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街十九号，一个很普通的街道，屋门关闭，看不出来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唐新在家吗？”顾拾伸着脑袋往屋里瞧，想从那扇小小的窗户里找出人影。
隔壁屋里走出来一人，“你们别叫了，这家人失踪了。”
顾拾道，“这家有三个人，难不成三个人全部失踪了？”
唐新，方媛媛，加上冒出利琴的女儿唐优，总共三个人。
“不是三个，是四个，”邻居道。
“唐新，方媛媛和他们的女儿唐优，除此之外还有谁？”顾拾掰着指头计算人数。
“还有个养女叫唐琴。”
唐琴和利琴只有一字之差，肯定不是巧合。
顾拾道，“他们是何时失踪的？”
“好几年了，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至于失踪的细节，具体到哪一天失踪的，邻居没法回答上来，平时天天在眼前晃的人影忽然不出现在眼前了，过了几天后，邻居开始议论，议论得多了，这家人失踪的事情终于引起了注意。
但这家人与附近的人关系并不算好，即使一家人失踪，附近的人还是当做没有发现一般，官府倒是有这家人的失踪记录，找了几圈，找不到人后，就进了悬案，封存了好几年。
“那他们家的关系如何？”顾拾继续问道。
邻居道，“这家人的关系很奇怪。唐新喜欢领养的女儿唐琴，方媛媛喜欢亲生的女儿唐优，趁唐新不注意的时候，她会欺负唐琴，把脏活累活都给唐琴。你们别说出去，我偷偷见到过几次，小女孩被她打得都出血了。”
邻居说话时，顾拾的储物袋又动了一下，他按住储物袋，示意妮儿安静。
等到没人的地方，顾拾才将妮儿放出来，给它一支笔，让它把想说的话写下来。
它用粗短的手臂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几行字，“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复仇，我现在没法支付报酬，但以后一定会还。”
顾拾道，“我不需要别的报酬，只需要你能想办法解除婚约。”
“我会尽我所能。”
谈花隐问妮儿，“除了自己的身份，你还记得什么信息？”
妮儿写道，“我是被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她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把人类变成人偶。”
“人类变成人偶？”谈花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能力，他以为妮儿是被人夺了身体后，灵体无处寄生，才寄生在了人偶身上。
但是无论是控偶一族，还是灵根修炼法，都无法将人类变成人偶，说到底，人类的形体无法轻易改变，除非是类似荒兽的能力，荒兽没有意志，其中也有成功控制的案例，那就是珍珠镇外的人鱼，人鱼能利用自己的能力将别人同化。
可这里是天道界，谈花隐在天道界受到了影响，利琴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时值中午，谈花隐和顾拾先去吃了中饭，然后顾拾去了书阁，谈花隐则继续打听唐新一家人的消息。
顾拾回到书阁，碰到了刚刚结束午休回来的闻棠。
“你干什么了？怎么袖子上沾了这么多墨水？”
顾拾闻言，抬起手臂，果然在袖子上看到了点点墨斑，“我在家练字。”
“你连保持清洁的法术也不会用？”闻棠拉起他的胳膊，随手点在落满墨点的袖子上，墨点一个个从袖口消失。
顾拾穿的都是自带防尘符文的衣服，但到了天道界，他没法穿那些衣服，因为不符合身份。
在这里，穿能变脏的衣服反而是一种潮流，因为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时常保持清洁，不沾染脏东西。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生命树上诞生的特殊灵种都会记录在册，对不对？”
如果利琴的能力不来自荒地，那么就来自于特殊灵种，只要找到记录在册的灵种，就能摸清利琴的能力。
闻棠道，“是这样。”
“那本书在哪里？”
“书阁就有，你想看的话，我带你去。”
“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在哪一层，我自己去找就好。”
闻棠清除掉最后一点墨点，松开顾拾，“在顶层，你怎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随便看看。”
没人会相信这个蹩脚的理由，不过闻棠也没多问，而是叮嘱道，“不要看太久，对你不好。”
顾拾来到顶层，顶层没有人，墙壁上嵌着好多本书，每本书封面都写着一种灵种的名字。
阴阳种，五行种，善恶种…无垢种
除了阴阳种，五行种和无垢种，剩下的都是顾拾没见过的灵种。
顾拾走向离他最近的那本书，书的封面写着善恶种三个字，他拿起这本书，很普通的一本书，什么也没发生。
但当他翻开那本书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恶意袭上心头。
无止尽的恶意像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污泥，想要粘附在他的皮肤上，钻进他的细胞，写入他的基因之中，让恶意充斥他的全身。
好像找一把刀，用这把刀切断这无尽蔓延的恶意，或者寻一根针，刺进细胞，将这些污浊不堪的部分挑出，但是这需要多久呢？也许在那之前，他就会被恶意的海洋吞噬，去毁灭，去破坏，所有的生命都污浊不堪，所有的人类都是这片土地的肿瘤。
“顾拾，把书放下，”一道声音将他唤回现实。
他看见了闻棠充满担忧的眼神，再低头看去，手中的书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封面写着三个字：善恶种。
“这到底是什么？”
闻棠道，“这些书含有灵种的一部分，会有灵种的部分功能，不能一直盯着看，盯着看会被灵种影响，吸引进入灵种的世界。”
“所以我才会感觉到无止境的恶意？”顾拾看着封面那三个字，善恶种，“可它叫善恶种，为什么我感受到的是恶意，而不是善意。”
闻棠将他手中的书抽走，“善恶种和阴阳种都会反应这个世界的一面，阴阳种的目的在于协调，所以当世界阴盛，它就会呈现阳面，当世界阳盛，它就会呈现阴面，但善恶种的目的在于映照，它就像镜子一样，恶意盖过善意，就会在灵种拥有者体内滋生恶意，善意盖过恶意，就会滋生善意。”
“那善恶种的拥有者岂不是很可怜？”
这个世界的善恶并不是灵种拥有者造成的，但灵种拥有者却要承担来自整个世界的善恶，就像镜子，它只能照出别人的样子，没人想过它是否厌恶污浊和丑陋的人性。
闻棠道，“这颗灵种的拥有者是我的父亲。”
顾拾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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