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沙漠的干热钻进帐篷时,江灼正蹲在地上系战术靴的鞋带——靴筒里还塞着温简前一天悄悄塞进来的备用战术袜,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临时找了根红线缝的。帐篷门帘“唰”地掀开,老周举着个铝制饭盒晃:“江队,青稞粥要凉了,吃了再走!你那胃可禁不住空腹跑二十公里。”饭盒盖掀开,米香混着两颗蜜枣的甜气飘出来,江灼抬头,正好撞进温简的笑里——他背着那台徕卡M10-R,脖子上挂着个磨旧的帆布包,站在晨光里,睫毛上还沾着点帐篷布的纤维。
“愣着干什么?”老周把饭盒往他怀里一塞,挤眉弄眼,“我还等着看我们江队给小丫头扎针呢——上次那个阿依古丽,哭着喊着要摸你战术背心的反光条。”
江灼耳尖“唰”地红了,低头扒粥,却听见温简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点促狭的软意:“周叔又调侃你。”他把一个军用水壶放在江灼身边,“我装了电解质水,比青稞粥解渴。”江灼抬头,看见温简的相机挂绳上挂着个小小的银质吊坠——是昨天他在医疗站捡的废金属,磨了半宿给温简做的“护身符”。
医疗队的车停在营地门口,是辆涂着国际和平协作组织蓝白标志的白色厢式货车,车身画着交叉的橄榄枝和红十字。队长陈姐叼着根烟卷出来,看见江灼就笑:“小江,今天跟我去难民营,别光顾着耍帅——那些孩子怕生,得蹲下来跟他们说话。”江灼应了一声,转身去拿医疗箱,却看见温简已经蹲在帐篷角,和一个抱着破玩具车的小男孩说话。小男孩脸上沾着灰,眼睛却亮得像星子,温简没举相机,反而从帆布包里掏出颗橘子糖,剥了糖纸递过去:“甜的,不疼。”
“江队,走了!”陈姐喊他,江灼应着,弯腰抱起小男孩:“小朋友,哥哥带你去看医生,给你贴小熊创可贴好不好?”
小男孩盯着他的战术头盔看了半天,才怯生生地揪住他衣角,小声说:“我叫阿卜杜。”
难民营在营地西南,是片用军绿色篷布搭成的帐篷区,入口挂着褪色的蓝旗。走进去,空气里混着消毒水、晒干的衣服和淡淡的奶香味,几个妇女坐在帐篷前编草席,看见医疗队过来,纷纷抱着孩子围过来。陈姐指挥队员搭临时诊疗台,江灼跟着儿科医生李姐往后面的帐篷走——阿雅蜷在里面,三岁的孩子,嘴唇干裂,额头上敷着湿毛巾,妈妈在三天前的冲突里被流弹击中,永远留在了帐篷外的沙地里。
“发烧三天了,一直不退。”李姐掀开阿雅的毯子,江灼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烫得吓人。他转身去拿退烧药,却看见温简举着相机,镜头对着阿雅的脸。江灼皱了皱眉,走过去压低声音:“别拍正脸,违反**条例。”温简愣了愣,随即放下相机,从包里掏出个小型手持风扇,对着阿雅吹:“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阿雅盯着江灼的战术手套看了半天,才伸出脏乎乎的小手碰了碰。江灼笑了,摘下手套套在她手上——手套太大,滑到手腕,像只笨拙的小熊。温简按下快门,这次没开闪光灯,暖黄的光里,阿雅的酒窝若隐若现。
中午的临时食堂搭在空地上,煮着番茄鸡蛋汤和蒸馒头。江灼坐在台阶上啃馒头,看见温简蹲在个老太太身边,帮她梳白发。老太太的手颤巍巍的,温简的手指很轻,像在碰易碎的瓷。江灼走过去,把水壶递过去:“阿姨,喝口水。”老太太抬起头,用含糊的土话说了句什么,温简翻译:“她说你是好人,像她儿子——她儿子也是维和兵,去年在伽马国边境牺牲了。”
江灼的手顿了顿,接过老太太递来的皱巴巴的巧克力——是黑巧,硬得硌牙。他递给温简:“给你。”温简咬了一口,苦得皱眉头,却笑着说:“是她珍藏的吧?”
下午处理老人的枪伤时,温简一直站在旁边举着相机。老人的腿上有块弹片,是上周冲突留下的,江灼戴着手套,用镊子慢慢夹出来,老人的额头上全是汗,却咬着牙没吭声。“怕吗?”温简问。江灼没回头:“第一次怕,现在习惯了——职责所在。”温简的镜头晃了晃,对准江灼的后背:“可你也是人。”江灼的手顿了顿,把弹片放进托盘:“但穿上这身衣服,就得做该做的事。”
傍晚回营地时,阿雅抱着江灼的战术手套追出来,把个彩纸折的小飞机塞给他:“哥哥,这个给你。”江灼蹲下来,抱了抱她:“等你好了,哥哥教你折战斗机。”温简站在车边笑,江灼上车前回头,看见他手里举着相机,镜头对着自己——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沙漠的沙子上。
车开回去的路上,温简翻着相机里的照片:“今天拍了阿雅的笑,老太太的白发,还有你蹲在地上给孩子贴创可贴的样子。”
江灼摸着兜里的小飞机,声音有点哑:“洗出来给我一张。”
温简歪头笑:“想要什么样的?要阿雅的,还是要老太太的?”江灼耳尖发红:“要……要我们一起的。”
晚上坐在指挥车后备箱上看星星,温简递给他一块巧克力:“今天老太太给的,我没舍得吃。”
江灼咬了一口,苦中带甜:“比基地的糖好吃。”
温简忽然说:“江灼,我想和你一起,把这些都记下来——不仅是照片,还有那些孩子的话,那些老人的故事。”
江灼转头,看见他眼睛里有星星:“好。”
温简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这是我今天的第二个收获。”
江灼愣了愣,随即揽住他的肩,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傻小子,第一个收获是阿雅的小飞机。”温简笑了,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硝烟味和青稞粥的香气——沙漠的风里,传来远处的驼铃声,还有两人轻轻的笑声。
清晨的露水打湿江灼的战术靴时,他正蹲在营地门口的沙地上,检查昨夜埋下的震动感应器——红色指示灯还在闪,说明附近有可疑人员。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温简:“又熬了半宿?”他把一杯热咖啡塞进江灼手里,杯壁凝着水珠,“陈姐说,昨天难民营附近的通信塔被干扰了,信号全断了。”
江灼喝了一口咖啡,苦味冲开喉咙里的干涩:“我让班里加了双岗。”他抬头,看见温简脖子上挂着个微型摄像机,镜头盖没拧——显然是急着出门忘的。温简晃了晃相机:“今天去黑市,陈姐帮我搞了通行证,说那边有黑礁的货在流通。”
江灼的手指瞬间攥紧咖啡杯:“太危险。黑市里全是伽马国的便衣,上次有个维和士兵去查,差点被活埋。”温简笑了,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放心,我学过反跟踪——上个月在贝鲁特,我还跟拍过一个军火商。”话虽这么说,他的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摩挲着相机背带,泄露了紧张。
黑市在营地西北的废弃工厂里,入口挂着块破木板,写着“便民市场”。江灼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戴着鸭舌帽,跟在温简身后。工厂里很暗,空气里混着香料、烟草和汗水的味道,摊位上摆着AK-47的塑料护木、没拆封的卫星电话,甚至还有几盒过期的抗生素。温简假装拍摊位的货物,眼睛却盯着周围的动静——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已经盯了温简的相机三分钟。
“温先生,对走私货感兴趣?”男人走过来,操着生硬的英语,手插在裤兜里,“我这儿有最新的卫星电话,信号能覆盖整个撒哈拉。”
温简笑了笑:“我是记者,想拍点素材。”
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把弹簧刀,抵在他腰上:“骗谁呢?记者会带这种相机?”
江灼的心跳瞬间跳到嗓子眼。他悄悄摸出□□,贴在男人后颈:“放开他。”
男人愣了愣,刚要回头,江灼的匕首已经划破他的皮肤,血珠渗出来:“动一下,你脖子上的血能喷三米远。”
温简趁机夺过刀,退到江灼身边,声音有点抖:“没事吧?”
江灼没说话,盯着男人的眼睛:“谁派你来的?”男人咬着牙:“黑礁……他们让我盯着你们……尤其是那个记者……”
江灼的匕首往下压了压,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他们在哪?”
男人指了指工厂后面的仓库:“地下室……有个密码锁……”
两人来到仓库后面,找到个锈迹斑斑的地下室入口。江灼用匕首撬开锁,里面很暗,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汽油味。温简打开手电筒,照见墙上挂着黑礁的骷髅标志,桌上摆着一堆文件——最上面的是份交易记录,写着“黑礁向伽马国提供5000吨石油,换取100支AK-47”。
“快拍!”江灼把文件塞进温简手里,自己守在门口。温简的手指在相机上飞快按动,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四个穿伽马国制服的士兵,手里拿着步枪,走进仓库。
其中一个踢了踢地上的箱子:“老大说,要是找到文件,就烧了。”
另一个笑:“放心,黑礁的人会来收尾。”
江灼的手心全是汗。他摸出战术手机,给陈姐发了条短信:“仓库地下室有黑礁的人,快支援。”温简则继续拍,镜头对准那些文件,手指却在发抖——他没想到,黑礁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维和旅的眼皮底下交易。
支援赶到时,士兵们已经跑了。江灼看着地上的弹壳,皱着眉:“他们提前察觉了。”温简把内存卡递给他:“文件拍全了,足够揭穿他们的勾结。”江灼接过,放进怀里——卡片是温简的备用卡,防水防磁,就算被搜身也找不到。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回到营地,江灼才开口:“刚才吓着你了?”温简靠在指挥车的车厢上,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男人刀的压力:“没有,你比我勇敢。”江灼摇头:“是你帮了我。如果没有你拍的照片,这些证据就是一堆废纸。”
晚上,两人坐在后备箱上看星星。温简翻着今天的照片,递给他:“你看,这张是文件上的交易金额,这张是黑礁的标志。”江灼接过,手指轻轻抚过照片里的骷髅标志:“明天陈姐会把这些交给联合安全理事会。”温简忽然说:“江灼,我有点怕。”
江灼揽住他的肩:“怕什么?”
“怕我们查不到真相,怕那些孩子继续受苦,怕……”温简的声音低下去,“怕你出事。”
江灼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不会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温简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江灼,我以前觉得,战地记者的使命是揭露真相。但现在我觉得,和你一起守护这些真相,更重要。”江灼没说话,只是把人抱得更紧——沙漠的风里,传来远处的枪声,但此刻,他只觉得心里像揣着块暖宝宝,所有的疲惫和恐惧都消失了。
远处,营地的探照灯扫过来,把两人的影子烙在指挥车的车厢上,像幅不会褪色的画。温简摸着江灼怀里的文件,轻声说:“明天,会好起来的。”江灼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嗯,明天会好起来的。”
风里飘来一丝骆驼刺的香气,混合着沙漠的干热,裹着两人,慢慢沉进星空里。
重新修改了一个地方[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