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凌找律师看过合同，确认合同没有隐藏条款，但看着一千万的违约金金额，他还是再三犹豫没有签字。
与前公司解除合同，最后背上了一百万的负债，至今都还没有还清，再签个公司，意味着再一次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但没有公司做依靠也是有弊端的，就像他和秦蘅之间的区别，没有公司运营，他现在人气也就一般，随着新的代餐出来，他又要再一次回到之前小透明的状态。
就在他再三纠结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宿影帝的前经纪人联系了他，几乎没有犹豫，他就答应了和对方的碰面。
见面的地点约在老城区的一家咖啡厅，走在秋天的沪市街头犹如漫步在油画世界里，方允凌坐在咖啡厅的窗边位置，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把人约到咖啡厅。
他平时节俭惯了，要不是因为约了林确，他是不会主动走进这种小众的，一杯咖啡能卖到138的咖啡厅。
落叶不扫是属于秋天的浪漫，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老洋房的围墙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满地的金色梧桐上，有打扮时兴的年轻女孩和车辆流经。
咖啡厅的落地窗像一幅巨大的画框，框住了这唯美的一幕。方允凌喝了一口咖啡，品味着咖啡的风味，试图分辨其中细微的区别。
可能自己的舌头真的不够灵，分不出蓝山和瑰夏，品不出花香果香，更喝不出埃塞俄比亚和哥伦比亚产地的区别。
同样一杯咖啡，有人卖38，有人能卖到138，就像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他现在做的，也不过是给自己挑一个精致好看的展示柜罢了。
“叮～”
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响了，提示有客人进来，方允凌抬头看过去，一眼便看到推门走进来的林确，和林确身后的第五窈。
林确身穿卡其色短款风衣，下身搭配黑色阔腿裤，踩着细高跟，英姿飒爽，气场居高临下。
林确身后的第五窈却没有被她的强大气场压下去，长及大腿的粉紫色圆领毛衣下面是烟粉色缎面长裙，黑缎般的长发倾泻在肩头，随着她的步伐流动。
粉色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俗气，反而让她增添了几分柔媚。这是方允凌第一次见到第五窈，后来每次见到粉色，脑子里都会浮起第五窈笑意盈盈的脸。
对上方允凌的目光，第五窈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你好，我是第五窈。”
林确已经点好了咖啡，连同方允凌那杯一起买了单，才在第五窈身边的位置坐下。
相较于第五窈的温和，林确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允凌，目光在方允凌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心里更满意了几分。
以方允凌的卖相，做个偶像艺人绰绰有余了，演技也勉强过关，她最看重的，是方允凌在逆境中的韧劲。哪怕是现任顶流，之前也着实经历了一番波折，熬过去了才是顶流，熬不过去的都退圈了。
方允凌的资料她了然于心，入座之后便直奔主题，她从手提包里拿出合同，推到方允凌面前：“想来你也了解过我们公司的情况，这是我们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拟定的合同，你先看一下，有异议的部分我们再讨论。”
方允凌拿起合同按照律师教他的方法检查条款，浏览到违约赔偿那一块时顿了一下，他在心里记下，然后继续往下看。
等林确杯中的咖啡见底，方允凌也放下了手中合同。
林确见方允凌面露男色，她轻轻放下咖啡杯问道：“看完了，有什么疑问吗？”
方允凌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关于违约赔偿这一块，我有些没看懂。”
林确拿过合同，从后往前翻，很快就找到了方允凌说的条例看了两眼：“关于违约金额还是其他？”
“第二条！”
林确合上合同：“签约时间是五年，违约金额1500万，这是我们根据你的潜力评估出来的金额，至于第二条......”
一旁的第五窈接过林确的话：“第二条其实类似于竞业协议，如果有一天你想要与公司解约，只要你承诺两年期间不接受其他公司签约，不参与任何演艺活动，公司可以让你0赔偿解约。”
这一条例是第五窈和顾时屿商量后添加进去的，总有些怀揣着梦想和憧憬走进围墙，最后心灰意冷想要退圈的人。相较于那些批量签新人想要赚违约金的经纪公司，自己的公司已经很注重人文关怀了。
方允凌点了点头，有这样的格局，应该不是那种压榨艺人的黑心公司。
方允凌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第二点......”
方允凌低下头，把手缩到了桌子底下，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从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当然是因为家庭原因，我很早就出来打工，但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重返校园......”
接下来的话，方允凌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是个脸皮厚的人，在陌生人面前揭自己的短，面子上到底过不去。
他不敢抬头，害怕看见两人不屑鄙视的眼神。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但林确只是沉吟片刻开口道：“有两个选择，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考入大学，或者在业界取得一定成就后被推荐进学校。”
对上方允凌诧异的眼神，林确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我还挺欣赏有上进心的人。”
林确没有和别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和方允凌比较相似的是，她也是初三就辍学了，家里有三个孩子上学，权衡之下她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在家附近的工厂打工，而是偷偷拿着身份证买了火车票南下，进服装厂打工两年，攒了钱送自己进中职读书，然后继续打工送自己上学，中职之后是职高，然后参加职教高考，再到本科，最后硕士。
这一路走过来，她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一次又一次拯救自己于水火。
她不喜欢诉苦，几乎不和别人提及自己的过去，只是沉默着往前走，朝着自己的目标。所有的荆棘和坎坷，都只是生活对她的磨砺。
这一路走得太远太久，久到她快忘了曾经的自己，现在一个二十岁男孩身上，她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方允凌重新拿起合同翻了两遍，咬咬牙，从自己包里拿出合同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到方允凌签了合同，林确点了点头：“公司会为你安排好住所，你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三天后会有搬家公司上门，还有，虽然不反对你继续求学，但是不能影响工作，我会为你安排你一个随身私教，负责监督你平时的学业，在你休假的时候还会安排你去学校上课。”
林确将方允凌签好字的合同收起来，而后问道：“刚才我说的这些你有异议吗？”
方允凌摇了摇头。
第五窈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对方允凌的个性有了大概的了解。性子软绵，不是太有主见，面对强势的林确会下意识退让。
看来，方允凌身边还需要一个主意正的执行经纪盯着，不至于被人带偏走了歪路。
第五窈看了眼林确，轻轻放下咖啡杯，看着方允凌认真道：“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林确见方允凌看向自己，她指着第五窈介绍道：“第五窈，是你的老板也是是师姐。”
“你现在是单身吗？”
对上方允凌不解的眼神，第五窈解释道：“我没有打听你私生活的意思，只是作为偶像艺人，粉丝对你的感情生活十分感兴趣，如果你有女朋友，或者不止一个女朋友，现在说出来，公司还能为你善后，你现在要是瞒着什么，之后被粉丝或者营销号爆料出来，对你也是致命打击。”
艺人的两条基本准则，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
公司当然不会偷税漏税，那么第二条规矩就要事先立起来。
听完第五窈的话，方允凌偷偷看了眼第五窈，期期艾艾地回答：“我......有一个前女友，一年前就分手了。”
第五窈看了林确一眼，朝她点了点头，林确了然地看向方允凌问道：“你们之前在一起多久？”
“一年吧！”
林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是你提的还是女方提的？”
方允凌低下头：“是她提的，我忙着打工还债，没有时间陪她。”
他既给不了对方陪伴，也给不了她好的物质生活，对方想要分手是情理之中，他从来没有怪过她。
“最后一个问题！”林确敲了敲桌面：“你有没有出轨，或者被对方抓到过出轨的证据？”
听到林确的问题，方允凌脸一下红了，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
他忙到觉都睡不够，哪有时间出轨，而且他身上还背着债呢，也不想连累别的女孩。
“叮～”
咖啡厅的门再度被打开，第五窈跟在林确的身后出了咖啡厅，也不急着离开，踩着落叶沿着梧桐道散步。
没走多远，便看见前方有人举着摄影机和反光板，看起来像在拍摄，第五窈步履不停，离得近了，才在那一堆人中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余韵，她不是退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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