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风玉急着回府布置诸事,不需年青云站在门口目送,年青云乐得轻松欣然答应,站在花厅就将对方送走。
正要回内院时,余光中瞥到一动未动的萧凤梧,年青云眸中不由流露出一丁点不耐烦。
年青云迅速眨眼收起了疲惫与不耐烦,平淡地问道:“萧大人还有何事?”
“某先前偶然得知京中有位大夫精通治疗武将旧伤,李统领若需要,某留个地址?”
年青云纯属自作孽,无需找大夫看,更何况是萧凤梧推荐的人,只淡淡地说:“谢过萧兄好意,只是严将军已经派人来看过了,另找大夫怕是不妥。”
萧凤梧闻言点了几下头,终于辞别。
年青云浑身都疼,送走了所有人就将自己扔回了床上。
听闻来人都已离去的严霜匆忙赶来,“现在感觉怎样?”
无需回答,严霜光看年青云的脸色就能够知晓一切。
年青云闷哼了一声,“全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左腕从昨晚就开始疼,一直持续至现在。”
严霜抓过了年青云的手腕,搭在了对方脉上,短暂地号脉后效仿她哥试探筋脉情况。
“嘶。”年青云没忍住痛嘶出声,同时平躺着的身体不由得一抽搐,显然痛到极致。
“进京前封闭的筋脉一直没能疏通,去岁冬日又受过冻,都怪这次用药太猛将积聚的旧伤都勾了出来。”
严霜斟酌提笔,在原先药方的基础上稍作修改,将药效改轻了许多。
“蒙拟?”严霜向窗外喊。
蒙拟推门走入,静等严霜说话。
“劳烦你去哥哥府上一趟,将药抓来,顺便将青云的情况如实写下传信给李师傅。”
年青云闻言猛地一弹,坐起了身,“蒙拟,回来!此事不要劳动师父。”
蒙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严霜还想催他出发,就被脱力躺倒的年青云虚虚拢住了手腕,“别。”
“请鸢哥来就好,真的。”年青云气有些短,说几个字就要换气,严霜只以为她起得急了脱力,但话音未落,年青云便失去意识仰面栽到在床上。
“蒙拟,速去哥哥宅上请大夫。”
再醒来时,屋内已经点上了灯,年青云摸了摸额头贴着的微凉的手帕,将手帕揭下扔回了床边的水盆中。
同时捞起了其中的另一块拧干了水分重新搭在了自己额上,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居然没惊醒和衣睡在一旁的严霜。
“醒了?”年青云猛地一震,转身看向听到动静走进内室查看情况的严鸢。
“出去说。”年青云蹑手蹑脚下了床,经过严鸢时示意对方跟上。
“感觉怎么样?”严鸢按向年青云的左腕,年青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我与蒙拟轮着替你梳理了两次筋脉,现在理当好很多,我明日传信回去,务必得让师父给个办法。”
年青云知道事到如今一定要给师父传信回去了,但还是不死心,挑眉试探道:“师兄,症状能否写轻点?”
严鸢淡淡一瞥,年青云收了声,半晌后还是补上了未竟之语,“师父他老人家远在青银城,收到信只会让老人家平白担心,是也不是?”
“早知我们会担心,何必当初?”
年青云缩了缩脖子,“我头晕,我要回床上了。”
然后恍如梦游一般,巧妙地避开了一切障碍物,躺回了床上,甚至随手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严鸢哭笑不得,抬脚跟了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与自己的额头温度差不多,这才放下心来。
“外头温着药,喝了再睡。”
年青云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碗,还没凑近,酸辣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年青云正当推辞,就见严鸢指了指一旁和衣睡着的严霜,年青云噤了声,捏着鼻子将药灌了下去。
严鸢分外自然地将茶盏递上,年青云漱了口,一摆手向内一躺,表示自己诸事不闻。
许是药有催眠的成分,许是病中疲惫,年青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天色大亮。
年青云忍了三天疼痛,第四天好容易习惯了、有点精神头,想邀闫风玉商议和谈事宜,就被自郡王府急忙送来的消息打乱了计划。
郡王府来消息,使者已至城外。
年青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才开口问近日一直守在城外等候来人的老大,“你见到人了?”
老大摇了摇头,虽说他这几日一直在城外蹲守,但确实没看到任何与年氏相关的人或物件。
“不过……”老大停顿一下,年青云示意对方继续说。
老大构思了一番才说道:“今儿个一早有一队人马驻足城外小店,那一行人均作精干武人打扮,起初我也以为是来使,但一身行头我从未在年氏部下看到过。”
“但说话确实是地道的乡音,作不得假。”老大补上了最后一句。
年青云听得只皱眉,“应当就是他们,不知道是谁来此,竟要如此保密?”
“属下这就返回城外继续监督。”
年青云摆了摆手,“先不急,有的是见到他们的时候,师兄宅上派人去通知了吗?”
“老二过去了,他和我一起在城外蹲人的,应当能说清。”
年青云松了口气,下一秒心情又被钓在了半空中。
“郡王府又来人了,这次请您入府。”
年青云没着急动身,先让人回了话,自己回到了房间端起了放在桌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走吧。”年青云苦着一张脸出了门。
“见过郡王。”还没等年青云弯下腰,就被闫风玉搀了起来。
“你带病在身,无需行礼。”
年青云白着一张脸谢过郡王,余光中注意到已经坐在她对面的萧凤梧。年青云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坐在了座位上。
前脚年青云刚坐下,后脚严鸢就赶到了郡王府。
“诸位,年氏使者已在驿馆落脚,明日之后便可觐见。”
年青云虽然已经知晓,但依旧随大流作震惊之色,然后迅速转为严峻。
“郡王,可知为何而来?是敌还是友?”年青云追问道。
“无从得知,但有人认出使团中有一个唤作蒙翎的年熙心腹。”闫风玉百般愁绪。
年青云压制住想看向严鸢的想法,紧绷着嘴角似是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蒙拟已经“摸”到了驿馆后身一条死路中。
蒙拟双手撑在一楼窗台上,连蹦几下试探了一下窗台的稳固程度,确定足够稳当后轻巧一跃跳上了窗台。
蒙拟慢慢挪动到窗台边缘,瞅准了二层的栏杆,脚下一蹬借力向前上一“飞”,够到了二楼栏杆,在空中飘荡了片刻,终于双手双脚都挂在了栏杆上,稍微调整平衡后就翻进了屋中。
脚尖刚落地,人还没站稳,两把出鞘的长刀便架在了蒙拟颈项之上。
蒙拟紧张到呼吸都变得几不可察,缓缓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同时仰起了脸,将面容暴露在屋内两人眼中,“在下蒙拟,蒙翎亲卫官之子,先锋将军年青云帐下副将。”
李竹山没绷住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拟也长大了。”
蒙拟听到熟悉的口吻,咋才敢抬起眼睛看向屋内二人。一位是年青云与严鸢的师父李竹山,另一位则是蒙拟之父蒙翎。
蒙翎手腕一转,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收刀入鞘,李竹山笑了笑将刀扔到了一边,先伸手将蒙拟“提”了起来。
“谢过师傅。”蒙拟垂眼答谢,他爹在此他呼吸都轻了两份,夹着尾巴做人。
“这哪儿用得着谢?”李竹山摆了摆手,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云儿让你来做什么?”
蒙拟没急着回答,先问道:“小姐说,你们说了为何来此后才能说。”
“哎,”李竹山叹了口气,蒙翎阻止不及,李竹山已经犹如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我们来,名义上将军意图借路直进中原。”
“但白沟天堑洞开一线,年家士卒可从这处潜入,里应外合,早日夺取晋州之地。”
郡王府上,一屋子人也没得任何主意,愁眉苦脸地端坐一会儿,便各回各家。
年青云自蒙拟手中接过了师父临时赶就的信件,随手撕开了信封,信中内容无它,只叮嘱她早日来使馆。
年青云抿着嘴唇沉默片刻,“蒙拟,你留在府中照应,我出去一趟。”
蒙拟从年青云的表现已经知道了信中写了什么,点了点头:“若出事,我便派人去使馆寻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年青云还是先回了内院换了身打扮,严霜比年青云矮些,但放量大的衣服也勉强穿得。
年青云换回了女装打扮,静悄悄地从角门走了出来,确认无人跟随后直奔驿馆。
寻着蒙拟提供的路线,年青云顺利摸到了驿馆后墙无人注意的昏暗小巷。
年青云上下一打量,盘算过墙高、栏杆位置,将裙摆用它本身捆上,略略后退两步,借着助跑一脚踩在一层阳台上,紧接着猛地一蹬、将自己拉伸舒展到极致,勾到了栏杆边缘。
李竹山将信送出去后,就待在房间焦急地等待,突然听到蒙拟摸上来的位置有了新的动静,急忙走到阳台来接年青云。
此时,年青云靠着一身巧劲已经让自己像只青蛙一样扒在了栏杆上,马上就能翻进阳台,李竹山来了急忙掐着年青云腋下将她举进了屋。
“带着伤还敢翻墙!”李竹山一顿发火,年青云却笑嘻嘻地坐在李竹山给她备好的罗汉床上,擎等着李竹山责骂。
“师父,许久不见。”
李竹山骤然失语,有未知的东西压在了他的眼皮、他的胸口,压得他无法呼吸、不由得流泪。最后,所有善意的责骂只变成了四个字,“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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