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淼淼就醒了。
与其说是醒,不如说是一夜没怎么睡踏实。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条诡异的短信、碎裂的手机屏幕、金黄的蛋挞,还有电梯里那个男人深邃的眼睛。
决定了!为了十万块!为了不再倒霉!从今天起,我白淼淼就要走上‘蹭好运’的光明大道!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气势十足。然后因为动作太猛,头磕到了床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嘶……”她捂着头顶,疼得龇牙咧嘴。
看吧看吧!这就是不靠近幸运源的后果!刻不容缓!
她忍着疼,迅速洗漱,从衣柜里翻出最不起眼的一套衣服——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和一条深色牛仔裤,甚至还找出一个压箱底的黑色口罩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嗯,很有跟踪狂的潜质……啊呸,是很有低调路人的感觉。
出门前,她郑重地把那张十万块的刮刮卡从枕头底下请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里,还拍了拍。宝贝,妈妈这就去为咱们的安稳富贵奋斗了!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白淼淼深吸一口气,像个即将执行特殊任务的间谍,朝着那栋熟悉的写字楼进发。
她选定了写字楼对面的一家便利店作为“据点”。这里视野很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写字楼大门进出的人群。她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睛像雷达一样,死死锁定对面的大门。
他应该会来上班吧?看起来就像是精英人士,肯定很准时。
开什么车呢?西装是什么颜色的?会不会戴眼镜?
她脑子里胡乱猜测着,心情既紧张又有点莫名的……小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七点五十,八点,八点十分……上班的人流像潮水一样涌入写字楼。白淼淼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错过那个身影。
然而,那个俊美得让人过目难忘的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她的脖子开始发酸,眼睛也因为长时间聚焦而干涩。
难道他今天不上班?还是我错过了?不可能啊,我这双5.0的眼睛可是连五十米外帅哥的睫毛都能数清!
就在她开始怀疑人生,考虑要不要换个位置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而是从大楼侧面的地下车库出口,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他!
谢恺。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没有打领带,少了一丝昨日的正式,多了几分随性的清贵。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在匆匆忙忙的上班人潮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从容不迫。
白淼淼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像擂鼓一样狂跳起来。
出现了!幸运能量补给站!
她猛地低下头,用卫衣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透过玻璃窗追踪着他的身影。
只见谢恺并没有直接进入办公楼,而是不疾不徐地走向了旁边的一家……精品咖啡馆?
啊!精英的早晨都是从一杯手冲咖啡开始的吗?
白淼淼立刻来了精神。这是个好机会!咖啡馆环境相对封闭,更容易“靠近”!
她看着谢恺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走进去,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便利店弹了起来,压低帽檐,鬼鬼祟祟地穿过马路。
走到咖啡馆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顾客,然后推门而入。
“叮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早晨的咖啡馆人不多,谢恺正站在柜台前点单。白淼淼迅速扫视了一下环境,心中快速规划:不能离太近,容易被发现;也不能离太远,怕超出“有效距离”。
她瞄到一个靠墙的、有绿植半遮挡的卡座,完美!
她低着头,快步走向那个卡座,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就在她经过谢恺身后时,悲剧发生了——
她光顾着注意谢恺和那个卡座,完全没留意到脚下有一级小小的台阶!
“哎哟!”
她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在这一瞬间,白淼淼的内心是崩溃的。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靠近他都要用摔跤这种方式开场?!这是某种奇怪的仪式吗?!
出于求生本能,她慌乱中伸手想抓住点什么来保持平衡。而她的前方,恰好是刚刚点完单、正准备转身找位置的谢恺。
于是,在店员和零星几个顾客惊愕的目光中,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卫衣、戴着黑口罩、形迹可疑的身影,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一把……抱住了那位气质卓然的男士的……腰?
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淼淼的脸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后背上,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气。她的双臂,还紧紧地环在人家劲瘦的腰间。
……我死了算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谢恺在她撞上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属于女孩的纤细手臂,以及身后传来的、那颗毛茸茸脑袋抵在他背上的触感。
在他的感知中,那个混乱又强大的气运团,正以一种极其笨拙且富有戏剧性的方式,紧紧贴着他。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内心那震耳欲聋的土拨鼠尖叫。
……有趣。
他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比他预想的,还要……生动。
白淼淼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弹开好几步,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口罩下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子。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台阶……我没看见……”她语无伦次地道歉,手指胡乱地指着那级罪魁祸首的台阶,声音因为隔着口罩和极度尴尬而显得闷闷的,还带着颤音。
谢恺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表情。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穿透她的卫衣帽子和口罩,看清她此刻的窘迫。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道歉,然后便拿着店员递过来的咖啡,径直走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仿佛刚才那个小插曲只是被一片落叶碰了一下,微不足道。
他……他没认出我吧?应该没认出吧?我捂得这么严实!
白淼淼心里七上八下,僵在原地,直到店员好奇地问她“小姐,您需要点什么?”,她才如梦初醒。
“啊?哦!一杯……一杯美式!打包!”她慌忙点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社死的地方。她甚至不敢再去看谢恺的方向,付了钱,拿到咖啡后,就像后面有鬼追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
直到跑出几十米远,在一个拐角处停下,她才扶着墙壁,大口喘气,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白淼淼你这个废物!跟踪第一天就被目标当场抓获,还上演了投怀送抱的烂俗戏码!
她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手里的美式咖啡散发着苦涩的气息,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但是……就这么放弃吗?
想到那十万块,想到不用再倒霉的日子……
不!不能放弃!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刚才好像也没说什么,说不定根本没当回事?对!一定是这样!
她努力进行着心理建设,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再去咖啡馆了,目标太大。
还是回我的便利店据点比较安全。
于是,白淼淼又灰溜溜地回到了便利店的那个靠窗位置,继续她的“蹲守”大业。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谨慎,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用矿泉水瓶做掩护,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大楼的出口。
他总得出来吃午饭吧?
果然,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她看到谢恺和几个同样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商务伙伴的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朝着附近的一家高级餐厅走去。
机会来了!
白淼淼立刻起身,再次开启跟踪模式。这次她学乖了,始终保持着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借助路边的行人、广告牌、电线杆做掩护,时而快步疾走,时而假装看手机,时而蹲下系鞋带(尽管她的运动鞋是魔术贴的)……动作浮夸,行迹鬼祟,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她觉得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
然而,走在前方的谢恺,在她第四次因为“系鞋带”而差点撞到路灯杆时,终于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在他的感知领域里,那个异常活跃的气运团,就像一只笨拙的、试图把自己藏在草丛里却又不断露出毛茸尾巴的小动物,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她那自以为隐蔽的跟踪技巧,在他眼中,简直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他不仅能感知到她气运场中那股死死锁定自己的、强烈到不容忽视的“关注”意图,还能清晰地捕捉到其中混杂的剧烈情绪波动——“紧张”(像绷紧的弦)、“兴奋”(如同跳跃的火苗)、以及偶尔闪过的“沮丧”(当她差点绊倒时,气运场会瞬间蒙上一层灰暗)。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股强烈意图的底层,似乎缠绕着一种对“金钱”或“安全保障”的深切渴望。
……不仅笨拙,动机还很明确。
谢恺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观察新奇事物般的玩味。他很好奇,这个“样本”为了维持这种借来的运气,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和同行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在一个橱窗前停了下来,假装被里面的展品吸引。
果然,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慌不择路地闪身躲进旁边一家文具店的门口,还差点被门槛绊倒。一股强烈的 “慌乱” 与 “心虚” 的情绪波动扑面而来。
……果然。
谢恺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了敲,然后像是无意间,将手机镜头对准了橱窗玻璃。
光滑的玻璃表面,清晰地映出身后的街景,以及那个躲在文具店门口,正探出半个脑袋,自以为隐蔽地朝这边张望的、穿着灰色卫衣的“小尾巴”。
他不动声色地按下截图键。
存档。他想。观察日志,第一天,样本行为:蹩脚跟踪,伴有间歇性肢体不协调及高强度情绪波动。
他收起手机,不再停留,迈步走进了餐厅。
而此刻的白淼淼,正靠在文具店的墙上,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看着那家高级餐厅的门口。
坚持!白淼淼!想想十万块!想想不再倒霉的美好未来!
等他吃完饭出来,继续跟!我就不信摸不清他的行动规律!
她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刚才的“英姿”已经被人永久保存了下来。
跟踪与被跟踪,一场她自以为隐秘、他却了然于心的“猫鼠游戏”,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正式拉开了序幕。而我们的白淼淼同学,在这条“蹭好运”的康庄大道上,注定还要经历更多“社死”的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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