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如毒蛇般从背后缘上萧意浓劲瘦的腰肢，温热的气息陡然靠近，喷薄在他洁白的后颈上，阴森的气氛弥漫，笼罩在整个漆黑的室内，令人心跳加速，脊背发凉。
萧意浓背对着他，金色眼眸却在黑夜里亮得惊人。
气息越发逼近，他能感觉到那人就快贴上他的后颈了，那只手也越发的放肆，顺着腰肢渐渐往上游走。
窗外的的竹影微微摇曳，阴冷的风再度刮起。
眼见那只手就要走到他的胸前，萧意浓猛然抬手，紧攥住他的手腕，紧接着一个翻身，撑着床借力将人甩了出去。
那人似乎早有准备，落地时稳稳的站着，身影在黑夜里高大挺拔。
“顾觉——”萧意浓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熟悉的名字咬牙切齿从牙缝间挤出来。
此时云层悄然拨开，皎洁的月光再次从窗户透进来，银辉落在那人脸上。
顾觉弯着唇，转了转发红的手腕，语气轻佻，“指挥官大人可真耐不住性子，我还想看看您能装睡到什么时候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竟带着几分的遗憾，好像刚才的豆腐他并没有吃够似的。
但这已经是萧意浓的底线了。
他原本想看看这人频频出现在他身边到底是想干什么，没想到是专程过来耍流氓的，看来刚见面时那一拳打得还不够重，还敢不知死活的来挑衅他。
“为什么指挥官的表情看上来……”顾觉目光如蛛丝，一寸一寸的缠上萧意浓，“有些后悔。”
“是。”萧意浓大方承认，看着顾觉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死物，“当时应该把你打死了丢进来。”
“真残忍。”他笑意加深，鸦羽似的长睫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我那么喜欢指挥官你，你竟然只想着杀了我，好伤心啊。”
他嘴里说着怨怪的话，脸上却一点伤心的情绪都没有，身后的铜镜在月色下微微发亮，倒映着他的背影，和萧意浓冷漠的神情。
萧意浓并不想跟他玩这种幼稚的负心汉戏码，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能在副本里来去自如，跟这个副本的关联肯定不浅，身上必定有他想要的线索。
不过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打死就好了，他也不缺这点时间。
只见萧意浓放在身侧的手心一翻，不知从哪儿掏出个长鞭来，正是他先前挂在腰侧的那条，顾觉之前光顾着调戏萧意浓了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那条鞭子竟在昏暗的夜色里泛起隐隐流光。
顾觉盯着那条鞭子歪了歪头，生出几分兴味来。
“你这鞭子……”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手腕一抖，鞭子破过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快如闪电，直击他的咽喉。
“啪！”的一声巨响，鞭子凌厉地擦着顾觉的脖颈过去，重重击打在他身后的窗棂上，木制的窗棂无法承受着使了十成十力气的一鞭，登时出现一道深深的鞭痕，木屑簌簌往下掉，落在顾觉脚边。
要不是顾觉动作快偏头躲过了这一击，怕是掉在脚边的就变成他的脑袋了。
一击落空后萧意浓并没有停顿，鞭子再空中灵活自如，他再度翻转手腕，没给顾觉喘息的机会，调转方向再次冲顾觉劈去。
顾觉闪身躲避着飞过来的鞭子，黑暗中鞭子的踪迹难寻，他几番试图想近萧意浓的身，都被逼了回去。
几分钟下来，原本整洁干净的房间变得杂乱不堪，架子桌椅倒了一地，门窗上好几道鞭痕，连花瓶也遭了殃，碎成几块躺在地上。
鞭鞭都是冲着他的命来的，顾觉靠着矫健的身手躲过了好几次，但有几鞭还是抽在了身上，鞭子不知道做了什么改造，被抽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可顾觉看上去并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神情看上去越来越兴奋起来。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衣服被打得破破烂烂，却还不怕死地调戏萧意浓，“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萧意浓面色冷酷，没有理会他的废话，鞭尾贴地而过，激起尘土，就着顾觉抬手格挡的动作，自上而下卷住了他的手腕。
顾觉挑了挑眉，看了眼手腕，抬头望向萧意浓，下一秒，萧意浓往后一撤，他就着鞭子的劲顺势往前。
萧意浓纤瘦的身姿在眼前放大，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搂他的腰，不等他碰到萧意浓衣角，一条细长的黑影突然从萧意浓背后蹿了出来，两颗毒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顷刻咬上了他的脖子。
致命的毒素注入动脉的同时，一声磅礴的啸声仿佛要掀翻屋顶，矫健的黑豹犹如幽灵出现，血盆大口猛然张开，一口咬住了黑蛇，甩了出去。
一蛇一豹重新打斗起来，不相上下。
这边，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进，还没等顾觉开口，萧意浓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尖锐的匕首“嗤”的一声，毫不留情扎进了顾觉的心口。
顾觉被这股力量带着一倒，躺在了床上，萧意浓坐在他身上，表情有一瞬间的狠厉，右手死死地按着匕首，鲜血瞬间从刀口处涌出。
顾觉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萧意浓冷淡又漂亮的面庞，两人双目相接，萧意浓不含温度的金色的眸子里映着他的笑脸。
他唇角弯起，渐渐的笑意加深，闷笑声从胸腔中发出来，紧接着笑声越来越愉悦，眼睛都弯了起来，全然不顾萧意浓加重的手劲。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顾觉声音裹着病态的欢愉，兴奋难以压制，“还是一只记仇的小猫咪，我咬了你一口，你也要让你的精神体咬我一口。”
他沾染着鲜红血液的手指抬起，从萧意浓的脸侧拂过，满意地喟叹，“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蛇毒已经进入了你的血液。”萧意浓道，“很快你就会毒发身亡，告诉我闯关的线索，我给你解药。”
“解药？”顾觉声音尾调微微上扬，“我告诉你之后，你会马上杀了我吧，我的指挥官大人，真是不会撒谎呢。”
另一边，毒蛇落了下风，身躯被踩在黑豹宽厚的脚掌下，呲着毒牙还想去咬它，发出“嘶嘶”的响声。
“换一个问题。”萧意浓知道线索不会这么好拿，没有纠结，立刻转了话锋，“你是谁。”
昏暗光线中，顾觉静静地注视着他，扬起头又凑近了点说：“中央塔突击一队队长，中央塔重刑犯监狱编号4981犯人，中心研究所实验体一号，你说是谁，那就是谁。”
“找死。”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萧意浓嗓音沉了下来，急速拔出匕首，对准心脏的位置重重往下扎。
既然他不愿意配合，那也没必要活着了。
但这次顾觉并没有再给他机会，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抓住了匕首，刀尖停在了他的胸前。
两人都在较着劲，顾觉一手抓着匕首，另一只手攀上了萧意浓的下巴，捏着他下颌将他的头转向另一边。
“你看，他们两个玩得多开心。”顾觉说，“塔纳托斯很喜欢你的蛇，它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萧意浓：“……”
顾觉钳制他的力气很大，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萧意浓只能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却在铜镜里看见了两人一上一下的身影，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这动作看上去竟还有几分暧昧。
下面那人显然知道萧意浓在看什么，侧头与他在镜子中对上视线，语意不明道：“看到你想看的了么？”
萧意浓蹙起眉。
镜子中顾觉的双眸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猎食者，危险又魅惑，屋内的光线渐渐明晰，晨光中他看见顾觉与他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下一秒，温热危险的吻印在他的脖颈处，那是起初被他咬伤的地方。
亲眼看着镜子里的人出格的动作，萧意浓瞳孔骤缩，一时间像是忘了反应。
那吻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分不清是戏弄还是抚慰，若非皮肤上还残留着他唇上干燥的温热，萧意浓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流氓！
还不等他发作，顾觉捏着他下巴转了回来，直视着他的双眼，不疾不徐的重复了一遍，“看到你想看的了么？”
这回是真把萧意浓惹毛了，恶寒感从他四肢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脸色阴沉下来。
“找死。”
顾觉看上去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没等他再次动手，撑着床一个用劲，萧意浓失去平衡，随即另一边跟毒蛇僵持着的黑豹忽然暴起，朝萧意浓攻过来。
变故就在一瞬间，萧意浓下意识抬手格挡黑豹的攻击，全然顾不上顾觉，给了顾觉逃跑的机会。
他摆脱了萧意浓的控制，没有丝毫犹豫和留恋，从窗户翻身而出，声音随着早起的晨风飘进来，“祝你玩得愉快，我的指挥官大人。”
声音落下的同时，黑豹的獠牙闪着寒光已然逼近，却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化成了满天的花瓣，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荒谬的浪漫。
花瓣飘到身上，萧意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大拇指狠狠擦了一把被顾觉亲过的地方，面色黑得能滴水。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屋内一片狼藉，外头已经天光大亮，顾觉来这里闹了一通的动静肯定不小，既然无法遮掩，萧意浓索性不管了。
黑蛇又变回了细小的模样，打架打输了，蔫巴巴的盘成了一卷蚊香缩在角落装死。
萧意浓看了它一眼，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回来吧。”
黑蛇这才游过来，顺着萧意浓的腿爬上去，缠着他的手臂，脑袋在他掌心讨好般的蹭了蹭。
撒娇蛇。
萧意浓将他收回去，抱臂站在原地扫了一眼房间。
这房间已经不能看了，他将目光落在了仍旧立在窗户下丝毫没有损伤的铜镜，手指不轻不重的在手臂上敲打，脑海中响起刚才顾觉的那句话——
[看到你想看的了么？]
看到你想看的了么？
他想看的。
几秒后，他抬步走向那面镜子，这铜镜他刚睁眼的时候就研究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罢了，因此他也没有过多注意。
他想看的——
萧意浓站在铜镜前，轻松将铜镜搬开，铜镜后大概是因为小童偷懒，很久没有打扫，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木制的墙面光滑平整，上好的漆面泛着油润的光。
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说的会是什么呢……
萧意浓目光再次落在铜镜上，镜背和铜镜架子用得都是红木，萧意浓的目光一寸寸在镜子上扫过，半晌后，忽然停在了一块地方，随后忽然转身打开了窗户。
明亮的光线没了窗户的阻挡，直直的照射进来，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太阳光下，镜子的全貌清晰可见，镜背处的一块地方仔细看明显有不同，相比其他地方，这块更加暗沉一点，在原本略显昏暗的环境下难以察觉。
萧意浓弯腰伸手擦了一下，指腹沾染上一层薄薄的红痕。
他越过倾倒的博古架，找到残存的水壶，抄起水壶往镜背处一泼——
那块被颜料刻意遮挡的地方随着水流开始溶解，渐渐浮现出一行镌刻的扭曲小字来。
昨天没赶出来，今天有点晚了（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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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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