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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章

天气已经到了八月,秋老虎依旧肆虐。长门宫的空气像凝固的猪油,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陈阿娇躺在铺着破棉絮的榻上,额头上覆着一块浸了凉水的粗布巾,浑身却烫得惊人 —— 这是她让春桃用晒干的艾草煮了水,偷偷抹在身上的缘故,既能让体温升高,又不会伤了根本。

“咳咳…… 咳……” 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春桃连忙递过一碗温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眼圈红得像兔子:“娘子,您喝点水润润喉吧,都咳了大半个时辰了。”

陈阿娇摆了摆手,虚弱地靠在床头,嘴唇干裂起皮,声音细若游丝:“没用的…… 咳咳…… 这病…… 怕是好不了了……”

自上月买通西角门的守卫后,她的 “病势” 便一日重过一日。起初只是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后来渐渐添了咳嗽、发热的症状,到这几日,竟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王宦官和刘宦官来看过两次,见她这副油尽灯枯的模样,非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每日送馊饭的次数都懒惰了些。

“娘子,赵姑姑让人捎信说,李太医今日午后就到。” 春桃压低声音,一边给她掖了掖被角,一边用炭笔在她脸颊两侧轻轻扫了扫 —— 这是她们琢磨出的法子,用烧过的炭灰混着少量胭脂,能让脸色看起来更憔悴些。

陈阿娇闭着眼点了点头,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是赵姑姑特意送来的 “药”,不是治病的,而是能让脉搏变得微弱迟缓的草药,只需在太医诊脉前偷偷捏在手心,便能瞒天过海。这法子冒险,却也是如今能想到的最逼真的手段。

午后的日头正毒,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掀翻屋顶。院门外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宦官谄媚的笑:“李太医,您慢走,这长门宫偏僻,让小的给您带路……”

陈阿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示意春桃扶她躺好,调整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咳咳……” 她又咳出几声,故意将头歪向里侧,露出的脖颈处,用胭脂点了几颗若隐若现的 “红疹”—— 这是赵姑姑说的,能让 “急病” 看起来更可信。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股淡淡的药香随着脚步声飘了进来。陈阿娇眯着眼从眼缝里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曲裾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面容清癯,颔下留着三缕短须,正是赵姑姑说的李太医。他身后跟着王宦官,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屋里转,最后落在榻上的陈阿娇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李太医,您快给瞧瞧吧,这陈氏…… 怕是真不行了。” 王宦官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昨儿个还能喝口粥,今儿个连水都咽不下去了。”

李太医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榻前,目光落在陈阿娇脸上。他的视线在她苍白的脸颊、干裂的嘴唇和脖颈的 “红疹” 上一一扫过,眼神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娘娘…… 如今感觉如何?” 李太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沉稳。

陈阿娇费力地转过头,眼皮半睁半闭,气若游丝:“哪是什么……娘娘……李太医…… 咳咳…… 我…… 我难受得紧……” 她说着,故意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角还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李太医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陈阿娇的心猛地一跳,连忙将藏在袖中的药包攥紧 —— 那草药的汁液已经透过纸包渗了出来,带着一丝苦涩的凉意。

李太医的指尖微凉,搭在她腕脉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他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在仔细诊脉。殿内一片死寂,只有陈阿娇压抑的咳嗽声和王宦官不耐烦的脚摩擦地面的声音。

春桃站在一旁,手心全是汗,捏着帕子的手都在抖。她生怕李太医看出破绽,生怕这几日的心血功亏一篑。

片刻后,李太医收回手,又翻看了一下陈阿娇的眼睑,检查了她脖颈处的 “红疹”,最后站起身,对着王宦官摇了摇头:“脉象虚浮,气若游丝,湿热郁于内,已侵入肺腑…… 怕是……”

“怕是怎么样?” 王宦官追问,眼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李太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怕是回天乏术了,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个月的光景。”

“真的?” 王宦官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喜色,又赶紧装作惋惜的样子,“哎呀,真是可惜了…… 那太医,要不要开些药?”

“不必了。” 李太医摆了摆手,“药石罔效,徒增痛苦罢了。准备后事吧。”

陈阿娇躺在榻上,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她能感觉到李太医在说 “准备后事” 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脸,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淡漠。

“那…… 就有劳太医了。” 王宦官眉开眼笑地送李太医出去。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春桃这才扑到榻边,声音带着哭腔:“娘子!成了!李太医他…… 他真的帮我们了!”

陈阿娇睁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刚才那短短一刻钟的 “演戏”,比干一天重活还要累。“别高兴得太早。” 她喘着气说,“还要等他回禀了陛下,才算真正过关。”

李太医离开长门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绕了个弯,去了趟堂邑侯府。赵姑姑早已在侯府前厅等着,见他进来,连忙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锦盒:“李太医,辛苦您了。”

李太医打开锦盒,里面是二十金,还有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锦盒收好:“放心吧,都按说好的做了。王宦官那蠢货,根本没看出破绽。”

“那…… 回禀陛下时……” 赵姑姑还是有些担心。

“自然是照实说。” 李太医冷笑一声,“就说废后陈氏病势沉重,湿热侵体,已无药可医,恐难回天。陛下听了,只会觉得省心。” 他太了解刘彻了,对于这个失宠多年、还牵扯过巫蛊案的废后,刘彻早已没了半分留恋,她的死活,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果然,当李太医在未央宫偏殿向刘彻回禀时,刘彻正在看雁门郡送来的军报,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头:“哦?她病得很重?”

“回陛下,是。” 李太医躬身道,“脉象紊乱,气若游丝,臣已尽力,只是……”

“知道了。” 刘彻打断他,挥了挥手,“既然药石罔效,就听天由命吧。长门宫那边,让他们照规矩办就是。” 他甚至没有追问病情的细节,心思全在那份军报上。

李太医躬身退下,心里暗暗感叹 —— 这废后娘娘,果然是失了圣心,连她的生死,都换不来陛下片刻的关注。

消息传回长门宫时,陈阿娇正在喝春桃熬的小米粥。这是她这几日第一次正经吃东西,粥熬得软糯,还加了点赵姑姑送来的红糖,带着一丝暖意。

“娘子,成了!” 春桃跑进来,手里还攥着赵姑姑捎来的字条,“李太医回禀陛下,说您…… 说您恐难回天,陛下没说什么,只让照规矩办!”

陈阿娇舀粥的手顿了顿,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早该想到的,刘彻怎么会在乎她的死活?或许在他眼里,她的 “病逝” 反而是件省事的事,省得再为她费心,省得卫子夫日日在他耳边吹风。

也好。他越不在乎,她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

“把剩下的药收好吧。” 陈阿娇喝完最后一口粥,语气平静,“从明天起,‘病势’要更重些…… 等我死了,就是我们走的日子了。”

春桃用力点头,眼眶红红的,却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她们离自由,越来越近了。

接下来的几天的天,陈阿娇几乎水米不进,整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偶尔醒来,也只是费力地咳嗽几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王宦官和刘宦官来看过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彻底放下心来,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向上面 “报喜”,甚至已经让人去库房领了些简陋的寿材木料,堆在西角门附近,只等她 “咽气”。

八月十五,中秋。

长安城家家户户都在赏月吃月饼,长门宫却只有一片死寂。陈阿娇躺在榻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丝竹声,知道宫里一定在举行盛大的宫宴。刘彻大概正陪着卫子夫和两位公主,共享天伦之乐吧。

她从枕下摸出一块小小的、已经发硬的月饼 —— 这是赵姑姑托人送来的,说是 “中秋应个景”。月饼的皮很粗糙,馅也只有寥寥几颗碎核桃,可陈阿娇却吃得很慢,细细地嚼着。

这或许是她在这座宫里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了。

“春桃,” 她轻声说,“今夜…… 也许我们就这里最后一个中秋了。”

春桃的声音带着颤抖:“是的,娘子。”

夜色渐深,圆月爬上树梢,清冷的月光透过破窗棂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陈阿娇攥紧了手心,听着院外传来的梆子声 ,这场戏,也快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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