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早会拿下乔氏。”
铜门在身后关合，声音的主人脚步声缓慢，由远及近。
伞面微抬，乔绯茵懒懒抬眸扫去。
乔耀宗睨着她，宣战道：“走着瞧吧。”
乔绯茵的神色莫名，不理解对方总把她看作假想敌，语气勾起一丝不耐。
“乔氏是谁的，与我无关。”她只是回来探望奶奶。
耀宗、耀祖、或者其他阿猫阿狗，谁继承乔氏，她都不关心。
乔家固步自封，偌大的集团看似光鲜，早已千疮百孔，有了倾颓之势。
只有蠹虫攀附其上，不知餍足地啃噬着所剩无几的根基。
乔耀宗根本不信，像是听到了笑话，“你对乔氏不感兴趣，那对什么感兴趣？亲情？别开玩笑了。你这种人血都是冷的，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乎，怎么还会在乎老宅里的其他人。”
乔绯茵冷下脸，黑色的眼瞳比夜色更深，极具有压迫性。
乔耀宗还没有能在她面前提“亲情”的资格。
乔耀宗心里一瑟，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般，强撑着和她对视。
倏尔，乔绯茵的唇角勾起一抹嶙峋的弧度，“是啊，我不在乎他们，更不会在乎你。”
“再来我的面前胡言乱语，你相信不信，我会向奶奶要来乔氏的继承权，让你汲汲营营半生的谋计都成空，再也进不了乔氏大门半步。”
握着伞柄的手指葱白，又长又直，如同精心雕琢的玉石，泛着疏冷的光色。
遥不可及，显尽锋芒。
乔耀宗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背后泛起一股寒意。
直到那抹纤窈的身影消失在雨色中，才低头瑟缩，不甘心地喃喃喊了句疯子。
-
从乔家老宅往外走，有两条路。
一条通向别墅区的正门，往来车辆都是别墅的业主，其他私人车辆严禁入内，另一条路，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巷，走路要十分钟，开车是进不来的。
顾皎若是打车，必然会经过那条仅容纳一人通行的石板路。
暴雨打乱光色，视野内除了微弱的路灯的光，一片漆黑。
地上的积水到了脚踝，乔绯茵小腿以下都是湿的，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她辨认着雨暮里的巷道，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
“绯茵，我下车了，马上就到了。”
乔绯茵“嗯”了一声，“雨大，慢点走。”
顾皎的声音变得狐疑，“绯茵，你在哪里？”
乔绯茵笑笑，“在去见你的路上。”
顾皎着急起来，声音混着沦为背景的滂沱雨声，“雨下这么大，你等着我就好。”
“没关系。我向管家借了伞。出去的这段路，不管你来不来接我，我都要走的。”
“怎么会一样呢，外面这么黑，太不安全了。”
“怎么会不安全？这么大的雨，没有会打……”劫的人。
话音未落，漆黑的伞面下闯入一抹灵动的影子。
自嘈杂雨声中破开一句故作凶狠的娇喝。
“打劫。”
乔绯茵看清她的脸，微愣，这么大的雨，没有会打劫的人，倒有一只打劫的猫。
眼角眉梢旋开笑意，乔绯茵转转伞柄，道：“我没有别的东西，把我的伞给你，行吗？”
顾皎装模作样地思索一会儿，点点头，大度地道：“也行，你可以撑我的伞。”
她的衣裙半湿，布料贴裹着婀娜起伏的曲线，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鼻尖动了动，随即微微蹙起眉，“绯茵，你喝酒了。”
乔绯茵的嗓音被酒液浸得柔软懒钝，道：“有些酒逃不掉。”
她望着顾皎，酒后的状态很明显。
黑冽的眸子仿佛变成了热泉，咕嘟咕嘟地冒着灼热的气泡。
愈发显出美艳不俗。
这样的她，看着很动人，艳绝张扬，却萦绕着周身无人可近的清冷，显得孤独。
顾皎莫名有些难受，像被关在没有门的房间，喘不动气。
“主人，我们抱一下吧。”
“今天没有打雷。”乔绯茵抬起脚，向前踏，完成一步涉水。
“皎皎还害怕吗？”
顾皎的嗓音闷闷的，贴紧她的手臂，“今天的雨像鞭炮。”
乔绯茵道：“原来如此。”
鞭炮和打雷对猫的惊吓程度似乎差不多。
她换了只手撑伞，“牵手吧。”
顾皎伸出手，一根一根，握住乔绯茵身侧，细长而骨感的手。
“主人，我后悔了，我想换一样东西打劫。”
乔绯茵觑她一眼。
这年头，打劫还有出尔反尔的。
好吧。
也没有人打劫，只打劫一把雨伞。
乔绯茵问道：“想换成什么？”
顾皎发表言论，漂亮如同夜色里的妖精，道：“换成你，把你打劫回家，做我一辈子的主人。”
乔绯茵笑色潋滟，“好贪心的猫。”
顾皎睁圆纯而妖的猫眼，“哪里贪心？”
一辈子是她的保守说辞。
乔绯茵随意一瞥，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主人，还是恋人？”
顾皎咽了下口水，心脏咚咚地跳，“恋人，给做吗？”
乔绯茵摇头。
“还不行。”
顾皎唇瓣微压。
乔绯茵侧眸，“怎么不继续问了？”
顾皎才不上当，“我不问。”
说出来的答案肯定不是她想听的。
做猫不能给自己找不痛快，追人更是要给自己留有幻想。
乔绯茵没忍住笑出声，水洗过似的黑眸明清，恍若盛满湖光山色。
顾皎脸上染了抹羞红。
追求不得，她恶从胆边生，道：“再笑我，我就松手了。”
乔绯茵稀奇，啼笑皆非。
顾皎似乎忘了是谁提出的牵手。
依着这雨势和地上的积水，两个人一起走，磕磕绊绊的，似乎没有一个人走方便。
乔绯茵的眸底曳了一丝笑色，道：“那松手吧。”
顾皎语气坚定：“嗯。”
乔绯茵抬了下手，没抽出来。
她的睫毛晃晃，视线落在女人眺着雨夜的剔透眼眸。
又试着抽了抽。
纹丝不动。
乔绯茵咦了一声，不解又苦恼地道：“好像抽不出来了。”
“嗯。”顾皎不看她，声音夹着雨丝，有些湿黏。
“可能是被胶水黏住了吧，怎么办？”
不怎么办。
乔绯茵轻而缓地眨了下风情的眸，眼睫藏匿起淡淡的笑意。
她没有小猫牌胶水的解胶剂。
只能这样牵住了。
不过，雨幕这般大，隔绝了世界，又刚经历了虚假的盛宴，令人心情有些微妙的沉郁，孤寂。这个时候，握着一只手，虽然不算炽热，但似一种依靠，远比一个人要温暖。
不松开也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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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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