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淮朝颜疑惑抬眸。
封夏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带着点少年气的自恋：“他就是嫉妒我比他长得帅。”
“……”淮朝颜一时语塞，她感觉今天的封夏甚至比高中时期还要幼稚三分，“你……退烧了吧？”
“放心，我脑子没烧坏。”封夏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欢，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随意地切换着电视界面。
“欸，今天推荐的都是爱情片。”封夏转过头，眼眶因发烧而显得湿润，带着几分病态的柔软，“时间还早，我们挑一部看吧？”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肩膀轻轻下垂，看起来像只楚楚可怜的大狗狗。
望着他那副模样，淮朝颜原本要说出口的拒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在心底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无法硬起心肠，轻轻点了点头：“好。”
封夏的目光骤然变得明亮，遥控器停留在电影《怦然心动》的封面上：“那就选这个吧。”
随着片头音乐响起，客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屏幕上的画面在不断流转。影片的情节缓缓铺开，描绘着少年少女间纯真而朦胧的情感。
“我们中有些人平庸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如果你有幸遇上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自此以后，其他人不过是匆匆浮云而已。”
当屏幕上响起那句经典台词时，封夏不由自主地侧过头。
昏黄的灯光与屏幕的微光交织在一起，映照在淮朝颜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低垂着眼睑，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显然是困得不行了。
内疚之情悄然涌上心头，封夏料想，她之所以如此疲惫，一定是因为照顾他这个病患。
就在这时，淮朝颜的头部再次不受控制地垂落，倾斜向一侧。
封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倾身向前，将自己的肩膀稳稳地贴近。与此同时，他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托住她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引导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的头发轻轻蹭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封夏屏息凝神，轻手轻脚地拉扯毛毯，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梦中，淮朝颜的眉头轻轻皱起。封夏伸出手指，温柔地抚平了她眉间的皱褶。凝视着她毫无戒备的睡颜，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线。
他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刻的时光，能够慢一些，再慢一些。
沉醉于这份宁静几时，封夏突然感到肩头传来一丝微妙的触感。他转过头，目光恰好与即将睁开眼睛的淮朝颜相遇。
淮朝颜睡得很沉，醒来时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脸颊，带着温热的触感。她本能地睁大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出现的是封夏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自己，她心中一惊，条件反射般动了一下。
动作过于迅速，她还没来得及退开，唇瓣便轻触上了封夏的嘴角。
一刹那间，两人都僵住了。
“！！！”
感受到唇上那一丝柔软的触感，淮朝颜完全清醒过来，仿佛被烫伤般陡然弹开，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电、电影放完了。”她猛地站起身，面颊染上绯红，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了些，“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她眼神无措地四处瞟。
不等封夏反应，她便迅速起身，冲向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好好休息。”她几乎是半推半搡地，将还有些发愣的封夏连同她自己的毛毯一起“请”出了家门。
随着一声巨响的“砰”，淮朝颜倚靠在门板上，双手覆盖着滚烫的脸颊，耳边传来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这算初吻吗？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仍旧无法平息突如其来的慌乱，唇边似乎还留存着那一瞬间的温暖，连带着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变得燥热。
门外，封夏依靠在墙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难以抑制的微笑。
“情人节快乐，朝颜。”他紧握着还留有余温的毛毯，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轻声低语。
“叮铃铃……”
门铃声响起时，淮朝颜面露无奈。这两天，她又陷入了躲避封夏的循环。
情人节的那个吻始终萦绕心头，缠她得紧。
此刻，那个被她吻过的人就站在家门口。门铃声持续响起，仿佛在责备她的“始乱终弃”。
她嘴唇微微颤抖，紧咬着牙关，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朝颜，在干嘛？”封夏的神情并无异常，脸上挂着轻松自然的微笑，“刚给你发了消息。”
“嗯……”淮朝颜眨了眨眼睛，佯装惊讶，“没注意到，我正在画画。”
“不会是给我画的吧？”封夏直勾勾望着她，眼底满是期待。
淮朝颜这才意识到答应封夏的画一直没给他，既然台阶已经递过来了，她点头应道：“嗯。”
“真是啊？”封夏神情雀跃，“好期待！”他话锋一转，“不过今天我们还是先出去玩吧！”
“啊？”
“给你发消息就是要说这事，前天麻烦你照顾了我一整天，我实在良心不安，所以……”封夏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晃了晃，“我已经买好了维米尔沉浸式体验画展的票，一起去吧！”
“不用，都是……举手之劳。”淮朝颜小声地说。她确实想看这个画展，但她不能再放纵自己的心了。
“票都买了，不能退的。”封夏弯下腰，低头凑得更近，亮晶晶的眼睛正对上她的视线，语气放得更柔，“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都看不懂那些画作。”
“可以请解说员。”淮朝颜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多么冷漠，随即勾起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找补，“我的意思其实是……”
她还没想好借口，封夏便叹息一声：“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跟他们又不熟，都不好意思开口问。”
“去嘛，朝颜。”
封夏唤她“朝颜”时，总带着一种特别的语调，亲昵得如同撒娇。
在封夏的一番软磨硬泡之后，淮朝颜最终允诺：“好。”
“那我等你。”封夏笑容恣意。
轻关上门，淮朝颜无力地垂下了头。
她惊觉自己对封夏毫无抵抗力，正如寒冷的冬日无法抗拒阳光的拥抱。
打开衣柜，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条红色连衣裙所吸引。红得明艳，红得灿烂，红得张扬，像是十七岁的淮朝颜才会穿的颜色。
她指尖在红色裙摆上稍稍停留，随后伸手取下了旁边的素色长裙，那是一件足够朴素，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裙子。
沉浸式体验画展的震撼远超淮朝颜的预期，光线与色彩在四周流转，她仿佛真穿进了维米尔的画作里，置身于十七世纪的荷兰。
展厅内，众多参观者聚集在《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这幅举世闻名的画作前。3D技术再现的梦幻世界里，画中栩栩如生的少女仿佛触手可及。
淮朝颜则站在展区的另一端，人少安静。她的目光被眼前名为《窗前读信的少女》的画作所勾住。画中，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一位正低头阅读信件的少女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你喜欢这幅画？”封夏好奇。
淮朝颜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轻轻点了点头：“画中的光线、构图以及色彩运用都十分美妙，还有那位少女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
声音戛然而止。淮朝颜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噤声沉默。
那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微微前倾着身子，既期待又忐忑读着信的少女，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还有那位借光的少女很美。”出乎意料的是，封夏接上了她的话茬。
淮朝颜讶异，停留在画作上的目光转向封夏。他也回望着她，眼中流露出温柔：“被光所照耀的人，自身也在散发光芒不是吗？”
借光的人，也能发光吗？
淮朝颜喉咙发紧，一股酸涩的暖流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带着氤氲热气的眼眸，落在封夏的脸庞上，她点了点头，唇边荡起一抹笑意。
车上。
淮朝颜拘谨地坐在副驾驶上，视线转向擦肩而过的窗外街景，思绪纷飞。
从观赏画展到共享晚餐，她和封夏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个意外之吻。
然而，她却忍不住揣测他之所以能如此坦然，是因为觉得这不过是场无关痛痒的意外，还是有其他原因。
淮朝颜对自己萌生这样的想法感到恐惧。
她害怕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就像心中被灌满了摇晃后的橘子汽水。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让气泡翻腾而上，涨得心里又慌又酸。
就像此刻，那些她努力避免的杂乱思绪，最终还是不请自来。
“朝颜。”封夏突然开口，单手递上橘子糖，“要吃糖吗？”
沉浸在一片酸楚中的淮朝颜，急忙抽身而出，抬起头，摇了摇。
“怎么了？”封夏微蹙眉头。
淮朝颜抿了抿唇：“牙不太舒服。”
“不舒服？”封夏声音沉了沉，语气裹着关心，“那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淮朝颜急忙摆手，拒绝的态度十分明确，“可能是轻微上火了。”
“那得注意点。”封夏的目光不由地顺着话题，挪到淮朝颜的唇上，前日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突然涌入记忆。
紧接着，他慌忙移开视线，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话题迅速转换：“那你能帮我剥一颗糖吗？”
“嗯。”淮朝颜拿过他手心的糖，低头剥开糖纸。
恰逢红灯，车稳稳停住。她把橘色的糖块放在掌心，伸向封夏。
然而，预期中指尖轻碰手心的触感并未出现。
封夏直接俯身低头，温热的唇精准地吻上她的掌心，轻巧地叼走了那颗糖。
瞬间，淮朝颜整个人仿佛被定格。那个轻如鸿毛的吻，掀起了她心底的惊涛骇浪。
“谢谢。”封夏笑容灿烂地望向她，“很甜。”他无辜地眨眨眼，仿佛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
淮朝颜迅速地把手缩回，若无其事地将目光重新挪向窗外的喧闹。
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一寸寸攀升，带着痒意的烫，搅得她呼吸方寸大乱。
星河屿。
“一会儿给你泡杯金银花茶，听说降火效果一绝。”电梯门打开，封夏清朗的声音传出来，比楼道里的声控灯还暖。
他低头望着淮朝颜，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尾的弧度。
淮朝颜想说“谢谢”，又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却被一声温柔的女声截住。
“封夏。”
她和封夏同时转头，只见封夏家门口，倚着一道倩丽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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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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