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季铭把脏衣服收拾收拾放洗衣机里,然后才坐到赵真身边,看着靠在沙发上假寐的赵真低声问:“小赵医生,很累吗?”
赵真摇摇头睁开眼:“还成。”说完赵真又拍了拍沙发说:“今晚我睡这,给我随便找个毯子什么的盖一盖。”
“这不行”秦季铭一脸严肃地说:“你睡床,我睡这儿。”
赵真不解:“你这么大个睡这怎么睡?再说你现在就得进被窝好好捂着,睡这的话翻个身就进风,那我不白忙活了?”
“小赵医生,一则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二则你是我恩人,更没有让恩人睡沙发的道理。要真让你睡这我晚上还怎么睡得着?”
赵真倒没想那么多,因为他更乐意一个人睡沙发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赵真再度瞪大双眼满脸真诚地看着秦季铭说:“哥你真不用想那么多,我睡沙发我乐意。”
秦季铭深邃的双眸就这么看着赵真,眼底似乎还荡着几分笑意,低沉的嗓音缓缓说到:“你这样我很难办呐,小赵医生。”
看着就这么打算跟他耗到底的秦季铭,赵真也是无法了,他就是怕秦季铭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才提议睡沙发,毕竟秦季铭药也喝了针也扎了,今晚按理能好好睡一觉了,别到时候因为他再睡不好,哪知秦季铭道德感这么强。
赵真这人直来直去,也不想再僵持,干脆就问出来了:“不然我俩一起睡床也行,但哥你不喜欢跟别人睡一块儿吧?今天我提起的时候你就不怎么乐意。”
秦季铭简直被气笑了,他说呢,小赵医生怎么就认准这沙发了,他原本还以为是赵真防他呢,没想到是为他好,就是不知道这么偏结论他是怎么得出来的。
“小赵医生,我拒绝是因为我的性取向,我怕在你不知情的情况答应了,事后你知道后会觉得我在占你便宜。”
赵真一拍脑门,他又把这事忘了,当时钱亚洲挤在那眉弄眼地并不是因为秦季铭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而是调侃秦季铭呢!
秦季铭这时也看出来了,不管他们怎么重复强调,赵真这个心大的根本没把他性取向的事儿放心上。秦季铭顺势说到:“现在小赵医生知道了,如果还愿意跟我睡一张床那说明你信任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秦季铭都这么说了,赵真当然也不在意,反正他不管睡哪都睡不好。
“行,那我洗个澡。”
“下午不才洗吗?还洗?”秦季铭不解的问。
赵真肯定地回答:“得洗。”他都和赵承允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了,要不洗澡他睡不着。
秦季铭无奈地说:“好,给你拿睡衣。”秦季铭去卧室翻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赵真。
赵真自觉地去阳台拿了毛巾,然后跟秦季铭说:“哥,你衣服等会儿和我的一起洗呗!”
“不用,分开洗。”看着一脸不解的赵真,秦季铭解释到:“你可能对我们穿的外套材质过敏,下午我只穿了背心你靠我身上没什么事儿,可刚刚老钱抱你穿了外套你就过敏了。”
“哦”赵真点点头十分真诚的夸赞到:“哥你真细心!”
赵真这句话秦季铭听了显然很愉悦,五官很明显的舒缓了下来,面上也带了几分温柔。秦季铭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用下吧点了点洗澡间:“洗澡去。”
赵真进了洗澡间,秦季铭颓废地靠坐在沙发上,抬手捂住双眼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年轻而又新活的小男孩是真的很勾人。
就这么靠了好一会儿,秦季铭起身去书房拿了一本书,然后回了卧室,就这么靠在床头看书,直到听到赵真叫他。他抬起头赵真就站在卧室门口,秦季铭的睡衣穿在赵真身上肯定是大的,而且不同于扣子可以扣到脖子的衬衫,睡衣是V领的,从脖子到胸前的大片白皙的皮肤就这么露在外面。
赵真看秦季铭手里拿着一本地理杂志,以为他刚刚在看书没听到,又问了一遍:“哥,你衣服还没洗好,我脏衣服放哪啊?先放外面凳子上可以吗?”
“嗯?”秦季铭回过神来说:“可以。”
赵真先把衣服放了才转身回卧室,学着秦季铭的样子靠在床头。
秦季铭把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侧身看向赵真问:“小赵医生好像有话要说?”
赵真闻言猛地抬头看着秦季铭,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小赵医生想问什么?”秦季铭的声音很轻,或许是长袖睡衣遮住了那双代表着力量的强健臂膀,秦季铭身上的气势仿佛也弱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很随和。
赵真试探地问到:“我要是问私事的话哥你会觉得冒昧吗?”
秦季铭摇头:“你可以问。”
赵真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到:“哥,这一年的时间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治疗呢?”
赵真问完,秦季铭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赵真一时无法确定秦季铭是个什么想法,刚想说算了,秦季铭却开口了:“小赵医生,你知道我所收到的治疗方案是什么样的吗?整天躺在疗养院,吃着会有后遗症的药。”秦季铭的话平铺直叙,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但赵真总觉得秦季铭的心情很低落。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接着说: “是什么样的后遗症你知道吗?四肢灵活度会下降,甚至……”秦季铭点了点脑袋:“这里,也会受到影响。”秦季铭看着赵真,近乎悲戚地说:“我无法忍受,鹰是永远都不可能被放在笼子里圈养的。”
赵真听着,心狠狠地颤了一下,随即又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到:“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不想活了。”刚说完赵真就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蹦出来了,他偷摸瞄了秦季铭一眼,希望他没听到。
“嗯?”秦季铭疑惑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问到:“林言跟你说我们心理有问题?”
赵真缩了缩脖子,怂唧唧地说:“那啥,我胡乱结合了一下已知信息,然后自己瞎猜的。”
看着满脸心虚的赵真,秦季铭也没深究,而是盯着他露出的白皙脖子上异常显眼的红绳,红绳上还坠了一枚铜钱。秦季铭像是被蛊惑般伸手去勾了勾,赵真被吓得“嗯”了一声,缩着脖子往后躲,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怕痒了。
秦季铭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然后收了回来。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少年的肌肤带着几分湿润,而且体温也比他的手要凉一些。
“你怎么浑身都戴着这些东西?脚上也戴了吗?”
“这个啊?”赵真伸出食指勾着脖子上红绳说:“这也得从我身体不好说起。用咱们这的话来说,我生下来就魁罡软,也就是八字轻啦,铜钱戴着辟邪保平安的。”赵真说着又翘起脚,露出一截脚踝:“至于脚上,小时候还真戴过银铃,不过现在没有了。”
秦季铭听了闷声笑起来,小时候戴着铃铛叮叮当当乱跑的小赵真想来也挺可爱的。
赵真不知道秦季铭在笑什么,总不能是觉得他封建迷信吧?赵真习惯性地左右找了找,没找到手机,这才想起应该是被他放在客厅茶几上了。
赵真起身就要去找手机,没想到秦季铭也跟着起来了。
“季铭哥,你有事?”
秦季铭越过赵真走在前面,回了一句:“衣服洗好了。”
“哦”赵真走到客厅拿起自己的脏衣服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季铭身后,等秦季铭的衣服晾好了他就把自己的往里一扔,秦季铭帮着加了洗衣液,按了开关。
赵真看他忙完就催他:“哥,你今晚就别熬夜了,早点睡。”
“行”秦季铭点点头往卧室走,走到门口发现赵真没跟着了,回头一看发现这小子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呢。
察觉秦季铭的视线,赵真下意识解释到:“我能熬夜,我要玩会儿手机。”
“那我先睡了”秦季铭说完又不放心地强调:“别玩太晚。”
赵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了哥。”
秦季铭回到卧室躺下,其实这个时间点还早,他也并没有多少困意,但医嘱还是要听的。秦季铭把手放在胸前,感受着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往常这个时候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根本没有中断的时候,连呼吸都伴随着胸口的刺痛,可今晚直到现在他也没咳过一声,呼吸也是顺顺畅畅的,就连手臂、肩膀和后背都是前所未有的松快,他想这位年轻的小赵医生似乎真的很厉害。
赵真上床睡觉的时候,秦季铭迷迷糊糊已经快睡着了,他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小赵医生睡觉喜欢用被子把耳朵捂住,然后再伸手扒拉扒拉露出鼻子和嘴巴,秦季铭闭上眼睛,心想有点可爱。
换了个陌生的地方赵真睡得很不好,一晚上醒醒睡睡的,天刚亮他就自己一个人悄悄起来了,去阳台换上了自己的那一身白衣服,然后悄咪咪出门了。
赵真以为自己起得挺早,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训练场上已经有人了,钱亚洲远远地朝他招手,赵真走近发现赵承允和李战也在。赵真一问才知道除了他和秦季铭其他人都起来了,周天成和孙思何都已经出门巡山去了。
钱亚洲看着秦季铭紧闭的房门问赵真:“老秦在里面干嘛呢没出来?”
“嗯?睡觉啊!”赵真略带疑惑地问:“你们早上难不成还出早操?”
“出什么早操,我就问问,平时就属他起得最早。”钱亚洲说着暧昧地笑了笑:“你俩昨晚干嘛了?老秦睡到现在还没起。”
“没干什么啊!季铭哥还睡得挺早的,九点多就睡了。”赵真没听出钱亚洲的荤话,想了想又解释到:“可能是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睡好了吧,昨晚咳也没咳了,喘气也不疼了,所以睡得香?”
听了赵真的话,三人沉默了下来,如果不是赵真说起,他们也没想到秦季铭的身体已经到了呼吸都伴随着疼痛的地步了,怪不得他总是起得最早,很有可能是压根就睡不着。不敢想象,如果赵真没有出现,秦季铭的身体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看三人也不说话,赵真伸手在他们面前挥了挥:“没事我生火去了啊?”
“我跟你一起。”赵承允说。
最终还是赵承允烧的火,因为赵真穿的一身白衣服,赵承允没让他动手。赵真只好提着锅去洗,洗好之后接了半锅水放在灶上,然后去走廊上抓了一大把理肺散往锅里一放,就这么蹲在火塘边烤火。对于赵真来说,早晨山上的气温还是稍微有点低的。
赵承允去食堂拎了两个凳子过来,两人就这么坐着烤火,不过赵承允离得远,显然是不冷的。
过了一会儿,赵真听赵承允说:“老秦平时半夜都会咳醒,我昨晚没听到他咳。”
赵承允和秦季铭的房间挨着,就这房子的隔音程度来说,秦季铭要是咳得大声了赵承允能听到不奇怪。
“这不我在着呢嘛,他要睡我旁边还能半夜咳醒那才是不应该。”
“可你不是说老秦的身体急不来吗?”
“急不来的意思是要根治得花挺长时间,暂时治不了‘本’不代表不能治‘标’。”赵真转头看着赵承允:“哥你不会以为我昨晚拿针扎季铭哥是扎着玩呢吧?”
听出赵真语气不对,赵承允忙笑着哄到:“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我们小赵医生这么厉害!”
这么一句话显然给小赵医生哄好了,赵真接着说:“就我昨晚扎的那几针,能管上个三五天的。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季铭哥这身体光靠药的话短时间见不了效果,可总让他这么难受着也不是个事儿,总归得让人睡个好觉吧。等他这病理顺趟了,能不动针就不动针了。”
赵承允不解地问:“怎么?这针扎着伤身体?”
“是伤身体。”赵真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说:“伤我的身体!昨晚给我扎出一身汗。”
赵承允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伸手揉了揉赵真的后脑勺说:“辛苦了小赵医生。”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响起汽车轰鸣声,赵真转身一看,发现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开进了保护区。
赵真有些懵地看向赵承允,赵承允拍了拍赵真的手说了句:“没事,来接我们的人。”
车上下来的两人穿的是便服,但从赵真光看体态就知道两人是干啥的。两人下车后走向了离得近的钱亚洲和李战,四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一会儿林言也加入了。
赵真戳了戳赵承允:“哥,咋俩就这么坐着吗?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跟你没关系,坐着就行。”
两人说着,走廊那边传来关门声,是秦季铭醒了,也是,就刚刚那声音要是屋里还没动静赵真就该去看看了。
秦季铭显然也看见了站下面的五人,不过他也只是撇了一眼就朝赵真他们走过来了。
赵承允注意到秦季铭今天异于往常的穿了一件黑色衬衫,秦季铭身上的那股子野性被衬衫这么一遮就淡了许多,反而添了几分矜贵。
“季铭哥”赵真竖起大拇指诚心夸到:“帅!”
秦季铭俯身抓住赵真的拇指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说:“小赵医生也很帅。”
赵真闻言眉开眼笑,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季铭:“难分伯仲。”刚说完又想起旁边的赵承允,于是手指绕着三人画了个圈说:“三足鼎立。”
两人就这么被赵真这个臭屁小孩逗笑了。
“笑什么呢小赵真?”
赵真闻声一回头才发现刚来那两人和林言都不见了,而钱亚洲和李战说话间已经走到他们旁边了。
赵真仰着脖子回李战到:“帅哥的事情少打听。”
李战轻笑一声,也没跟赵真计较,而是说起刚刚林言他们讨论的事:“林言已经通知老周他们了,说是让咱们也准备一下,等两人回来就走。”
赵真左看看右看看说到:“我好像没什么要准备的哎,你们去呗。”
钱亚洲、李战和赵承允都回屋了,秦季铭却没走,而是坐在了赵真旁边。
赵真好奇地问:“哥你怎么不去啊?”
“我也没什么收拾的。”
秦季铭就这么陪赵真坐着,没一会儿就发现了旁边的小赵医生在打瞌睡。秦季铭看得好笑,他挪了挪自己的凳子挨近赵真,扶着那颗昏昏欲睡的小脑袋往自己肩上放。
赵真也醒了,声音黏糊的喊了声“哥”,不过没把脑袋挪开,依旧那么靠着。
秦季铭低声问:“没睡饱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好,总醒,认床。”赵真声音带着委屈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秦季铭没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坐着任由赵真靠着睡。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样子,赵真又皱着眉头醒了,他推了推秦季铭坐直身体,看了一眼锅。
“这药差不多了,哥,你去拿个杯子,别忘了加点蜂蜜。”赵真说着停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蜂蜜放哪我忘了,哥你自己找一下。”
“我知道了,你自己坐好,当心别栽火塘里去了。”秦季铭不放心地轻轻捏了捏赵真的脸蛋:“清醒了吗?”
“醒了醒了”赵真瘪着嘴把秦季铭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
等秦季铭吃过药,周天成和孙思何才回来,一行十人这才出发前往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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