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冰碴,如同白色的沙暴,吞噬着一切。能见度降至不足十米,四周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风啸和一片死寂的纯白。队伍以顾允执和沈知遥为核心,呈三角队形,在没膝的深雪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这片天地角力。
沈知遥左手掌心的烙印如同嵌入血肉的冰晶,持续散发着强烈的灼痛与共鸣,指引着方向,也啃噬着她的精力。她的呼吸在防寒面罩下化作白雾,迅速凝结成冰霜。若非顾允执始终紧紧握着她的右手,将一部分支撑的力量传递过来,她怀疑自己是否会被这无形的重压碾碎。
“左侧五十米,冰裂缝,绕行。”“朱雀”清冷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她如同幽灵般在前方探路,白色的雪地服让她几乎融入环境,只有狙击镜偶尔的反光显示着她的位置。
“玄武”殿后,沉重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坚实的印记,他像一座移动的堡垒,警惕地感知着后方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能量读数在持续升高,干扰加剧,通讯信号开始衰减。”
顾允执一边搀扶着沈知遥,一边分神查看手臂终端上不断跳动的数据。环境模型正在被实时修正,那些异常的能量畸变点如同活物,在缓慢移动,试图包围他们。“不是自然现象,能量场存在基础智能,它在引导,或者说……驱赶我们走向特定路径。”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一丝被风雪浸透的冷硬,但握着沈知遥的手却稳定而温暖。沈知遥能感觉到,他正强行压下对环境未知性的本能排斥,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利用这被引导的路径,更快地抵达核心。
“它在让我们避开某些东西……”沈知遥喘息着,努力凝聚精神,将感知如同蛛网般扩散出去。在烙印传来的洪流般的信息中,她捕捉到了一些隐藏在风雪和能量乱流下的、“污浊”而“饥饿”的气息,分散在冰川的各个角落。“那些……是被这片土地排斥的……或者……被‘它’禁锢的……”
她无法准确描述,但那感觉令人作呕,充满了扭曲和恶意。
顾允执立刻明白了:“‘畸变体’?或者是……昆仑本地被‘蚀刻’力量污染的生物?”他看向沈知遥指出的几个方向,眼神凝重。这片圣地,同样也是囚笼和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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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换:冰川裂隙深处
按照沈知遥感知到的“安全”路径,他们进入了一道巨大的冰川裂隙。风势在这里骤然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两侧冰壁高耸,泛着幽蓝色的光,仿佛进入了巨兽的腹腔。
寂静中,那种空灵的、非风的吟唱再次出现,比在冰原上清晰了数倍。它不再飘忽,而是如同涓流,从冰层深处渗透出来,钻进每个人的脑海。
“朱雀”猛地举起狙击枪,瞄准冰壁某处:“有动静!”
只见侧前方不远处的冰壁中,似乎封冻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个穿着上世纪探险队服的人形,身体扭曲,面部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恐,而他的手臂……竟然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仿佛与冰晶融合的状态!
“物理层面的‘畸变’……”顾允执蹲下身,用探测器扫描,“他被这里的能量同化了,过程可能极其痛苦。”
沈知遥别过头,不忍再看。她能感受到那冰封尸体中残留的、绝望而痛苦的精神碎片。
就在这时,“玄武”发出一声低吼:“小心脚下!”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数条漆黑的、如同藤蔓却又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触手,猛地破冰而出,直袭队伍中心的沈知遥!
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股腥臭的、混乱的能量波动——正是沈知遥之前感知到的“污浊”气息!
“知遥!”顾允执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触手出现的瞬间,他已经一把将沈知遥猛地拉向身后。同时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闪烁着高频振动波的能量匕首,毫不犹豫地斩向最先袭来的触手!
“嗤!”触手应声而断,断裂处喷溅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但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
“朱雀”的狙击枪响了,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一声沉闷的脉冲。一道蓝色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命中一条触手的根部,将其瞬间汽化!
“玄武”则如同人形暴熊,巨大的身躯挡在顾允执和沈知遥侧翼,戴着特制拳套的双拳挥出,带着千钧之力,直接将两条触手砸成了肉泥!
战斗瞬间爆发,又在一分钟内结束。那些触手似乎意识到猎物不好惹,迅速缩回了冰层之下,只留下几截还在扭动的残肢和散发着恶臭的黏液。
顾允执急促地喘息着,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后怕。如果他再慢零点一秒……他不敢去想那个后果。他猛地回头,看向被自己紧紧护在身后的沈知遥:“受伤没有?”
沈知遥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但摇了摇头。她看着顾允执那双总是冷静理性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几乎失控的惊怒,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我没事。你……”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顾允执已经转过身,再次将她挡在身后,面向幽深的裂隙前方,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朱雀’,报告弹药和能量储备。”
“能量弹药消耗7%,可持续作战能力良好。”
“玄武,损伤评估。”
“无损伤。目标具有强腐蚀性和精神污染特性,建议规避。”
顾允执快速下达指令:“收集样本,标注危险区域。我们继续前进,保持最高警戒等级。”他顿了顿,补充道,“‘朱雀’,优先确保沈小姐的绝对安全。”
“明白。”“朱雀”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但狙击枪口微微调整了方向。
沈知遥看着顾允执紧绷的侧脸和刚才为了保护她而本能挡在前方的背影,一股复杂的热流涌上心头。是感动,是依赖,还有一种不愿成为拖累的倔强。她悄悄握紧了拳,努力平复烙印传来的不适,将感知扩展到更远,更加专注——她必须更快地成长,才能与他真正地并肩,而不是永远被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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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换:裂隙尽头,冰封祭坛
穿过漫长的裂隙,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冰窟,穹顶高耸,垂下无数如同利剑般的冰棱。而在冰窟中央,是一个完全由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布满复杂古老纹路的圆形祭坛。
祭坛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芒,与之前遇到的污浊能量截然不同。那空灵的吟唱,在此地达到了顶峰,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共同祈祷、颂唱。
沈知遥左手的烙印不再灼痛,而是变得温热,如同归家的游子,与祭坛的光芒和谐共鸣。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眼神有些迷离。
“就是这里……”她喃喃道,“‘它’的一部分……”
顾允执一把拉住她,警惕地扫描着祭坛。“能量结构稳定,未发现攻击性。但这些纹路……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能量引导矩阵,其复杂程度远超‘镇渊玺’外围的阵法。”
他注意到,在祭坛的中心,有一个凹槽,其形状……与他之前见过的“镇渊玺”投影,有几分相似,但又似乎更加古老、简约。
“这里不是‘昆仑之眼’本身,”顾允执得出结论,“是一个……前哨站?或者说,是通往核心的‘门扉’?而开启的‘钥匙’,可能与‘锚点’有关。”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整个冰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穹顶的冰棱簌簌落下,砸在冰面上碎裂成无数晶粉。祭坛的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
“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扭曲!”“玄武”厉声警告,“来源……在我们正上方!”
顾允执猛地抬头,只见冰窟穹顶的某处,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形成一个扭曲的漩涡。隐约间,似乎能看到漩涡另一端,是一片赤红、荒芜、充满不祥气息的大地——那是“墟海”的景象!
同时,他手臂终端接收到一段来自顾允宁的、断断续续的紧急通讯:
“哥……‘潘多拉’……启动了……大型牵引器……坐标……就在你们……附近……他们在强行……撕裂……空间……”
“博士”的目标,根本不是慢慢寻找“昆仑之眼”!他要用最暴力的方式,直接打通通往“墟海”或者“昆仑之眼”核心的通道!
而顾允执他们,恰好位于这风暴的正中心!
“走!”顾允执当机立断,拉起沈知遥就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一道粗壮的、暗红色的能量光柱,如同上帝的审判之剑,猛地从那空间漩涡中劈下,并非针对他们,而是直直轰击在冰窟中央的祭坛上!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足以刺瞎双眼的强光爆发开来。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
“小心!”顾允执只来得及将沈知遥死死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硬抗冲击。
“玄武”怒吼着挡在他们身前,撑开了便携式能量护盾。
“朱雀”则被气浪直接掀飞,重重撞在冰壁上,闷哼一声。
当强光与震动稍稍平息,冰窟内已是一片狼藉。祭坛虽然完好无损,但其上的光芒彻底黯淡,那些古老的纹路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而更可怕的是,那道暗红色的能量光柱并未消失,它像一根丑陋的钉子,牢牢楔在祭坛与空间漩涡之间,维持着一个不稳定的通道。
通道的另一端,那赤红荒芜的景象更加清晰了,并且,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过来!
顾允执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唾沫,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怀里的沈知遥抬起头,脸上没有血色,但眼神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看着那被玷污的祭坛和那不祥的通道,左手烙印传来一阵阵悲鸣般的悸动。
“他们……毁了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滔天的怒意。
顾允执擦去嘴角的冰屑,眼神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他紧紧握住沈知遥的手,目光锁定那扭曲的通道和其中若隐若现的影子。
“准备战斗。”
顾允执那句冰冷的"准备战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每个人的心湖荡开涟漪。
"朱雀"第一个做出反应。她借着冰壁的反作用力翻身跃起,动作流畅得仿佛刚才的撞击只是幻觉。狙击枪稳稳架在肩上,枪口微微调整,瞄准了那道暗红色能量光柱与空间漩涡的连接点。"目标锁定。能量结构不稳定,尝试干扰节点可能引发连锁崩溃。"
"风险系数?"顾允执问,同时迅速检查沈知遥的状况。见她只是脸色苍白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百分之四十七点三的可能性能量反噬,百分之二十八点一的可能彻底撕裂空间。"朱雀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建议优先清除即将穿越的实体。"
话音未落,空间漩涡中已经探出了一只覆盖着暗红色晶体的利爪。那爪子形状扭曲,指尖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每一滴都在冰面上腐蚀出深深的坑洞。紧接着,一个扭曲的头颅挤了出来——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能量漩涡,一张布满锯齿的嘴发出刺耳的尖啸。
"开火!"
顾允执的命令与朱雀扣动扳机的动作几乎同步。一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命中那只利爪,将其瞬间汽化。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猛地向后缩去。
但危机远未结束。更多的扭曲身影在空间通道另一端聚集,它们互相挤压、撕扯,争先恐后地想要穿过这道被强行打开的门扉。
"通道在扩大!"沈知遥突然惊呼。她左手掌心的烙印剧烈灼痛,与祭坛的共鸣被强行扭曲成了痛苦的哀鸣。"它们在污染祭坛的能量......必须阻止它们!"
顾允执大脑飞速运转。强行关闭通道风险太大,但任由这些怪物穿过后果不堪设想。他的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上,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知遥,你能与祭坛建立更深层的连接吗?"他急切地问,"就像在上海引导'镇渊玺'那样。"
沈知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将全部心神沉入掌心的烙印。这一次,她不再被动地感受,而是主动地将自己的意识延伸出去,如同细密的丝线,尝试与祭坛深处那纯净而古老的意识建立连接。
起初只有一片混沌。祭坛的能量被暴力干扰,原本和谐的能量流变得紊乱不堪。沈知遥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意识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艰难前行。
"它们在......哭泣......"她突然低声说,声音带着哽咽,"这座祭坛......它在痛苦......"
顾允执握紧了她的手:"告诉它,我们不是敌人。我们需要它的帮助。"
就在这时,第二只怪物成功挤出了半个身子。这是一只更加庞大的存在,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变幻的暗影,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玄武!"顾允执厉声喝道。
一直沉默的巨汉动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特制的作战靴在冰面上踩出深深的裂痕。双拳上的能量拳套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朴实无华的一记直拳。
"轰!"
拳风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重重砸在那团暗影上。暗影发出无声的尖啸,身体剧烈地扭曲、溃散,但很快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
"物理攻击效果有限。"玄武沉声汇报,同时迅速后撤避开暗影的反扑。
朱雀的狙击枪持续开火,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新出现的怪物。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空间通道在"潘多拉"的持续能量输出下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在缓慢扩大。
"我......我连接上了!"沈知遥突然惊喜地喊道。在她的感知中,原本狂暴的能量流逐渐平息,一个古老而疲惫的意识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的心灵。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如潮水般涌来——远古的祭祀、虔诚的跪拜、星光的指引、还有......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
"它说......需要'钥匙'......"沈知遥喘息着翻译着那些破碎的信息,"真正的'钥匙'是......纯净的秩序之力......"
顾允执立刻明白了。他看向自己掌心的烙印,又看向沈知遥的。他们的烙印本就是高维规则的具现,是秩序的象征。但仅凭他们两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告诉它,我们就是钥匙。"顾允执坚定地说,"但我们需要它的指引。"
沈知遥闭目凝神,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敞开。祭坛的古老意识犹豫了一瞬,然后小心翼翼地融入她的心灵。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她仿佛变成了这座祭坛,感受到了千万年来守护在此的孤寂,也感受到了此刻被亵渎的痛苦与愤怒。
"以雪为盟,以冰为誓......"沈知遥不自觉地吟诵起古老的咒文,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归墟之民,听从召唤......"
祭坛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原本出现裂痕的古老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延伸,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冰面上迅速蔓延。纯净的白色光芒所过之处,暗红色的能量光柱如同遇到克星般节节败退。
空间通道开始剧烈晃动,另一端传来愤怒的嘶吼。更多的怪物不顾一切地想要穿过,但在祭坛光芒的照耀下,它们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通道不稳定!"朱雀敏锐地捕捉到空间结构的变化,"三秒内可能会发生坍缩!"
顾允执当机立断:"全员撤离!向裂隙出口移动!"
他一把拉起因为能量透支而摇摇欲坠的沈知遥,将她半抱在怀里,快速向来的方向退去。玄武和朱雀紧随其后,一边后退一边警惕着可能出现的追击。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冰窟的瞬间,整个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暗红色的能量光柱猛地收缩,然后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向外膨胀——
"趴下!"
顾允执将沈知遥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最猛烈的冲击。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耳膜生疼,冰窟顶部大块大块的冰棱砸落,激起漫天冰尘。
当一切终于平息,冰窟已经大半坍塌。那道空间通道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和四处散落的暗红色晶体碎片。祭坛的光芒也重新隐去,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顾允执艰难地抬起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怀中的沈知遥:"没事吧?"
沈知遥摇了摇头,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祭坛......它守住了......"
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陈暮派出的支援终于赶到了。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潘多拉"已经展现了他们撕裂空间的能力,而昆仑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邃。
顾允执扶着沈知遥站起身,目光投向冰川深处。在那里,真正的"昆仑之眼"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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