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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五月初五的朐县县城,被一股浓郁的艾草香包裹着。晨曦刚漫过城墙,青石板路上就挤满了人,挑着粽子担子的小贩吆喝着穿梭其间,孩子们举着五彩丝线编的小粽子奔跑打闹,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插着艾草和菖蒲,像插满了绿色的剑,据说能驱邪避灾。

陈阿娇站在学堂门口,低头拽了拽身上的蓝布衫。这是她能找到的最素净的衣裳,洗得发白的布面上打了两个不显眼的补丁,并找个个同色头巾将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把珍珠混进了沙砾堆里,怎么藏都藏不住那份不属于市井的疏离。

“走吧,再晚就看不到龙舟竞渡了。” 李柘提着个竹篮走出来,里面装着张大娘给的碱水粽,还有两个用彩线缠的香囊,“你看你,脸都快埋进衣领里了,怕谁认出来不成?”

陈阿娇抬头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力道:“人这么多,万一……”

“万一什么?” 李柘笑着打断她,把一个绣着艾草图案的香囊塞到她手里,“今天是端午,大家都忙着过节,谁会盯着你看?再说了,我们阿宁姑娘就算穿粗布衫,也是好看的,被人多看两眼,也是常情。”

他的话说得坦荡,陈阿娇的脸颊却腾地红了,攥着香囊的手指紧了紧。香囊里装着苍术、白芷,气味清苦,却让她稍微定了定神。自上次王婶追问身世后,她对 “引人注目” 这四个字就格外敏感,总觉得任何一点异样的目光,都可能撕开她精心编织的伪装。

可李柘的兴致很高,像个盼着过节的孩子,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县城中心走。他的手心温热,带着常年握笔和耕地的薄茧,触得她手腕发麻,却没舍得挣开。

县城比望海村热闹百倍。主街两旁摆满了摊子,卖香囊的、编五彩绳的、卖粽子的,还有说书先生在搭起的台子上讲《屈原投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陈阿娇被李柘护在怀里,避开拥挤的人潮,鼻尖萦绕着各种气味 —— 粽子的糯米香、糖糕的焦香、艾草的苦味,还有人身上的汗味,混杂成一股鲜活而嘈杂的气息。

“你看那边,龙舟要开始了。” 李柘指着城东的河道,兴奋地说。

陈阿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宽阔的河面上停着三艘龙舟,船身漆成红黄黑三色,船头雕着龙头,威风凛凛。每艘船上都站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穿着统一的短打,正随着鼓声活动筋骨,引得岸上的人阵阵叫好。

“以前在洛阳,端午也有龙舟,只是没这么热闹。” 李柘感慨道,“这里的人,把日子过得真有滋味。”

陈阿娇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想起长安的端午,宫里会摆宴,刘彻会赏她用珍珠串的香囊,宫女们会表演驱邪的傩舞,精致却透着股死气沉沉。哪像这里,粗糙,却有奔涌的活气,像这河面上激荡的浪花,带着生命力。

正看着,一个卖香囊的老婆婆凑了过来,手里举着个绣着凤凰图案的香囊:“姑娘,买个香囊吧?驱邪避灾,保佑平安。”

那凤凰绣得有些笨拙,翅膀歪歪扭扭的,可陈阿娇的目光落在上面时,心里还是猛地一跳。在长安,凤凰是皇后的象征,她的衣袍、被褥、甚至茶具上,都绣着金线的凤凰,如今看到这粗布上的凤凰,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用了,谢谢。” 她连忙别过头,拉着李柘往前走。

“怎么了?” 李柘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 她低声道,“那凤凰绣得不好看。”

李柘笑了笑,没再追问,却在路过一个卖五彩绳的摊子时,停下来挑了根蓝绿相间的,不由分说地系在她手腕上:“这个好看,配你的衣裳。”

五彩绳的丝线滑腻,系在腕间凉凉的。陈阿娇低头看着那抹鲜亮的颜色,心里的滞涩渐渐散开了些。

两人随着人流往河岸走,找了个相对僻静的石阶坐下。李柘打开竹篮,拿出两个碱水粽,递给她一个:“尝尝,张大娘特意多加了些碱,说这样更有嚼劲。”

陈阿娇接过粽子,剥开碧绿的粽叶,露出莹白的糯米,上面沾着几颗红豆。她咬了一口,糯米的清香混着碱水的微涩,在舌尖散开,竟比长安宫里那些用蜜枣、豆沙填馅的粽子更合口味。

“好吃吗?” 李柘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嗯。” 她点了点头,嘴角沾了点糯米,自己却没察觉。

李柘伸手,用指腹轻轻帮她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陈阿娇的脸颊瞬间红透,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吃粽子,心跳却像擂鼓似的,震得耳膜发疼。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旁边传来。几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富家子弟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为首的是个面色白净的青年,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目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陈阿娇身上,像被磁石吸住了似的。

“那小娘子是谁家的?” 白净青年停下脚步,语气轻佻,“穿得倒是朴素,这模样和气质,倒像是哪家落难的娘子。”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跟着哄笑起来,目光像黏腻的蛛网,缠得陈阿娇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往李柘身后缩了缩,攥着粽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大郎,说话注意些。” 李柘站起身,挡在陈阿娇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请你们放尊重些。”

“朋友?” 白净青年挑眉,上下打量着李柘身上的青布长衫,嗤笑一声,“一个穷儒生,也配跟这样的小娘子做朋友?我看啊,是不知从哪拐来的吧?”

这话戳中了陈阿娇最敏感的神经。她猛地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向白净青年,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无形的压迫感:“这位大郎说话若是再这般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她的眼神太亮,像淬了冰的刀,竟让白净青年愣了一下。他见过的女子,要么是娇羞的大家闺秀,要么是谄媚的风尘女子,从未见过这样的 —— 穿着粗布衫,眼神却比金枝玉叶还傲,明明是戒备的姿态,却透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度。

“你……” 白净青年被她看得有些发怵,却又拉不下脸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说着就要上前,却被李柘一把拦住:“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就不怕报官吗?”

“报官?” 白净青年像是听到了笑话,“在这朐县,我爹说的话,就是官!”

眼看就要起冲突,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郎君,家翁让您赶紧回去,船要开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跑来,对着白净青年行了个礼,又不动声色地瞪了他身后的跟班一眼。白净青年显然有些怕这个管家,撇了撇嘴,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陈阿娇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探究。

“晦气!” 他嘟囔着,被管家半劝半拉地走了。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陈阿娇的后背却已被冷汗湿透。她知道,刚才那青年的目光里,除了调戏,还有怀疑 —— 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为何会和李柘这样的 “穷儒生” 在一起。

“没事了。” 李柘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担忧,“是不是吓着了?”

“我没事。” 陈阿娇摇了摇头,却再也没了逛下去的兴致,“明远,我们回去吧。”

“不再看看龙舟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柘有些不解。

“不想看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人太多,我不舒服。”

李柘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眼底难以掩饰的警惕,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陈阿娇一言不发,脚步飞快,像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似的。刚才那青年的目光,让她清晰地意识到,无论她怎么掩饰,骨子里的东西是藏不住的 —— 那种久居上位的气度,那种面对挑衅时的本能反应,都与这市井格格不入,像黑夜里的烛火,总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个白净青年会不会追查她的来历。朐县虽偏,却也不是与世隔绝,万一他的父亲认识长安来的人,万一……

“阿宁,别胡思乱想。” 李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那种纨绔子弟,转头就忘了刚才的事,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

“没有可是。” 李柘打断她,语气坚定,“就算他真的想找麻烦,有我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陈阿娇抬起头,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在喧闹的人群中,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像锚一样,让她漂泊不定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回到望海村时,夕阳已经染红了海面。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散了些许心头的阴霾。陈阿娇坐在石屋前的礁石上,看着远处归航的渔船,手里还攥着那个李柘给的艾草香囊。

“在想什么?” 李柘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刚从海边捡来的贝壳,贝壳里盛着些海水,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在想……” 陈阿娇顿了顿,轻声道,“或许,我不该去县城的。”

“为什么?”

“我这样的人,就该待在没人的地方,不该去凑那种热闹,更不该……” 她没说下去,却知道李柘懂她的意思 —— 不该连累他。

李柘在她身边坐下,将贝壳放在两人中间:“阿宁,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你不该去,而是那些人的眼睛太浊,看不懂珍珠混在沙里,也是珍珠。”

陈阿娇的心猛地一颤,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你的气质,不是粗布衫能掩住的;你的见识,也不是市井能困住的。” 李柘的声音很轻,却像海浪一样,一层层漫过她的心,“就算有人侧目,那也是因为他们少见多怪。你不必为此不安,更不必为此藏起自己。”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比海水还清澈。陈阿娇看着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一直紧绷的弦,可以稍微松一松了。

是啊,她是陈阿娇,曾是大汉的皇后,就算落魄至此,骨子里的骄傲和气度,也不该被磨灭。她可以低调,可以谨慎,却不必因为旁人的目光,就否定自己的存在。

“端午节快乐,明远。” 她拿起那个艾草香囊,轻轻放在鼻尖嗅了嗅,清苦的气味里,似乎也多了些安心的味道。

“端午节快乐,阿宁。” 李柘笑着,捡起那个贝壳,将里面的海水倒掉,“这个送给你,当存钱罐。”

陈阿娇接过贝壳,握在手心,暖暖的。远处的海面上,晚霞绚烂,像一幅铺展开的锦缎。她知道,今天的风波只是个小插曲,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 “侧目” 和怀疑,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这份理解和支撑,她或许…… 可以不用那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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