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一场胜仗，陈生敏领着自家球员们出学校下馆子。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夸刘文祥，说他神之一投。
当然，其他学生还是要回教室上课的。
热热闹闹地聚完后，陈生敏让他们直接回家，收拾好心情，明天早读不要迟到。
不过冯宇浩他们又提出再去KTV。许麦坚定拒绝了，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回家。
刚才吃饭时他满脑子都是姜琰。其他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只有他一个窝在角落里傻笑。
许麦一直在想，姜琰会给他什么奖励呢？姜琰会允许他今晚不做作业吗？
这样吃着想着，桌下他的某个部位竟然有反应了，洪水猛兽般，难以平息。
好不容易逃回家，苏兰和许建国却正好在客厅。他们兴奋地问他比赛结果，许麦红着脸，囫囵敷衍了几句就直奔浴室。
喷头哗哗出水，浴室很快被热腾腾的水汽占据。
许麦一手扶着墙，一手急不可耐地动着。他在浴室里待了很久。
曾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他都是这样狼狈地度过。有时候，他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臆想症。
因为他似乎停止不了思考。一旦没有听课或者做题，他就会开始幻想姜琰，重复想以前发生过的画面，或者虚构未来的美好。有时候人太疲惫了，他连做题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幻想。
他苦恼、困惑，受不了耽于原始**的自己，却又完全改正不了。
这个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大概是小学毕业后，他发现想着姜琰会比生活在现实更快乐。
许麦穿好汗衫和短裤，走出浴室，纠结了几分钟，选择直接走去了姜琰房间。
一进去，他就发现了不同。姜琰书桌子底下，好像多了一摞纸。
要不要看呢？能不能看呢？
许麦捏了下拳，走过去蹲下身，发现那摞纸像是什么传单。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瞳孔猛地睁大。
这传单上，竟赫然印着周康睿的照片。
以及许多一个中年女人被一个中年男人殴打的照片。镜头特意对准了女人身上恐怖的伤痕，明显是通过自证的方式来揭露男人的罪行。
而传单背后，被一张大头照占满，正是犯罪男人，也就是周康睿爸爸的脸。
许麦又翻回前面，发现那些照片的缝隙里写了一段话，是来自受害女人的血淋淋的控诉。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罗婷。
罗婷讲述了自结婚以来，周洪军是如何禽兽不如、犯法犯罪的，包括出轨、□□、殴打、性暴力、情绪控制等等。如果不是多次报警无用，如果不是家里人屡屡劝和不劝分，如果不是周洪军数次想置她于死地，她也不会自揭伤疤，她也不会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但显然，有些全身入镜的远景照，不可能是她自己拍的，是第三方帮她拍的。
姜琰一走进门，就看到许麦捧着他即将烧掉的秘密传单。
“哥，这是什么？”许麦嘴唇发着抖，乞求地看着姜琰的眼睛，希望他能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他。
他的那双棕色眼睛，在夜晚时瞳色会加深，仿佛变成了黑色。原来那看不清情绪的眼底，并非，而是一直在酝酿着什么。
但是他平时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还能瞒着他干这么一件大事吗？他到底什么时候做的？是他做的吗？不会有别人了，一定是他做的。
姜琰拿过传单，看了眼罗婷伤痕累累的脸，再抬起头，有些悲伤。
“小麦，周康睿死了，周洪军也死了。他们昨天在马路上打架，被一辆货车碾死了。当场死亡。”
“什么？”许麦更加云里雾里，不禁皱起了眉。
“哥，你，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你不要瞒我……”
“好。你先坐下，先别激动。”
姜琰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又揉了揉他的眉心，声音很温柔：“今天本来应该高兴的。”
说着，他亲了许麦一口，“这是你今天表现好的奖励。”
许麦一下红了脸，他总是经不起姜琰逗，“哥，你别，哥你是不是想转移话题。奖励，就这一点吗？”
“不是，只是我想先亲亲你。”姜琰凑到他脸下抬眼看他，用两排睫毛扇着风，简直是在犯规。
“哥，你别说了。”许麦浑身都发着烫。
“好好好，我说正事了。”姜琰正色道：“我最初是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周康睿付出代价。”
许麦屏住了呼吸。
“我在学校里打听，知道了他家的住址，就抽空去了几次。但一直没碰到他，问邻居才知道他们家三个人都住院了，是因为家庭互殴。然后我就继续等，等到他们家超市重新开张。”
“但是开张第一天，周洪军就又把罗婷打进了医院。罗婷出院之后，主动找上了我，她之前发现我了，她想……”
“哥！”许麦突然很害怕，“周康睿发现你没有？周洪军呢？你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姜琰摆摆手，安慰他：“周洪军整天赌博喝酒，早就神智不清了。至于周康睿，他基本都待在网吧里，不常在超市附近出现。而且我伪装得很好。”
“哥，你三个人都跟踪了吗？你哪来的时间呐。”
“……”姜琰干涩地笑了几声，勉强跳过这个话题，“罗婷想反抗，想把事情彻底闹大，她希望我帮忙拍几张照片。传单上的那些远景照，是我拍的。所以……她被打的时候，我没去帮忙，只在旁边看着了。”
姜琰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我们本想等你篮球赛打完，就把所有传单发出去。但是，”
“老天帮了我们一把。那两个畜生死了。他们都付出代价了。”
“小麦，对不起。”姜琰用力抱住许麦，因为后怕而颤抖着，“我错了。如果我当时多关心你一点，如果我当时不自大的话……”
“哥。”
许麦心口很疼，也在后怕，“姜琰，你傻不傻啊。那点破事我早忘了。万一，万一你把自己也搭进去，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个周洪军，是真的敢杀人的。”
“万一，万一你……”
“没有万一。小麦，我这不好好的吗？”
“姜琰！”许麦死死咬住他的肩膀，牙齿用力往血肉深处挤，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
“痛！”姜琰使劲儿推他，竟然完全推不动。
“许麦！别咬了！好痛！已经出血了！”
“别咬了！好痛！我的衣服！”
“靠！许麦！你有病啊！你别咬了！”
“……”
许麦置若罔闻，铁了心要咬破那块好肉。
“别咬了！痛！！！！！”
“许麦！！！！！”
姜琰没办法，情急之下说了句违心的话：“你再咬，我就不喜欢你了。”
谁知话音一落，许麦咬得更凶了。他把他推到床上，覆身压着咬，姜琰更加推不动了。
“不要。”很久之后，许麦才缓缓直起身，眼睛比沾了血的嘴唇更红，“不要，不要不喜欢我。你不是说了吗？你喜欢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随便……”
一股血冲上他脑门，他哭得泣不成声，失了理智，往日潜藏的不安和自卑全跑了出来。
“姜琰！你，你，喜欢和不喜欢是可以随便说的吗？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你，你！姜琰！”
“姜琰，姜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我吃饭、上课、做题全想的是你。姜琰，我感觉如果我不想着你，我就不像活着……如果，如果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姜琰，我求你，不要不喜欢我，哪怕，你骗我，我也接受。你不要，不喜欢我。”
他浑身发着抖，俯下身亲住那块血肉模糊的伤口，疯狂又偏执，可他分明那么害怕，像只无可奈何的困兽。
姜琰望着天花板，满眼悲伤，两滴热泪涌了出来，重重落到床单上。
泪水朦胧，模糊了光亮和阴影，各种事物混杂、融化成了一副抽象的画，就像他们彼此纠缠不清的人生。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麦的背，然后用力把他揉进怀里，仿佛恨不得两个人立刻融合。
“小麦。”
许麦哭着应了一声，但是不想他再说话了。心意和承诺都可以是假的，拥抱和温度却一定是真的。
“小麦。”
“别说了……我求你。”
“嘶。”
姜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在和刚才相同的位置，死死咬着不放，也一定要咬破皮肉流出鲜血才好。
许麦没有抵抗，反而越抱越紧。
鲜血从姜琰嘴角溢出，沾上他白净的脸，和那些泪水混杂一起。
许久，他吞下一口血后，松开了怀抱，又当着许麦的面舔掉了嘴角的血渍，“怎么，不喜欢吗？”
许麦愣愣道：“喜欢。”
姜琰笑，嘴唇殷红，整个人显得无比妖艳：“我也喜欢。”
两人对视一眼，猛烈地吻在一起，只是姜琰换到了上位。
许麦心里的空虚被他一点点吻没了。
之后许麦抬头欲寻他，他故意躲开了，“宝宝，你以后再说我不喜欢你，我真的要生气了。”
许麦脸咻地一红，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宝宝，想着我很不好吗？我平时也一直在想你。”
姜琰安抚性地摸摸许麦的脸，平日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变得十分空洞，透出相似的疯狂：“没事，我们一样的。每个人都会幻想自己喜欢的人。我们，只是比其他人想的更多了一些而已。”
“宝宝，回答我，我喜欢你吗？”
不知怎么，许麦像是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只会跟着姜琰走，但他甘之如饴。
“喜欢。”
姜琰挑了下眉，不以为然，“是吗？那以后要是再怀疑我，我要怎么罚你呢？”
许麦隐隐有些期待：“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我都可以。”
“好啊。”
姜琰瞬间恢复如初，笑容明媚，“不过今天你拿冠军了，要先奖励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许麦垂下眼，真正想要的，他不敢说。
姜琰从他身上翻了下去，和他平躺在一起，引诱似的开口：“我也都可以。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我想，你帮帮我。”他握住姜琰的手，往自己腰上引。
那句“是不是很恶心”被他吞进了嘴里。
姜琰笑了，反过来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腰部，“可以。但是，你刚才冤枉了我。公平起见，你要先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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