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们没选择搭乘地铁回去,而是各自扫了辆共享单车,一前一后地骑回去。
平坦的柏油路面上泛着微弱的光,树木随风摇曳,黄透的叶子淅淅沥沥,打着圈落下,飘了满地。车轮碾过,滑出一路秋色。
韩卢的衣摆被风吹起,上下起伏,牵动着蒋年初的心。
夜晚的这段路仿佛是为了骑行而生,偶尔才有几辆车快速驶过。那么无论是风声、灯光,还是心跳、回眸,都属于他们的世界。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骑下去,骑到尽头之外,两个人都精疲力尽,不得不展露真实。
到家后,韩卢脱掉灰色卫衣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边重新扎头发边回头说:“累不累,你坐下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好。可以看看电视,电视上有游戏,我卧室里还有书,你随便看。”
他扎好一个相对紧实的丸子头,就撸起袖子,打开冰箱,“哎呀,鸡蛋没了,那我做青椒肉丝和白菜丸子汤好不好。丸子肉我昨天刚剁的。”
“……怎么不说话?”他又看到角落里有盒剩的柠檬无骨凤爪,“你要不要先吃点……”
蒋年初从后边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觉得又窄又力量十足。他下巴搭在他肩上,“可以之后再做吗?”
韩卢捉住他手,暧昧地挤进他指间,玩笑似的前后推弄,“那我们先干什么?”
“……”蒋年初犹豫了下,小声说:“干我。”
依旧没有任何前戏,不管他如何挣扎,韩卢都不肯退步一点。
后来他渐渐习惯,不再剧烈抵抗,而是尽量顺应韩卢的节奏,通过呼吸声辨别他的体感,主动调整。一番改进后,韩卢终于露出笑意。
蒋年初忍不住想,如果更主动的话,韩卢会更高兴的吧。可是这点迟钝的结论,其他人肯定早就发现了,他不想和他们一样,他希望他是特别的。
从冰箱,到餐桌,最后进卧室。
公路上那个精疲力竭的妄想最终还是实现了,不过只有蒋年初一人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大脑失联,诚实地全盘托出。
“韩卢,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找你,我想见你。”
“可以啊。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
蒋年初哭了,“其他人在怎么办,小可他们在的话,我怎么办。”
韩卢俯下身,亲了亲他,“所以宝贝,提前给我发信息。”
蒋年初悲哀地想,为什么他非得要同时和那么多人发生关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吗?
“年年宝贝,别哭了,难道你不喜欢吗?”直到他快疲软,他才有心情安抚。
他又恢复了温柔似水的模样,这是蒋年初最喜欢的时刻。
“喜欢。韩卢,你不喜欢我哭吗?”
“当然不喜欢。年年,我喜欢你。没人会喜欢看心上人哭吧。”韩卢笑。
“喜欢……”蒋年初喃喃着,抬得更高,“那可不可以,轻一点。一点就好。”
“现在呢?力道合适吗?”
“嗯,合适。”蒋年初埋进被子里,耳尖羞红。
韩卢深呼一口气,“抱歉,我喜欢重一点。”
长夜深远,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又起波澜。
……
凌晨三四点,屋子里暧昧未尽余温犹存,弥漫的水雾爬上瓷砖和玻璃门,被慌张的手掌胡乱抓破。
“不要了,我不要了。”
“刚才不是想要吗,怎么又不要了。年年,你可以的。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求你了。”
“好,好。”
花洒喷着温热的细小水注,打在斑驳不堪却又饥渴难耐的皮肤上,顺着肌肉走势流淌,是清洗也是包裹。
……
天将明未明时,两人力竭地靠在床头。韩卢把蒋年初搂进怀里,拈起被子包住他整个人,还给他戴了顶棕色猫耳朵毛线帽,意犹未尽地捏了许久,止不住笑。
“看起来很奇怪吗?”
“有一点。”韩卢拍了几张照片后,将手机塞进他手里,“像个大粽子。超——大的那种。”
蒋年初被他逗笑,看他只裹了条毛巾就出去拿东西,“去哪里。你多穿点,现在很冷。”
“放心宝贝,我身体好得很。你不是才见识过吗。”
“……”
韩卢去厨房热了三个三明治,回来后没让蒋年初动手,而是戴上手套,把三明治掰成一口一口的量,不厌其烦地喂他。
掰下一口喂完后,再掰下一口自己吃。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分食完三个三明治,全程无言。
蒋年初问:“这是奖励吗?”
韩卢正给他擦嘴,擦完后抱着他躺下,“什么奖励。”
“奖励我刚才坚持住了。”
韩卢失笑,“算是吧。”
“如果我没做到,还会有吗?”
“有啊,关键是你。年年,只要是你,我都会这么做。”
蒋年初抓紧了他的背,意识朦胧间,问道:“韩卢,我是最关键的吗?”
认识不到一个月,见了三次面,要比萍水相逢有缘一点。
“是啊。年年,我最喜欢你。”是最喜欢,不是只喜欢。
“你今天没课?”
“有课。中午有实验,要回学校。”
韩卢亲了亲他头顶,“上午呢,上午没课?”
“有……回不去,旷掉了。”
“年年,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嗯。”蒋年初答。这一方天地被他们的心跳填满,振动声彼此纠缠难舍难分,扰的他头疼不已。
韩卢轻声笑,他极少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此刻那些潜藏的刻薄尽数倒在蒋年初身上。
“你tm刚才吃多了是吧,想一出是一出。”
蒋年初一瞬间清醒过来,整颗心如坠冰窟。
“喜欢我什么?脸吗?好看到你不要自己的脸,送上门给我睡。被人艹爽吗?”
谈情的时候不说爱,通过□□交流的人何来的爱情。
“……不是的。”
“宝贝,我对你笑笑,你就恨不得把腰长在我身上。其实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怎么动,不然为什么只给你盖被子,我是真怕你累死了。睡了那么多人,你是动得最快最厉害的。要不说大学生体力好呢,你真的,你比小可还适合当鸭子,你要不要加他微信问问价钱,以后毕业不愁找工作。像你这样的高材生,大家很喜欢的……”
“你别说了!”
蒋年初用力推他,奈何稍微一动就浑身难受,使劲挥出的一拳也像打在棉花上。经过整晚剧烈运动,他正是极度缺水的时候,嘴巴干裂到起皮,嗓子火辣辣的疼。
但韩卢没有给他递水,而是直接起身离开,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床上□□的他。
和他同床共枕那么久,听他说了那么多话,怎么也该察觉到他高得可怕的体温和沙哑的嗓子。韩卢一把掀开了遮盖的被子,让那具不堪入目的躯体暴露在冷空气中,他冷眼瞧着他发抖,惊惧。
“把被子给我!”蒋年初的衣服还在客厅地板上。
“被子是我买的,我凭什么给你。对了,这张床也是我的,你躺太久了。”
他用力把蒋年初拽出床,任凭他赤身**地磕到地上。
“韩卢!”
“你真是,比狗还贱。”韩卢拍拍他的脸,“地板,房子,都是我的,你出去吧。”
“什么?”
蒋年初压根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拉着手臂拖到客厅,“啧,你衣服脏了,自己穿,自己走。”
“……”蒋年初也不知道自己在呆滞什么,只是四肢都止不住地发抖,他拼尽全力也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
“不想穿吗?想这副样子走到大街上,让大家都看看你有多浪荡?好啊,那走吧,我带你去。”韩卢把他往门外推,更像是打。
“我穿,我马上穿。”
蒋年初弯下腰去捡衣服,但是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裤子。为了消除一点羞耻心,他只能先穿上上衣,光着两条腿,打着颤地行走,翻找。
无助到极致时,他回头,裤子正被韩卢踩在脚下。
“想穿吗?”
“……嗯。”
“过来。”韩卢摁着他的肩,迫使他跪下,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掀开了浴巾,“反正你上午的课全旷了,干脆先别回去了。帮帮我。”
眼泪和尊严一同砸到地上。
……
小区电梯停运了。
蒋年初套上皱巴巴的衣服,迈出门时,韩卢给他扔了根拐杖:“杵着吧,别摔残了,怪可惜的。”
“不需……”
“滚吧。”砰!门被重力关上了。
蒋年初没捡拐杖,抓着扶梯缓慢地下楼。
从二十五楼下到一楼,大概是他这辈子走过第二长的一段路。
第一长是在七岁那年,全家人都以为是他害死了后妈的儿子,把他一个人留在电影院,他只能凭着记忆走去外婆家。直到晚上十点多,他才走到。路上他问了许多好心的陌生人。
如今不需他问,也有许多人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从脸部扫到脚底,想将他整个人看穿。那股咸腥的味道,实在叫人浮想联翩。
等出租车时,他才意识到,眼镜忘在韩卢家了。
他在一片模糊的世界里,拼命找寻那串车牌号,几乎是凑到别人的车尾后看,差点出了车祸。
“你神经病啊!”
“你是瞎子吗?!能不能看点路!”
“我艹!快来人呐!这里有人碰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不停道着歉,辗转好几番才坐上正确的出租车。
后视镜里,司机时不时就看他一眼。
蒋年初偏头靠着车窗,不想理会,却根本忽视不了他**裸的视线。
“哥,我这车刚洗的。”堵车排队时,司机小心翼翼地说。
“收款码给我。”
“好嘞好嘞。在这呢您看。”
蒋年初给他转了一千,闭上眼,头痛得要死。
“哥,”司机看他眼睛不好,就提醒他,“哥,多打了个零吧。一百够了。”
“没多打。”
车子开到宿舍楼下,还有半个小时实验课就上课了。秋高气爽阳光正好,半斤、八两他们恰好出楼,都背着砖头似的游戏本,结伴去上课。
蒋年初缩回脑袋躲在车内,编辑好请假短信。
确认学生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下车进楼。幸好,五层楼梯干干净净,他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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