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余韵吗？这是转行拍短剧了？”
一旁的林确显然也认出了余韵，转头看了一眼第五窈，如果她没有记错，余韵当初被迫退圈少不了第五窈的推动。
现在两人重逢在街头，接下来的场景，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街扯头花闹上热搜。
林确环顾四周，附近举着手机拍照打卡的行人不少，看了眼包裹严实的第五窈，提议道：“要不我们换个方向走，这里人多，你万一被认出来了......”
第五窈看了林确一眼，拉着她退到了路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正在拍摄的余韵。
第五窈穿着羊绒毛衣走在户外，依旧感到丝丝缕缕的寒意，而余韵身上却只穿了一条大红色抹胸长裙，浓密的黑卷发配上烈焰红唇，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手里拿着一个钻石手包，正对着一袭白色旗袍的女子颐指气使，气焰嚣张，表演形式和情绪爆发都十分夸张，很典型的短剧表演形式。
余韵当初会针对第五窈，是觉得第五窈的外形风格会对她自己造成威胁，加上第五窈剧里饰演的是她的替身，两个人被强行绑在一起比较，让余韵有了危机感。
但第五窈却觉得，余韵只盯着别人看，反而忽略了她自己本身具有的独特气质，她身上极致的女性魅力是现在的她无法拥有的。
时隔许久在看到余韵，第五窈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当初余韵针对过她，她也报复回去了，她一度以为余韵会不依不饶，但事实是，余韵在导演锒铛入狱后便沉寂了下来。
老洋房大门前的一幕拍完，余韵的助理连忙拿着外套给她披上，余韵从助理手里接过粉饼盒补妆，没了以前前呼后拥的排场，现在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她抬起头，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站在路边看着自己，其中一个她认识，金牌经纪人林确，听说跟宿影帝闹掰了之后，现在开始带第五窈。
那么林确身边那个带着口罩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余韵把粉饼盒往助理手里一塞，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朝着第五窈她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余韵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来，林确大步上前挡在第五窈身前。余韵却在距离她们三步开外的位置停了下来，双手抱臂，面带挑衅地看向第五窈。
“怎么，看见老朋友也不过来打个招呼吗？”
第五窈把林确拉到自己身后，摘掉口罩，上前一步和余韵打招呼：“余老师，好久不见！”
“嗤！”余韵不屑地摆了摆手：“在这里见到我很意外吧！”
第五窈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温和：“确实有些意外，我记得余老师以前可是非一番不接，现在却开始拍短剧，可谓是能屈能伸。”
余韵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点我的料，我现在还是风风光光前呼后拥，哪用得着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影视圈有鄙视链，拍电影的看不起拍电视剧的，拍电视剧的又看不起拍网剧的，后来短剧横空出世，虽然着实圈了不少粉丝，但依旧是影视圈这条生态链的底层。
第五窈打量了眼余韵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真货，还有手上硕大的祖母绿戒指也价值不菲。
“余老师打拼了这些年，早就财富自由了，赚的钱够你下半辈子挥霍无度，又何必委屈自己。”
余韵举着手把玩，她指甲涂得鲜红，和手上的祖母绿戒指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反差，衬得她的手白皙修长。
“你这种大小姐懂什么，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娱乐圈就是我的战场，非死不下火线。而且，钱嘛！谁都不嫌多。”与其下半辈子找个男人随便嫁了，倒不如趁着现在多折腾。
她斜了第五窈一眼：“我进这个圈子多久了，你连我的零头都比不上，作为前辈我劝劝你，不要学那些个人清高又矫情，比起那些个长剧拍一部扑一部，费时费力，还不如拍短剧，周期短，赚的也多。”
说着她又上下打量第五窈一番，退去原本的敌意正视第五窈，发现自己针对她也是有原因的，谁乐意一个年轻貌美还跟自己撞风格的人，整天在自己跟前晃。
“影视业要看就不景气了，多给自己留条退路吧，如果你哪天没戏拍了，看在我俩的交情上，我愿意给你个短剧女主当当。”
两个人交情没有，恩怨倒是不少，余韵这话阴阳怪气，听在林确耳朵里倒像一种诅咒，第五窈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没有所谓的影视寒冬，只有不够用心的影视制作方。如果真到了没有戏拍的那一天，她或许会转战幕后做投资方或者制作人。
长剧市场低靡，短剧市场越发火热不就说明了，观众永远不缺的，缺的是用心制作的好剧。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那边余韵的助理在一旁观望了好一会，犹豫着不敢上前。
第五窈看了不远处一眼：“余老师，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第五窈！”余韵叫住想要离开的第五窈：“对不起！”
“什么？”第五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看向余韵：“余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不该仗着自己是前辈，就唆使导演和其他人一起打压你。”
第五窈双手抱胸，看着余韵好奇问道：“你不恨我吗？”
“呵呵！”余韵轻笑一声：“导演进去后，我着实担惊受怕了很久，一度以为自己要步导演的后尘。毕竟再这个圈子里混的人，没人敢说自己屁股多干净，但网上爆出来的那些事没了后续，我就知道是你放了我一马。”
能把挖出导演的料把他送进去，想要抓住她的把柄易如反掌，但第五窈没有这么做，已经手下留情，她又有什么脸去恨。
第五窈低下头，脚尖蹭了蹭地上的梧桐叶，这些树叶从树上掉下来，有些被碾进泥土里成了养料，有些被收集起来燃烧，又或者被人捡起来做成书签收集。
树叶的凋落不是生命的尽头，不到生命的终点都无法预言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对付余韵的时候，她确实手下留情了，但看到余韵现在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不满也消散了。
她永远会被蓬勃的生命打动。也会为女人身上的坚韧和野心举手相庆。
第五窈捡起脚边的梧桐叶握在手里，朝余韵摆了摆手：“我们也算扯平了，再见！”说完便挽着林确的手往回走。
余韵看着第五窈离开的背影，弯腰捡起一片梧桐，学着第五窈的样子握在手里。
她刚入圈拍戏的时候，因为是因为，被不少同组的演员欺负调戏，那时候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爬到山顶，把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成了急功近利的样子，没有了对演戏的热爱，没有了精进演技的决心，一昧打压所有让她感到威胁的后辈和新人。
直到第五窈给了她狠狠一击，她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即便保养得再好，脸上依旧有了皱纹。她不能永远年轻，却永远有人年轻。
年轻貌美的新人就像地里的韭菜，一茬又一茬，她又是劣迹艺人，不会再有导演想不开找她拍戏。
第五窈不知道的是，因为网上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她的所有代言被解除，这些年赚的钱，差不多都填了违约金的骷髅。
她抬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感谢以前的自己，因为虚荣心买了不少名贵珠宝，卖掉几样用来投资短剧，也是她翻身的唯一机会。
即便跌入谷底又怎么，她本来就是从谷底爬上去的，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她余韵永远不缺重新再来的勇气。
余韵裹紧身上的外套，转身回到工作人员身边，她招助理要了两个暖宝宝贴在后腰，身上的冷意终于缓解了一些。
起风了......
第五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悔因为爱俏而穿了大领的毛衣，她抱着林确的手臂，想要借着林确挡一挡这恼人的秋风。
林确看了眼第五窈单薄的身躯，无奈地停下脚步，为第五窈挡住风口，又摘下自己的丝巾，小心地替第五窈系上：“我有时候觉得你太过心慈手软，你妈没说过你吗？”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第五窈对待余韵都能心慈手软，很难想象她以后接管家族企业，能镇得住一大帮野心家。
第五窈歪着头，思考了一会才认真道：“不知道为什么，同为女人，我对她们总是会多些耐心，也更愿意给她们机会。可能我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女性长辈，所以相较于男人，我更了解女人，了解她们求生不易，了解她们所有争锋相对背后，是倔强又不安的灵魂。”
“而且......”第五窈回过头，已经看不到余韵的身影。
她垂下眸子，没有和林确说的是，第五令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教过她，释放善意可以最快筛选出可以留在身边的人。
她对身边的人大方不错，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留在她身边。
等林确系好丝巾，第五窈抬起头，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从林确身后飞快划过，她看过去，发现是方允凌蹬着共享单车经过。
第五窈看向林确：“还是给他配个车吧！”
“嗯！”林确点了点头：“你接的那部古装探案剧，我想把他加进去。”
第五窈没有直接拒绝，反而问道：“你看中了哪个角色？”
林确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方允凌的气质演个书生就很合适。”
第五窈知道林确的意思，五人探案组里确实有个书生，但那个角色一早定好了人，想要换掉总要有个由头。
“理由呢？”第五窈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林确刚坐上去，红车的跑车便在这条富有历史气息的梧桐大道疾驰而去。
“我有认识的娱记朋友，卖了个消息给我，原定的那个演员，很快就会被曝出负面新闻。”
闻言，第五窈挑了挑眉：“花了多少钱？”
“不多，十万。”
十万确实不多，消息的主人公也不是多大的咖位，对方开口要这个数估计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第五窈点了点头：“这钱记得找公司报销。”
想着又有点不放心：“方允凌靠谱吗？这是公司自己投的项目，你也有份，可别搞砸了，把戏埋了。”
林确低头看着手机，不以为然：“我会处理好的。”
林确这么说就代表，方允凌确实有些事情瞒着，但问题不大，可以处理好。
“行吧！”
第五窈手下的方向盘一转，跑车开始往公司的方向疾驰，那里还有人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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