哒哒哒的敲击声透过电流,像是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击打着闵鹤泉那根谨慎对待的神经。
同样,也敲击在房间里,金朝泽跳动得越发频繁的心脏上。
他的领带被解开,蒙在了眼睛上,视线受到阻碍,听觉和想象就会变得越发敏锐。
褚怀烨的脚步声很轻,手指从橱柜的一边点到另一边,金朝泽的脑袋也像是牵了傀线的木偶头,卡顿地转向一边。
叮,杯子碰撞的声音。
酒液咕噜咕噜流淌的声音。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停顿。
他走到了那面墙边。
皮质面料相互摩擦的簌簌声。
停顿。
安静。
去了哪里。
金朝泽仔细分辨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摇铃声。
叮叮叮。
他猛地颤抖了一下。
布料接触布艺沙发的细碎动静,手指触摸上嘴唇的柔软触感。
“为什么那么紧张?”
嗓音低低的,似乎离他很近。
“舔。”
金朝泽舔舐着他的手指。
“什么味道。”
“红酒。”
“再详细一点。”
金朝泽有些茫然,再次品尝他食指上已经淡的几乎没有的味道。
“有一点点花果香。”
褚怀烨淡笑了一声,笑得有些低沉、散漫,像是杯底一点点漫上来的气泡。
他往后靠在沙发里,又抿了一口手里的酒,交叠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着,有意无意地触碰金朝泽的膝盖内侧。
手里的铃铛也随着节奏,悠悠地响,他垂眸,看到了一点微微起伏的弧度。
CH集团的制服是定制的,挺括的面料完美地贴合身体硬朗的线条,所以一丝一毫的起伏都会非常显眼。
金朝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窘迫,脑袋一点点埋了下去,背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搅紧。
S级Alpha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非常优越的存在,即使是跪着,那完美的身形也并不会让他们处在过于弱小的地位。
就是这样一幅模样,才会让褚怀烨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欲。
他的脚尖随着前倾的弧度向上踩住,明明是自己冒犯了别人的领地,反而还非常困惑地生出几分指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难言的羞耻随着血液窜上头顶,抑制手环疯狂亮起红灯提醒他现在的信息素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紊乱状态。
“你心跳的好快啊,”褚怀烨呼吸来到他耳边,特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很认真地聆听,“为什么呢?”
金朝泽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Alpha信息素紊乱,本能地想要获得Omega信息素的安抚,但褚怀烨是个Beta,空气里只有最初助兴的香水味。
于是他混乱得更加彻底,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褚怀烨伸手,调低了一格他的手环档位。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瞬间升起来了一点,过满的信息素得到释放,也让金朝泽接近暴乱的状态稍微回转。
他低下头,领带被冷汗浸湿,得以看清眼前一个模糊的轮廓。
褚怀烨似乎是在笑,手指摸上了他后颈的腺体,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磨蹭,滑动,踩踏。
节奏拉扯着金朝泽的神经,带来比那晚卫生间更彻底的刺激。
他不需要再去想象褚怀烨的模样,因为此刻他就在面前,是慷慨的给予方。
明明是足够令人兴奋的场景,可褚怀烨眼里却是一片如水的沉静。
他的视线好像跃过这间房,看进了另一间房。
室内的光线依旧很暗,左右两边却对称分布了两块刺眼明亮的显示屏,上面是他父母和其他人交缠的录像。
Alpha和Omega永久标记后,便再也无法接受别人的信息素,但这并不会成为阻碍,镜头的角落,几管印着卢娜标志的针剂落在那里。
褚怀烨在热情的背景音里,细致地分离手底下那条蛇的肌肉和骨骼,像是在听一场音乐剧一样从容、优雅。
但最开始收到这两盘录像带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他不知道寄这个东西给他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想分裂他的家庭,那他的家庭早就在褚加里十岁那年,通过基因检测手段提前测出来未来会分化成S级Alpha的时候,就已经被破坏了。
如果只是想让他觉得恶心,那他克服这层恶心就好了。
抛弃那些名利和道德,他们不过是两个人而已,是人,那就什么都做的出来。
时间再往前拨,如梦魇一般的女声伴随着针尖扎破皮肤的刺痛响彻在耳畔:[你如果是个Alpha,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乖,不痛啊,睡一觉就好了,他们说这个很有用的,能刺激Beta的腺体二次发育,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睡醒起来了,他还是原来那个Beta。
哦,也不完全是,他因为假性发热,丢失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温悦生坐在床边,捂着脸一遍又一遍和他道歉。
怨恨吗?
不会,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受影响的一方。
但完全没有被影响吗?
那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有着更高的精神洁癖和掌控欲。
所以遇到合眼缘的,他会调成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喘息声越发明显,褚怀烨移开脚,一片粘稠的濡湿。
大脑一片空白间,眼前的领带被扯掉了,金朝泽在模糊的视线里对上了褚怀烨的眼睛。
他凑得非常、非常近,近得仿佛能在交错的气息间,尝到他嘴里淡淡的花果香。
“该说什么?”
温热的气流薄薄洒在金朝泽嘴唇间,他像是获得了一个虚拟的亲吻那样,不受控制地抿了抿嘴角。
“谢谢您。”
褚怀烨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赞赏道:“做的很好。”
**
从卢娜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金朝泽原本那身制服没办法再穿,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坐进驾驶座的时候,透过后视镜对上了褚怀烨揶揄的眼神。
金朝泽错开视线,声音难得有些压抑不住的轻颤:“您回哪里,福利院还是翰庭。”
褚怀烨坐正了些许,瞥了眼放在手边的文件,说道:“翰庭吧,明天该去摩林上任了,翰庭近点。”
别墅的佣人没有提前接到褚怀烨要回来的消息,管家匆匆出门迎接,又揣测着这个点他多半还没吃晚饭,问褚怀烨想吃点什么。
褚怀烨摇头,说暂时不饿,拿着文件,先回了楼上书房。
文件的正中央,是独属于卢娜的标识。
他拉开书桌旁的台灯,借着明黄的光线一张张翻阅起来。
里面是卢娜给vip提供过的所有药剂,褚怀烨从头到尾都看完了,也没看到有异常的。
如果褚筠喜的死真的和褚加里有关,褚筠喜那么老谋深算的一个人,不可能查不出一点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褚加里通过其他手段掩盖下来了。
褚怀烨手指轻轻敲打着封面上海妖。
卢娜的总部虽然在庆川,但在济州也有大大小小的分部,不像总部那样有一栋招摇的标志性的大楼,庆川的卢娜多混杂在酒店和酒吧中间,通过海妖的头像辨别。
褚加里要面子,做事谨慎,端的是洁身自好勤奋工作的人设,从来不进出那些混乱的**。
褚怀烨就不一样了,哪里有热闹他就往哪里钻,是一众二世祖里最会玩的那一个,当初还让褚筠喜做了好一阵对比。
可褚怀烨从来没有踏足过涉及卢娜的地方,或许是十二岁那年那管印着海妖头像,能让Beta二次分化的促进剂,又或者是录像里散乱在床上的未知药剂,都让褚怀烨对这个图标由衷感到厌恶。
如果俱乐部能帮忙掩盖一些东西,那么当初的很多事,是不是会有其他的解释?
CH集团有那么多研究所,为什么偏偏选的是庆川这个,为什么又偏偏那么巧和卢娜总部在同一个地方。
其中没什么猫腻,褚怀烨不信。
所以褚加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褚怀烨整理好桌上的文件,随手放进抽屉里,这种能一点点掀开褚加里老底的感觉,也让褚怀烨特别上瘾。
时间接近晚上九点了,他看饿了,拿出手机却并没有给管家发消息,而是点开了金朝泽的对话框。
[少爷]:饿了。
十分钟后,褚怀烨下楼,金朝泽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
厨房是全开放的,褚怀烨坐在岛台餐桌边,撑着下巴看着金朝泽的背影。
他又换了一套衣服,换成了CH的制服,只是没穿外套,怎么看都带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褚怀烨的视线循着他的背影,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他后颈腺体部位:“煎的什么,很香。”
“牛排和羊排。”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金朝泽其实最擅长做的是家常菜,但炒菜比较费时间,他怕褚怀烨等饿了。
事实证明,褚怀烨并没有很饿。
他慢悠悠吃完那几块羊排就有七八分饱了,再塞几口牛排喝点苹果酒,就差不多了。
褚怀烨擦擦嘴角,起身离开。
金朝泽垂眸:“您慢走。”
桌上还剩了点没吃完的牛排,倒了,金朝泽觉得浪费。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褚怀烨坐过的地方坐下,拿起褚怀烨用过的餐具。
他一口口吃着剩下的牛排,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少爷的手指和嘴唇,还有咀嚼间,偶尔会探出来的舌尖。
鼻尖似乎萦绕起了一股淡淡的香甜,他看着手里的食物,身体忽地有些燥热。
而他身后,褚怀烨点着胳膊,好像本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歪头安静地看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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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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