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衿猛地惊醒,两股不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此刻是在现实还是梦境。
总感觉自己的精神开始错乱了。
她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先前一幕幕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尤其是当她无力的、眼睁睁地看到坍塌的巨石不断地砸在自己身上,还以为死定了。
朝衿发现自己身上缠满的绷带,突然想到当时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看到此刻自己被裹得木乃伊似的的装扮,一个不妙的想法涌上。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脚轻轻落地,一切肢体感官皆正常后才稍许松了口气。
她小心地扯开手臂上的布条,一点一点露出自己原本的皮肤,白布之下是平整无暇的肌肤,没有一点当初受伤时留下的疤痕。
都没事了干嘛还包的这么严实,实在是缠的难受,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全去除了,顿时神清气爽。
难怪一直觉得睡不安稳,这样能睡好才怪了。
做完这些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生怕还是在梦境中。
朝衿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内只有几个简单的装饰,而那一直缠绕心头令她不安的嘀嗒声只是因为桌面的水杯翻倒,绵延的水液不停滴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在房间内打转了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她打开门,脑袋小心地探出半个,视线正好与外面抱臂俯视、笑吟吟的人对上:
“好久不见。”
*
“什么叫因为擅自释放向导素违反联邦律法,所以还要在这待满一个月?”
朝衿看着自己手中的律条和管理条例执行通知书,一时语噎。
“按照联邦律法,你这种情况基准观察期是三个月,鉴于你在任务中的卓越表现特批准降为一个月。”云息双手一摊,一脸已经做出了极大的努力的样子,“这是在我职位内能给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那她是不是还得和他说句谢谢。
朝衿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憋出一句,“我要是在这一个月内表现不好呢。”
“可能会加期限哦。”云息笑眯眯地说道,根本不在意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朝衿:“……”
不是,她都伤成那样了,还要挨这一顿处罚吗?!有没有点人情味啊,她到底因为谁受的伤啊,能不能奖罚分明点。
但是这又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她没有一点话语权,只能给自己气笑了。
难怪都包成那样了,抑制手环也没摘下,防放和防贼似的,
朝衿声音透着无奈,问道:“我已经睡多久了?”
“刚巧,一个月。”
一个月。
朝衿灰暗的眼睛瞬间一亮,“那岂不是时间已经到了,我可以离开了?”
云息唇角勾笑,低沉好听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幻想,“是从现在开始的一个月。”
“……”这人好烦啊。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让她感慨自己的命苦苦的。
云息金丝镜框后漂亮的黑色眼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她那张生气又不敢发作的脸上。这倒是让他想到第一次见到朝衿的场景。
初次觉醒精神力的她,一脸狼狈地推开他的大门,见到他时是什么表情呢。
是身陷绝境无人帮助的绝望,还是他人袖手旁观的愤怒,浓郁的向导素充斥着整个房间,感受着血脉里抑制不住的狂躁,他闭了闭眼,将早已准备好的手环戴在她的手腕上。
很好,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
只是……身后难听的嘶吼声一阵阵钻入他的耳朵里。
好吵,再睁开眼时只有被打扰的不悦。
他只是抬手就将一直紧随不舍的狂化哨兵压制,而在他身后的屏幕此刻正实时在播放着全过程,记录着她正在遭受的一切。
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出以援手。
直到她出现在这里之前。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骤然发白的脸庞,捏紧的拳头和明亮的带着晶莹泪滴的眼睛。
自那以后,这个女孩好像就开始对自己格外有意见。
可是为什么要因为和他生气,是觉得自己被监视不开心还是生气无视她的哀求。
只凭借自己,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来到他的面前,不正是在证明她存在的价值吗?
哦,是了,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巴掌。
看样子是真的很生气了。
云息也没有沉溺在自己的回忆里太久,毕竟他作为总指挥官被自己下面的一个小职员打也算不得一个很值得骄傲的事。他稳了稳,见她的注意力稍许回神了一些,才继续说:“这次因为异鉴部监测有误,再加上你们圆满完成任务归来,特批许你一个奖励。”
但话又说回来。
朝衿也不扭捏,立马说出自己想要已久的载具,生怕下一秒他就后悔,说是故意耍她玩,“我要那个最贵的单人飞行器。”
顿了顿继续说,“两个。”
出行一辆,备用一辆。
一道短促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见她转向自己,云息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除了这个,这次也有我安排疏忽的原因,你可以再提一个奖励。”
和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拼了。
云息真的很忙,和她坐下来聊天这段时间消息不断,终于在她心底不知道数了几个数后,终于把他盼走了,“我还有个会议,晚些再来看你。”
朝衿敷衍的嗯嗯两声,其实礼到了就行,本人可以不用来的。
告别云息后,朝衿漫无目的的在外面闲逛着,虽然是说要在这里留一个月,但是好像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哈哈……才怪。
她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两个身穿黑色制服来者不善的人。
“我们联邦执行小队,请配合调查。”哨兵朝她出示证件,然后不管不顾的就扣着她走。
其实真不用这样,首先她会自己走,其次就算她想跑也跑不过他们,用不着这么的……她看了眼两人神色严肃的面容,
兴师动众。
联邦分队审讯室。
“姓名。”
“朝衿。”
“身份。”
“向导。”
他俩之间重复着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生硬、刻板,毫无感情。
“你作为向导难道不知道在基地内不允许擅自释放向导素?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这次是另一个人说话了。
好家伙,这个人语气更是差的不要不要的。
“你……哎我,”朝衿哑口无言,她当时身上没一个好的地方,她看起来像是有时间管这个破手环的事吗?
但是她的解释在他们看来就是狡辩,根本不听。
她是真的想把那些说风凉话的人一起丢下去,都去死了死。
“1w积分罚款,确认无误,这里签字。”
“?”不是,人被扣留就算了,怎么还要扣她积分。她口袋里几个子啊这么要命的罚她。
而且凭什么就扣她的,那哨兵还不允许伤害向导,她都被人推下去了,怎么没人给她讨个公道。
她摆烂的往后一靠,一副无赖样,“要分没有要命一条。”
当然这话她只是说说的,命也没有。
对方可不管她耍无赖,直接连接她的终端擅自扣除。
积分余额:-8934
朝衿:“……”她这一个多月白干。
这联邦区里的人能不能有点人情味啊!
还有没有更绝望的事情发生。
有的有的。
在她心如死灰之际,对面的人将一个定位芯片植入她的手臂。
粗鲁、野蛮的哨兵。
“你干嘛!”朝衿厉声喝道,立马抽回手反抗,但对方的态度更为强硬,毫不心软地牢牢制住她的动作,声音冷硬,“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谢队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一道冷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从她身侧伸出一只手,结实的手臂将她向后揽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与毫不客气的力道迫使那人松开钳制,语气依旧冷硬固执,“我们也是按规定执行。”
这里是联邦第一区,任凭这些大人物在自己的地盘有多权势,在这边也得遵循他们的规则。
朝衿站起,不打算继续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她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轻声问道:“那个人……他在哪?”
哨兵只是反应了一会儿就知道她说的人是谁,“那个残疾哨兵?他已经死了。”
联邦中心城区是与第十区完成不同风格的城市,她看着自己手腕处多出了一个刺青图案,搓了搓,毫无任何变化。
第十区被监视,换了个地方还是一样的情况。
真烦。
察觉到朝衿郁闷的情绪,卷戎微微侧下身,隔着皮革手套牵住她的手,“红了。”
“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一觉睡醒,总她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变得有些奇怪。朝衿不自在的抽回手指,偏过头刻意不去看他,“没关系的队长,不就是一个月嘛,就当出来玩了。”
卷戎也觉察到她对自己的排斥,大抵是因为他没保护好她。
是他的错。
他察觉空落落的手心,指尖无意识的勾起又放下。
原本一丝不苟的手套口被卷起一点,露出里面青黑的痕迹。
朝衿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他被毒蛇咬去时候留下地毒液梦,怎么这么久了蛇毒还在。
注意到她看向自己,卷戎不动声色地默默将手套重新翻正,正正好盖住。
朝衿心情不太好,不太愿意说话,也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影响给其他人,所以和他短暂聚了一会儿就告别了。
排除这个,其实还有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
看着卷戎和自己隔开了一段距离,朝衿才敢大口呼吸,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按住自己不知为何狂跳的心脏。
那是见到极度喜欢而无法自控的痴迷。
见鬼了。
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以后,怎么总感觉卷戎身上散发着那种引她入食的香味,像是在……勾引她。
饿疯了吧。
入夜。
朝衿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一边是气的,一边的心疼自己的积分被随意盗刷的愤怒。
翻来翻去实在是睡不着,她干脆就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忽然余光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中。
好眼熟,她揉了揉眼,想看仔细些,却发现已经不见了,仿佛刚刚只是她的幻觉。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她索性找了个高处坐上去,半个身子探出边缘,跨在半空中,次数多了她好像真没有那么恐高了。
她闭上眼感受着晚风吹在脸上的惬意感,此刻她远离喧嚣,享受着只属于她的片刻宁静。
如果没人来打扰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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