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黎快步跑到电梯边，这时候下班的人都走到尾声了，不过楼层太多，他上个楼还是花了大概有五分钟时间。
整个二十九层已经只剩零星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了，司白的办公室是其中一个。
曲黎松了口气，应该是还在办公室忙。
*
司白在楼上写得非常忘我，下班时间到了都没有发现，也没有看见桌上忽亮忽暗的手机。
以前每次计划表白时的设想都冒了出来，但是他又觉得都很幼稚，最后也只是生产了无数的废稿，什么都没有确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才惊醒。
“请进。”
司白收起了桌上的纸，他本来以为进来的是同事，完全没想到门后探出的脑袋的会是曲黎。
曲黎笑了笑：“还在忙吗？打电话你没接。”
“哦！”司白坐直了，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查看未接电话，曲黎打了三个，最早的一个已经是二十分钟前了。
“对不起！我刚刚确实在忙。”
“没事”，曲黎迟疑了一下，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然后坐到了沙发上，“你继续忙，我在这等你。”
他想等林朗走了再和司白下楼，免得司白看见他。
但是司白已经站起身拿起了角落的拐杖，“没事，走吧！”
曲黎坐着没动：“不再忙会？”
司白盯着那一沓纸看了一眼，“没事，我明天继续，一时半会忙不完。”
曲黎善解人意地笑笑，“没事，别耽误你工作。”
司白一时有些摸不准他什么意思，会不会等时间太久了生气了？
他之前老听同事们诉苦，说约会迟到对象会生气的。
虽然他们这不是约会，但是曲黎确实等了很久。
想到这，司白有些愧疚了，撑着拐杖也到了沙发边，真诚地对曲黎道歉：“真的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下次不会了。”
曲黎：……他被司白打败了，这都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他平时是不是太凶了？
曲黎无奈地起了身，“不是，没关系，那走吧。”
司白点点头，曲黎拿好他的包，俩人一起下了楼。
刚出大厅的门，曲黎余光就看见了吊儿郎当靠着摩托车的林朗，他没往那边看，扶着司白往自己车边走。
但是林朗非得找存在感，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司白转头看了过去，脸色沉了下来。
林朗不怀好意地笑了，“原来是要接他下班啊？”
“一个大男人不会自己回家吗？”
“哦”，他又恍然大悟地看了一眼司白的拐杖，“原来是瘸了啊。”
“能好的吧？”
“等他好了你能和我吃饭吗？”
他们刚走到车边，曲黎拉开车门，把司白的包放了进去。
然后撸起袖子就朝着林朗走了过去。
这个缺心眼的。
纯粹找打。
没等林朗对他气势汹汹的架势做出任何反应，曲黎冲着他的脸狠狠揍了一拳。
林朗嘴角立马有血渗了出来。
“你干嘛……”
但是他这句话也没说完，曲黎又冲着另一边也揍了一拳，边揍边骂。
“嘴巴不用可以捐了，不过你嘴巴太臭了，没人要！”
林朗挨了几拳，反应过来后也冲曲黎的脸一拳揍了过来，曲黎灵活地躲开了，他这会怒火正上头，非常在状态。
最后林朗一下都没揍到他身上，自己结结实实挨了顿打。
只能破口大骂。
司白已经挪到了他俩旁边，但是曲黎是处在上风的，他不想打扰曲黎，就没出声，只在有其他人试图拉架的时候冷冷瞥一眼。
曲黎揍了个爽，他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司白勾勾嘴角，这是不是说明曲黎已经完全不喜欢这个林朗了？
林朗不再破口大骂之后，曲黎才停了手，他拍拍手又看了林朗最后一眼，“别再找我吃饭了！我担心吐出来！”
然后转身扶着司白上了车，这才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但是，刚刚有点上头了，这可和他平常在司白面前的形象大有不同。
他ooc了。
司白还从来没见过他揍人，曲黎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司白是什么想法。
会不会觉得他粗鲁，有暴力倾向？
司白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前方发了好一会呆，才发现曲黎还没发车，还在慢悠悠整理袖口。
“谢谢”，司白回过神，“刚刚，很帅。”
曲黎嘴角挑了挑，发动了汽车，往家里开去。
司白的脚踝一天天好转，他的告白计划也在一天天变化，一天一个样。
司白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但在这个事情上却表现得过于拖沓。
一周之后，他也被自己折磨得不轻，晚上做梦都是告白被拒绝，没两天就挂上了大大的黑眼圈。
这天刚上班，他主动打出了一通越洋电话。
许安飞接起电话时感觉还在梦里，他那边正好凌晨三点，司白这边则刚刚上班。
“你要么不打电话”，许安飞眯着眼看了眼屏幕，打了个哈欠，“要么就是来索命的，说吧，遇到了什么天塌了的大事？”
司白喝了口咖啡，非常清醒，也无暇在意许安飞的怨气，“我想要表白，你帮我选一个策划，文件发你邮箱了。”
听到这个，许安飞立马不困了，“曲黎？”
司白嗯了一声。
许安飞下了床，又打了个哈欠，“你受什么刺激了，以前不是怂得要死？”
“什么怂得要死？”司白皱眉，“那是时机不成熟。”
许安飞啧了一声，“还嘴硬，我给你算算啊，从高中那次之后，后来的三次你先是写一堆计划，最后都说曲黎要考大学，不能耽误他。”
“后来高考完了，你又写了好几个计划，一个假期天天在曲黎家附近转悠，影子都没见着，人家出国玩了。”
“后来上大学，有几次过各种节去人家大学扮演游客了？结果一次都没见着，演讲见的那两次，身上带着一堆计划去的吧？”
司白深深呼吸了一下，许安飞住了嘴，“得得得，我开电脑。”
从高中到现在，他不知道帮司白看过几次表白计划书了。
但是这次，嚯，长达五十页，一页一个计划。
“我就问问啊”，许安飞看着第一页，预感到自己今夜无眠了，第二天还有个学术会议。
所以难得损一下司白，“你那边上班时间吧，你们领导还没把你开了？你天天脑子里都是曲黎。”
司白：“那怎么了？你追到陈睛了？”
许安飞撇撇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你。”
他看得挺快，不时问司白几个问题，“为什么你每个计划里都有貂貂？”
“他是谁？”
司白：“貂貂是我们新养的猫。”
“养猫？！”许安飞提高了音量，“你疯了？”
司白继续说：“我们养了猫之后，我能感觉到，曲黎对我更亲近了。”
纵然许安飞知道他对曲黎爱得惊天地泣鬼神，也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你受虐狂啊？”
“他知道你猫毛过敏吧？”
“知道你过敏还养猫，大哥，你真觉得你表白能成功？”
“我怎么觉得他养猫是要和你离婚呢。”
“你别胡说”，司白皱皱眉，“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都因为我好几年没养猫了，可能以为我好了。”
许安飞又打了个哈欠，“好吧大哥，我觉得第36号就不错。”
“正好在大酒店，弄个俩人的大包间，你弹完琴，气氛暧昧，俩人就可以上楼了。”
司白后悔问他了，果然给不出什么好建议，“你睡糊涂了吧？我这是表白。”
许安飞：“大哥，你俩结婚三年了，说这，这不很正常吗？还非得弄那么纯情干什么，成年人有些时候需要原始冲动。”
“这也是表达感情的一种形式，懂不懂？你个铁树。”
司白沉默了，又想起了那一个晚上，难道许安飞说的竟然是对的，因为自己不主动，黎黎才被迫主动的？
可是他一直怕吓到曲黎，毕竟他俩和正常夫妻不一样。
许安飞把他的沉默当做了开窍，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行，有好消息告诉我，我给你个脱单礼金。”
“对了，下个月，我就回来了。”
“给我接风啊。”
司白看着第三十六页，还在想刚刚许安飞的提议，随意地嗯了一声。
“那我挂了。”许安飞捏着手机倒在了床上，下一秒就跟昏迷一样睡了过去，挂断键都没顾上按。
今天已经周五。
司白按了挂断，先定了周天的酒店，然后跟饰品专柜打电话，确认他定的戒指能顺利拿到。
之后他就开始焦虑地在办公室晃悠。
他现在不用拄拐杖了，就是走路还是需要小心，所以速度很慢。
晚上他也一直处于焦躁状态，整个人更加睡不着觉了，最后他担心自己的黑眼圈会吓到曲黎，吃了颗安眠药才睡着。
第二天他是被客厅明显压低的说话声吵醒的。
一看手机，居然已经九点多了。
沈仓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但还是顽强地抱着貂貂摸着。
“你什么情况？”曲黎倒了一杯水给他，压低声音问。
沈仓来气，“我和韩一啸吵架了。”
曲黎震惊脸，“你俩还会吵架呢，因为什么？”
说起这个原因，沈仓更来气了，眼睛都在喷火，跟机关枪一样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那个林朗，我跟你说，他有病了，他那天来找我，居然说想当我的合伙人，你也知道的，我店铺多啊。”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死缠烂打，跟我到了我家楼下，看我不理他，要上楼，就开始拉拉扯扯。”
沈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声音越来越大，曲黎看了眼司白的卧室，“嘘。”
沈仓配合着压低了声音，“正好被韩一啸给看见，他揍了林朗一顿，林朗居然说我暗恋他！”
“我操，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然后韩一啸这狗东西居然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就生气了，他居然不信任我！”
“所以我也骂了他一顿，就从家里走了。”
曲黎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林朗大概，就是想四处挨揍，我那天也揍了他一顿。”
于是曲黎把那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沈仓又愤愤地骂了林朗一遍。
“算了，不说他了，晦气。”
沈仓骂累了，摆摆手，喝完了最后一口水。
曲黎要起身给他添水，沈仓按住他，“你俩最近怎么样了？”
曲黎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司白受伤是因为我上次没有完成任务，这破App真坑，任务失败居然惩罚司白。”
“所以为了貂貂，也为了不让司白受伤，我硬着头皮，我完成了难度最高的一个任务。”
沈仓一听就知道，司白肯定还没有表白，他叹了口气，“那你继续努力完成任务吧。”
曲黎撇撇嘴，“你是不知道，这APP现在已经没下限了，摸摸亲亲这种小任务已经没了，越来越难了。”
沈仓坏笑，“难不成让你俩上床啊？”
“滚蛋。”曲黎骂他，但是脸已经红了。
曲黎不经逗，经常脸红，而沈仓以为，要是他俩睡了，司白肯定会表白，所以也没多想。
门后的司白脸色却前所未有的难看，像是在充满希望的当口经受了惊天的打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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