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者眯眼瞧着砚羽周身翻涌的灵力,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像在看笼中扑腾的雀儿——那点力道,连让他抬臂格挡的兴致都欠奉。
怀里的小米在屏障里挣了挣,灵质的温热透过屏障传来,像块揣热了的玉,既然东西已到手,这群杂鱼的表演也该收场了。
他终于觉得腻了,懒洋洋抬了抬手,对着身侧两个下属扬声道:“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施舍般的漫不经心,“可别搞砸了,嗯?”
话音落,他转回头,笑眯眯地扫过砚羽和族老爷爷,那笑容里淬着冰,看得人脊背发寒。
砚羽只觉胸腔里的怒火要烧穿喉咙,几乎是脚不点地地冲了过去。
右腿的灵力凝聚到极致,空气被蹬得“嗡”一声震颤,地面甚至先一步裂开细缝——这是她能使出的最狠的一脚,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族老爷爷木杖在掌心一转,灵力猛地灌入地下,数条青藤“唰”地破土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扑领头者的脚踝,藤尖泛着幽光,恨不得瞬间将他缠成粽子。
可就在砚羽的脚尖距领头者不过半尺、青藤即将触到他衣摆的刹那,领头者周身突然泛起一圈灵质涟漪。
那涟漪像水中荡开的墨,他的身影随着涟漪轻轻一晃,连同怀里的小米一起,像被光影吞噬般,悄无声息地淡了下去。
“砰——!”
砚羽的脚狠狠砸在空地上。狂暴的灵力顺着脚掌炸开,地面先是“咔嚓”裂成蛛网,紧接着整块塌陷下去,形成一个深凹的土坑,碎石混着断根飞溅,连周围的灌木都被震得矮了半截。
族老爷爷的青藤也扑了个空,失去目标的藤蔓在空中僵了一瞬,像被抽走了骨头,“啪嗒”一声垂落,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蜷曲,蔫蔫地缩回泥土里。
领头者消失的地方,只余下一缕极淡的空间灵质,像根无形的针,轻轻刺在砚羽和族老爷爷的心上——那是对这场徒劳反抗最直白的嘲讽。
而这个时候。
两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扑来,裹挟的灵力带着刺骨的寒意。
砚羽刚想抬臂格挡,却只觉一阵剧痛——方才那一脚已耗尽她九成灵力,此刻别说反抗,连站稳都需咬牙支撑,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攻击如乌云压顶般落下。
“小羽,躲好!”
族老爷爷像一片叶子般飘到她身前。
枯瘦的手掌再次按向地面。无数藤蔓疯长着窜出,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绿墙,可面对那两道凝如实质的灵力冲击,藤蔓竟像脆弱的蛛网般簌簌发抖。
花精灵一族太小了,小到感觉一道攻击就能将他们淹没。
“爷爷无能啊……”他望着绿墙被撞出的裂痕,声音里带着泣血的颤抖,
“护不住大家,护不住小米,护不住小乐,连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调转灵力,脚下的泥土与藤蔓疯了似的涌来,像要筑起一座囚笼,将砚羽死死护在中央。
“不!不要!”
砚羽在藤蔓的缝隙里挣扎,指尖被划破也浑然不觉。
她看见族老爷爷回头望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那是要独自扛下所有攻击的眼神。
“我不要一个人!我要和大家在一起!”
她的哭喊嘶哑得不像人声,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带起血丝。
为什么?
她瘫坐在藤蔓围起的圈子里,意识像被浓雾裹住。
明明他们只是想在林间安安静静地生活,明明小米昨天还在给她编花环,小乐答应要教她新的灵力技巧……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为什么……为什么……”呢喃声越来越低,迷茫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突然,她猛地抬头,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那声音里没有泪,只有血。两行殷红的液体从她眼角滑落,顺着沾满泥土的脸颊蜿蜒而下,滴在衣襟上,像绽开了一朵朵绝望的花。
她哭不出来了。
眼泪早在看见小乐倒下的那一刻,就流干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砚羽的瞳孔涣散着,像蒙了层厚厚的雾,嘴唇无意识地哆嗦着,声音碎得像被踩烂的叶片。
族老爷爷用藤蔓和泥土筑成的防护罩并不隔音,外面每一次灵力碰撞的轰鸣、每一声藤蔓断裂的脆响,都像重锤般砸在她的耳膜上。
她知道族老爷爷就在外面,那个小小的身影,正用残存的灵力硬扛着暴风雨般的攻击。
突然,防护罩外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藤蔓彻底崩碎的声音。
砚羽的心猛地一揪——那是灵力耗尽的征兆。
“咳……”
族老爷爷的咳嗽声透过防护罩传来,带着浓重的血沫气,
“这样……也挺好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清晰地钻进砚羽耳朵里,
“小羽啊,要代替我们……好好活着……”
停顿了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两声,带着点释然,又有点自嘲:“也是老了……不中用了……小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砚羽猛地扑到防护罩内侧,指尖死死抠着藤蔓的缝隙。
她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小小的身影最后望向她的方向——那目光里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眷恋。
就像无数个从前的清晨,他站在花田里,看着她和小米追逐打闹时的眼神。
防护罩外,最后一点翠绿的灵光熄灭了。
砚羽像疯了一样用拳头砸向护罩,木质藤蔓被撞得嗡嗡作响,
“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次挥拳都带着骨头撞碎般的疼,可掌心早已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藤蔓的刺划的,还是自己砸出来的血。
护罩纹丝不动,像一座冰冷的囚笼。
视线渐渐蒙上一层红雾,族老爷爷最后的声音、小乐倒下的身影、小米编到一半的花环……所有画面都在眼前打转,却怎么也抓不住。
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滑坐在地,拳头垂落时,血滴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就在这时,她没察觉的地方,异变正在发生。
林间散落的微光突然躁动起来——那是小春消散时凝成的光点,是小鱼的藤蔓断裂后逸散的灵质,是所有倒下的花精灵们本该回归天地的灵力。
它们没有随风散去,反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争先恐后地朝护罩里涌来。
一缕、两缕……无数细碎的灵光穿透藤蔓的缝隙,像萤火虫般扑向砚羽的身体。
它们钻进她的指尖伤口,渗入她汗湿的衣襟,顺着她眼角未干的血痕往里钻。
砚羽只觉得浑身突然一热,像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血管里窜动。
她茫然地抬起手,看见那些淡绿色的灵光正绕着她旋转,最后一点点融进她的皮肤里,连带着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气息——那是小春的花香,是小麦的草木气,是小乐身上的泥土味。
她还在低低地哭,却没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回升,
原本被抽干的灵力,正被一股混杂着无数气息的力量填满,沉甸甸的,带着一种要撑破身体的灼热。
护罩外的厮杀声似乎远了,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和一种越来越清晰的、仿佛有无数人在轻声呼唤她的声音。
“小羽要好好的,不要为我们担心……”
“活下去就好,报仇什么的,不重要的……”
那些温和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像小麦递来的花环,像小鱼拍着胸脯说“我保护你”,暖得让人心头发紧。
砚羽的意识在黑暗里浮沉,身体却像被灌满了滚烫的岩浆,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光。
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可体内的灵力已汹涌到快要炸开,淡绿色的灵光从毛孔里丝丝缕缕地溢出来,在护罩内侧织成一层光晕。
族老爷爷早已耗尽灵力,瘫坐在地,望着那两道再次袭来的黑影,缓缓闭上了眼。
可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有落下,他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砚羽所在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绿光!
那光芒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仿佛林间突然升起了一轮太阳。
“咔嚓——”
藤蔓护罩从内部裂开,无数碎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
在漫天飞舞的绿光里,砚羽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血珠,可周身翻涌的灵力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连空气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那些原本要攻击族老爷爷的黑影,此刻竟被这股力量逼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惊惶。
“小羽!”
族老爷爷看清那道身影,心脏骤然缩紧,用尽全力嘶吼,
“你出来干什么!快逃啊——!”
他想爬过去把她推开,可身体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两道黑影,周身的绿光越来越盛,仿佛要将整个林子都点燃。
砚羽始终没有睁眼,脚步平稳得像踩在无形的风上,一步步朝着那两道黑影走去。
黑影对视一眼,竟没后退——或许是被她周身那股诡异的平静震慑,又或许是笃定这不过是强弩之末的挣扎。
两道凝着寒光的灵力刃同时劈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取她面门。
可就在攻击及身的瞬间,砚羽的身影像被风吹动的影子,轻轻一侧。
那看似缓慢的动作里,藏着令人咋舌的速度,灵力刃擦着她的衣角劈空,砸在身后的树干上,炸出一片木屑。
紧接着,她迈出的下一步陡然化作残影,明明前一刻还在数尺之外,下一秒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两人面前。
黑影瞳孔骤缩,这才意识到恐惧——想退,却发现周身的空间仿佛被凝固,双脚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连灵力都运转得滞涩起来。
砚羽缓缓飘离地面,白灰黑渐变的长发无风自动。
她抬手时,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如活过来的巨蟒,瞬间将两道黑影死死缠住。
藤蔓越收越紧,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压抑的痛呼,在林间格外清晰。
下一秒,砚羽睁开了眼。那双眼睛里没有泪,也没有光,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红。她伸出手,指尖触到黑影的瞬间,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凭着一股蛮力,硬生生将两人从中间撕裂。
灵质如碎星般溅在她脸上、衣襟上,与大家的灵质混在一起。
她垂眸看着落在脚边的残骸,周身翻涌的灵力慢慢平息,只剩下那道小小的身影悬浮在半空,像一尊被灵质浸染的、没有灵魂的雕像。
林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呜咽,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灵质消散的轻响。
今天发现就是原本我通常会写2000多字3000左右。但是一章多了,但是两章又少了。
我不行了,作者真的哭了稀里哗啦[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今天去了爸妈的朋友家吃饭,太恐怖了![爆哭][爆哭]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哈哈吃饭根本不敢抬头吃啊[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我改了一下妖精是不会流出血的,我也想过就是那伽的属下会不会是人类,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不会的。
我当时写的时候有点上头了,觉得带血真的挺刺激的居然都忘记了妖精是不会流出血的[笑哭][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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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噩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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