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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章

五月中的海风里已经带上了夏的燥热,望海村外的滩涂上,新播的豆子冒出了油绿的嫩芽,李柘种的那片谷子也开始抽穗,沉甸甸地低着头,在风中漾起绿色的波浪。陈阿娇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拔掉杂草,指尖沾了泥土,却不觉得脏 —— 这双手,早已不是当年抚琴弄墨的纤纤玉指,掌心的茧子磨得厚实,连指甲缝里都嵌着洗不净的泥色。

“歇会儿吧,日头太毒了。” 李柘提着水罐走过来,额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泥土里,瞬间洇出一小片深色。他把水罐递过来,“刚晾好的井水,加了点薄荷,解暑。”

陈阿娇接过水罐,仰头喝了一大口。清冽的井水混着薄荷的微苦,顺着喉咙滑下去,浇灭了胸腔里的燥热。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笑了笑:“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去学堂吗?”

“孩子们放了夏学,要过几日才开课。” 李柘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被晒得发红的脸颊上,“看你这几日总往田里跑,怕你累着。”

自端午那日在县城遇到风波后,陈阿娇就格外勤地往田里来。仿佛只有把力气耗尽在泥土里,才能压下心头的不安。那个白净青年探究的眼神,像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总觉得自己的伪装随时会被戳破。

“闲着也是闲着。” 她低下头,继续拔草,声音有些含糊,“多干点活,秋收时也能多收点粮食。”

李柘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她拔草。两人的影子在田埂上挨得很近,随着日头西斜,渐渐交叠在一起。海风拂过粟田,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低声絮语。

这样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带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陈阿娇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觉得,若是能一辈子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安稳。

可这份安稳,却在她心里埋下了新的不安。她对李柘的依赖,早已超出了 “朋友” 的界限。看到他被日头晒得黝黑的脸,会心疼;听到他讲课的声音,会安心;甚至只是看着他低头看书的侧影,心里都会泛起说不清的暖意。

这份感情,太危险了。她提醒自己。她是背负着秘密逃亡的废后,而他是清白正直的儒生,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更不该有这样的牵绊。

“阿宁,” 李柘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异样,“今晚…… 能陪我去海边走走吗?”

陈阿娇的心跳漏了一拍,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他的眼神很亮,像盛满了星光的海,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绪,炽热而真诚,让她不敢直视。

“我……”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却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

夜幕像巨大的黑布,缓缓罩住了海面。潮水退了,露出大片湿漉漉的沙滩,踩上去软乎乎的,带着一丝清凉。陈阿娇和李柘并肩走着,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相依相偎的海鱼。

远处的渔船亮着零星的灯火,像掉在海里的星星。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伴奏。

“阿宁,” 李柘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集市你被地痞欺负,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死死护着你的绣品,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兽。”

陈阿娇的脸颊有些发烫,点了点头:“记得。”

“那时我就觉得,你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李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后来看你抄书,字里行间都带着股韧劲;看你学耕种,明明笨拙得可爱,却从不放弃;听你谈史书,见解独到,比许多男子都透彻……”

他一步步靠近,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的认真:“阿宁,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也知道你不愿意说。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陈阿娇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他的手心很烫,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可是,” 李柘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些话,我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阿宁,我心悦于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娶你为妻,想和你一起耕种,一起看海,一起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我穷,给不了你锦衣玉食,只能让你跟着我受苦。”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我也知道你可能有不得已的过去,但那些都不重要。我喜欢的,是现在这个叫‘阿宁’的女子,是这个会为了几文钱而努力,会为了保护自己而竖起尖刺,却又善良、坚韧、聪慧的你。”

“嫁给我,好吗?”

最后几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阿娇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她怔怔地看着李柘,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期待,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未想过,李柘会对她表白。更没想过,他会说得如此直白,如此坦诚,甚至愿意接纳她那不堪的过去。

感动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在这远离长安的海边,在她最落魄、最孤独的时候,竟然有人会这样真诚地爱着 “阿宁”,而不是 “陈阿娇” 这个身份。这份感情,纯粹得像眼前的月光,让她几乎要溺毙在这份温柔里。

可是,理智却像一根冰冷的线,死死地拽着她。

她是陈阿娇,是刘彻的废后,是背负逃宫罪名的罪人。她的身上,沾着无数宫人的命,沾着陈家的荣辱。她怎么配得上这样干净的李柘?怎么能把他拖进自己这潭浑水里?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不仅她会死,李柘也会被牵连,甚至可能连累整个望海村的人。张大娘、杏花、李大叔…… 那些曾经对她释放过善意的人,都会因为她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明远,你…… 你别说了。” 陈阿娇用力想挣脱他的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们…… 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李柘没有松开她,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就因为我的贫穷?还是因为你的过去?这些我都不在乎!”

“不是的!” 陈阿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地砸在他的手背上,“是我配不上你!我……”

她想说 “我不是阿宁,我是陈阿娇”,想说 “我是废后,是朝廷的罪人”,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怕,怕一旦说出真相,眼前这份温暖就会瞬间消失,怕看到他震惊、厌恶、甚至恐惧的眼神。

“阿宁,看着我。” 李柘捧起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没有配不上一说。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 也有一点喜欢?”

陈阿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的自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怎么能说不喜欢?在他为她解围的时候,在他教她耕种的时候,在他和她夜谈古今的时候,她的心,早就一点点沦陷了。

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她的世界里,容不下这样纯粹的感情。

“我…… 我不知道。”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哽咽,“明远,对不起,我…… 我不能答应你。”

李柘的手僵住了,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像被海浪熄灭的星火。他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是因为…… 端午那天遇到的那个富家子弟?你怕他找麻烦?”

“不是的。” 陈阿娇摇了摇头,泪水掉得更凶了,“和他没关系,是我的问题,全是我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 李柘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你告诉我,只要你说出来,我都能解决!”

“你解决不了的……” 陈阿娇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充满了绝望,“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我们…… 我们根本不可能。”

李柘看着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看着她眼底那深深的、他无法理解的痛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知道,她一定有难言之隐,而且是足以让她退缩的巨大障碍。

他慢慢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给了她喘息的空间。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好,我不逼你。”

“但是,阿宁,”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固执的期待,“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你还在望海村,只要你还愿意理我,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你愿意告诉我原因,等你…… 愿意接受我。”

陈阿娇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海浪依旧在拍打着沙滩,可她的心里,却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痛苦、挣扎、不舍、绝望……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我…… 我先回去了。” 她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往村里跑,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就会不顾一切地答应他。

李柘站在原地,看着她踉跄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海风吹起他的长衫,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带着一丝苦涩的失落。

他不知道,陈阿娇回到石屋后,趴在冰冷的土炕上,哭了整整一夜。泪水浸湿了枕巾,也冲刷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知道,李柘的表白,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人生,却也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她和他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和秘密,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是继续压抑着感情,远远地看着他,还是……

陈阿娇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无眠。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映出她眼底深深的挣扎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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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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