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的怒火蔓延至全身,将他隐藏在心底的仇恨、愤懑全都勾了出来。
“此一去没有回头路可走,你可想好了?”
许溥心垂眸郑重地看向她,情真意切。
云露雪唇间发涩,眼神倔强而又坚定:
“就算希望微乎其微,我也要去博一博。”
“凭什么我要在这儿担心受怕地等死,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置我于死地?!”
“他们凭什么满手鲜血还高枕无忧?!!”
“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们拉下来给我陪葬!”
许溥心眼中怒火越烧越旺:
“小舅愿陪你走这一遭,该死之人律例不杀我们来杀!”
云露雪扑哧一声笑了:“好,就让本宫来当一回判官。”
二人眼中火光大盛,擦干泪,朝前去。
苏喜躬身小跑着送来个流苏帷帽:
“麝楹姑姑让奴才将此拿给殿下。”
延福宫的宫人们已被遣走,新人还没来,麝楹守着延福宫,鹤浣出宫办差事,
满宫上下,如今竟只有他能随侍云露雪,免得她这个秦国大长公主太跌份。
“多谢。”云露雪接过帷帽,随意戴上,
细密的彩珠流苏刚好遮住她红肿的眼眸,随着她走动,流苏晃动,摇曳生姿。
眼前景象在她眸中若隐若现,晃晃悠悠,
她垂眸看着脚下,一步比一步坚定。
三人走得虎虎生威,就连苏喜都手持拂尘,挺直腰杆,轻蔑地扫视着埋头跪在红墙下的宫人。
教坊司由前朝延续而来,管事是个年过四十的太监李平:
“咱这就是个讨贵人们欢心的地儿。”
他谄媚地迎三人去殿,走过长长的廊檐,他手指着一间间屋子介绍着:
“一人一间屋子,自己伺候自己,学不成就挨罚,练不成就一辈子挤在前院的小屋子里等死。”
“练成的就住后院大些的屋子,能配个宫女伺候着。”
“苏惜霜算是我们这儿顶好的,昨夜那支舞可是打动了不少大人的心,都说要赎她呢!”
“可惜啊,熬了这么多年,要熬出头了死了。”
云露雪扫过前院狭小漆黑的屋子,一扇门挨着一扇门,冷风吹着破了洞的纸窗户哗哗作响。
“原先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姐,一家子都死了来到这儿,都受不住。”
“不过啊,关上个几日,饿得两眼冒光了也就什么都肯干了。”
李平高高挺着肥硕的肚皮,夸夸其谈着:
“苏惜霜是个有志气的,不过是个小官的庶女,饿昏了头竟都不肯松口。”
“练起舞来也是日夜不分,实在跳不动了才巴拉两口饭再继续练。”
“谁都知道,她就指着院校夜宴出头呢。”
“可惜啊……”
嘴上说着可惜,面上却神采飞扬,云露雪瞧不出他有什么可惜的:
“这般硬气的角儿,李公公是怎么让她松了口的?”
“回殿下,奴才也没什么本事,主要啊是李姑娘不忍心,劝下了她。”
李平长吁短叹,激动道:
“就是如今张侍郎家的李凝荷李姑娘!”
“她们二人关系好得如亲姐妹一般,李姑娘就是嫁了人也常让张侍郎邀苏惜霜去府上小聚。”
云露雪激动地睁大了眸子,心跳地厉害。
四人转弯走出廊檐,再走几步上了台阶便进了后院。
李平指着最里间的屋子道:“这儿便是苏惜霜的屋子了,殿前司和大理寺的人都在这儿了。”
云露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宁峥似笑非笑地站在屋门后歪头挑眉看她。
屋内许清执听见动静行至宁峥身后半步位置拱手行礼:
“参见秦国大长公主。”
院中两侧大理寺和教坊司的人皆恭敬墩身行礼。
宁峥就这样看着云露雪。
许溥心跨步挡住他的视线,如鹰般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流苏摇曳,宁峥阴湿的眸子萦绕在许溥心肩头。
云露雪从许溥心身后缓缓走出,她一步步朝屋内走去,
宁峥摩擦着腰间剑柄,每一步好似都踩在了他的心尖上,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云露雪目不斜视地踏过门槛,与他擦肩而过。
流苏轻柔的摇曳声在耳边响起,宁峥耳尖滴血。
动荡的心神拉扯着他弯腰单膝跪下:
“微臣宁峥,参见殿下。”
屋外响起兵甲哗哗摩擦声,殿前司之人皆单膝跪地拱手和道:
“殿前司参见秦国大长公主。”
雄厚的士兵齐和声在院中回荡,
云露雪转身微微抬手,
屋门外的苏喜高声喊道:
“免——礼——!”
高昂的呼声响彻院里院外,如一记洪钟骤然在心底敲响。
宫人们皆心下一紧,他们不敢抬头,不敢直视秦国大长公主的眸子,起身后也只垂眸恭敬候在高墙下。
云露雪高高昂起头颅,目光扫过众人,十分满意,这才又轻声道:
“两位大人也起来吧。”
许清执恭敬有礼:“教坊司舞女意外身死,陛下命我大理寺与殿前司协查此案。”
云露雪视线扫过屋内,华丽的舞裙还搭在屏风上,铜镜打磨地十分光滑,铜镜前各色脂粉琳琅满目,整间屋子颇为精致华美。
“本宫的那桩案子二位大人可有进展呐。”
云露雪似笑非笑地扫视二人,流苏珠子于瞳孔前闪烁光芒,宁峥刚抬起的头又埋下了。
“殿下那案子原在殿前司,大理寺接手时线索皆断,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许清执苦着脸道:“再苦再难,大理寺上下都定会尽心竭力去查。”
云露雪挑眉看向宁峥,想看他如何辩解。
不想他却低着头轻轻打了个寒颤。
许清执疑惑不解,却也不忘暗讽:
“本官所言有何错漏?宁副使直言便是!”
宁峥苦笑一声,抬眸看向一脸戏谑的云露雪:
“许寺卿所言极是,是我之错。”
苦涩的眸子哀怨地盯着晃动的流苏。
云露雪心下一凝,这时才发觉一向蓬勃火热的身子今日竟冒着寒气:
“知错却不该?”
昨夜雪大风急,他匆匆飞出延福宫,□□焚身之际,他跳进入御花园冰冷的湖水里。
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细碎的冰沙划过面颊,焚身之火渐渐熄灭,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一寸寸向湖底沉去。
不知内情的许清执却觉二人是在打情骂俏,暗暗冷哼一声后恭敬问道:
“不知殿下来此可是为了这桩命案?”
云露雪眸光流转,看向许清执道:
“许大人可知此女因何而死?”
许清执呵呵憨笑两声后行至铜镜前:
“死者被发现时正枯坐在此处,双手死死抓着铜镜,这才导致丫鬟撞门进来时才以为她在梳妆打扮。”
“这间屋子密不透风,木窗皆从屋内锁住,丫鬟也是硬生生撞开了门。”
“死者并无外伤,也无明显中毒迹象。”
“故而本官以为,应是昨夜元宵夜宴献舞得贵人赏识,欣喜若狂,以致猝死。”
他恭敬拱手朝云露雪躬身一拜。
“哦?”
云露雪冷哼讥讽道:“许卿也觉得这人是被本宫克死的?”
“微臣不敢!”
许清执拱手只这一句。
说着不敢,可字字都是那般意思。
云露雪眸光微颤,紧紧盯着他。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亲小舅和亲外公为何要这般助纣为虐,
一个江湖骗子蓄意污蔑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恨自己这么多年。
亲人手持刀刃恨不能让她受万人唾弃,将她千刀万剐。
“应是毒杀!”
宁峥瞥见她眸中盈盈泪光,掷地有声道。
云露雪一怔,颤动的眸子感激地落在他身上,颤声道:
“宁大人此言可有何依据?”
“若依许大人所言,死者应全身无力瘫倒在地,瞳孔涣散,嘴巴微张才是。”
宁峥字字铿锵,表情严肃,大义凌然。
云露雪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唇角:
“许大人不会是在诓骗本宫吧?”
许清执颇为意外地看向二人,
一个表面圆滑稳重实则满腹黑水、最爱趁人病要人命;
一个面若观音、温柔明媚实则野心勃勃、咬中敌人不死不休;
这二人还有凑一起的一日?
“宁大人所言不错,不过是中毒还是猝死,还需仵作剖尸后才知晓。”
他憨笑着答道,目光在并排站着的二人身上流转,期待着他们闹掰的那日会有怎样一出好戏看。
他相信不会太久。
云露雪敏锐察觉出他眼神的变化,不禁蹙眉轻瞥宁峥。
宁峥好似没发觉般,偏头去瞧屋外:
“仵作怎么还没来?”
屋外,廊檐下一满脸胡茬的壮汉背着笨重的箱盒咚咚跑来:
“大人!胡汗来也——!”
嚎叫声响彻教坊司。
引得众人皆伸头去看。
“许大人!可是这具?!”
胡汗拱手弯腰朝屋内作揖,而后就朝院内蒙着白布的台子走去。
许清执扶额尴尬一笑:
“胡汗久在民间,不懂宫中礼仪还请殿下莫怪。”
他又快步朝胡汗走去,压住他要掀白布的手,低声咬牙问道:
“刘章呢?怎么是你来?”
“老刘染了风寒来不了。”
胡汗抽出手来,翻看箱盒:“谁来不是一样?我这手艺比老刘好不少呢!”
“大人就放心吧!”
“许大人这是怎么了?”
宁峥双手抱胸笑看许清执:“麻烦胡仵作好好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中毒死的。”
胡汗不觉有异,朗应道:“大人就瞧好吧!小人别的本事没有,唯这验尸的手艺还说得过去,不是小人吹牛,小人验过是尸没个一千具也有八百,从未出过错!”
“那便请吧。”
流苏晃动,云露雪立于宁峥身侧,紧盯着胡汗掀开白布的手。
字数有点少,主要是手速太慢,存稿疯狂消耗,实在不想好几天才写好一章[爆哭][爆哭]
断在这里也还行?[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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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2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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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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