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殿前对峙
石岳那粉碎神纹、一击破灭金甲投影的震撼一幕，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幽冥殿与焚天谷众人的心头上，也让大殿内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金色光点缓缓飘散，融入周遭浓郁的战意之中。试炼场内，剩余的五尊金甲投影并未立刻发动攻击，它们眼中的金光明灭不定，似乎正在“评估”这位试炼者方才那超越常规的一击。
石岳浑身浴血，杵立当场，胸膛剧烈起伏，方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新突破后暴涨的大部分力量，更牵动了全身伤势，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但他眼神依旧明亮如炬，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力量宣泄后的余韵与昂扬不屈的战意。他能感觉到，体内新生的、融合了一丝上古战意的星辰气血，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着损伤，滋养着筋骨。
寂静中，幽影使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
“好……很好。星辰锻体，竟能引战意淬身，临阵突破，更窥得一丝神纹破绽……星陨阁，果然给了本使太多‘惊喜’。”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股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却弥漫开来，让大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兜帽下的阴影，缓缓转向场外，最终定格在苏妙怀中，那个依旧神色平静的幼童身上。
“尤其是你，小家伙。”幽影使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是你，在指点他，对吧？本使很好奇，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言一出，焚天谷长老和几名幽冥殿死士的目光，也如同淬毒的针尖，死死锁定了凌晓。石岳刚才的表现固然惊人，但若无人指点，他绝无可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那连他们都未能完全看透的“神纹节点”！
苏妙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将凌晓抱得更紧，周身星辰气血暗暗涌动，做好了随时拼死一搏的准备。星陨阁众弟子也迅速靠拢，结成防御阵势，与幽冥殿一方隐隐对峙。
面对幽影使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凝视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凌晓——或者说凌云，却只是缓缓抬起小脸，乌溜溜的眼睛平静地与那兜帽下的阴影“对视”。
“我是谁，不重要。”凌云开口，声音稚嫩，语气却淡漠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重要的是，试炼还在继续。你们的心魔大誓，似乎并未限制我们内部交流吧？”
他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誓言。的确，心魔大誓只约束了幽影使一方不得攻击或干扰“进行试炼的弟子”，并未禁止星陨阁内部传音交流。
幽影使沉默了片刻，那沙哑的笑声再次响起，却更加阴冷：“伶牙俐齿。不错，誓言如此。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投向试炼场内，那剩余的五尊金甲投影：“石岳小友，方才一击，固然惊艳，却也耗力甚巨，伤势不轻。这剩余的五尊‘战神投影’，每一尊都蕴含着不同的战斗法则与战技，联手之威，更胜之前。不知你，还能撑几时？”
他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施压，试图动摇石岳的心志。
石岳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剧痛，目光扫过那五尊虎视眈眈的金甲投影，沉声道：“能撑几时，试过便知！” 声音虽因伤势而略显嘶哑，却依旧铿锵有力。
“有胆色。”幽影使赞了一句，语气却毫无温度，“既如此，本使便拭目以待。不过，提醒诸位一句，试炼一旦开始，除非试炼者主动认输（捏碎保命符）或战死，否则不会停止。而试炼场内的任何‘意外’，都可能引发阵法更剧烈的反应……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暗示他们可能会用其他方式，间接影响试炼，甚至引发阵法暴走。
星陨阁众人脸色更加难看。对方显然不会坐视石岳顺利通过试炼。
凌云的目光却依旧平静，他传音给石岳，声音沉稳：“不必理会外界干扰，专注眼前。你已破其一，阵法运转已现破绽。剩余五尊投影，看似威势不减，实则彼此间的能量流转与配合，因缺失一环而不再圆满。仔细感知它们胸口金晶投影的光芒强弱变化，找出此刻能量相对迟滞、作为临时‘阵眼’补位的那一尊。破其一点，此阵可破！”
石岳闻言，精神一振，强忍伤痛，集中全部心神，感知着对面五尊投影的气息。果然，在凌云提醒下，他隐约察觉，那尊手持长弓、一直进行远程压制的投影，其胸口金晶投影的光芒流转，似乎比其他四尊略微“生涩”一丝，与其他投影的能量链接也显得不够圆融，仿佛在勉强承担着某种额外的负荷。
“就是它了！”石岳眼中厉色一闪。远程攻击者，往往也是阵法中的重要策应和能量调度节点。如今阵法出现缺口，它被迫分担更多维持阵法的能量，自身攻击与防御必然出现空档！
“林薇师姐，助我！”石岳忽然对外界低喝一声。
林薇一直在全神贯注观察场内，闻言毫不迟疑，娇叱一声，身形如电，竟直接冲向试炼场地边缘！但她并未闯入那金色屏障，而是在边缘处猛地停下，双手虚握，周身气血与星辉疯狂凝聚，竟在她身前化作一柄纯粹由星辰气血凝成的、足有丈许长的虚幻战矛！矛尖星光璀璨，带着一往无前的穿透之意！
这是她新领悟的、将星辰拳意与气血外放初步结合的招式——“星陨矛”！
“去！”
林薇竭尽全力，将这柄气血战矛朝着试炼场内，那尊持弓金甲投影的方向，猛地掷出！
气血战矛并非实体，不受试炼屏障完全阻隔（但威力大减），化作一道暗淡的星辉流光，射向目标！
这一击，目的并非伤敌，而是——干扰！
果然，那持弓投影感应到外来攻击（虽然微弱），下意识地调转弓矢，一道金光箭矢射出，精准地将林薇掷出的气血战矛凌空射爆。
但就在它分神应对这微不足道干扰的瞬间，其胸口金晶投影的光芒，出现了极其短暂却清晰的波动！与其他投影的能量链接，也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就是现在！”
石岳蓄势已久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然爆发！他不再保留，将刚刚恢复少许的气血与刚刚领悟的那一丝庚金锋芒之意，尽数灌注于双脚与右拳！
踏！踏！踏！
三步！快如鬼魅，重如蛮象！第一步踏出，地面崩裂；第二步，身形已掠过十余丈；第三步，他凌空跃起，整个人如同一颗燃烧的陨星，右拳之上，星辉与淡淡的金芒交融，带着崩碎山河的决绝意志，轰向那持弓投影胸口光芒波动的核心节点！
这一次，没有复杂的技巧，只有绝对的力量、速度，以及对时机毫厘不差的把握！
持弓投影刚刚射爆星陨矛，弓弦犹在震颤，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防御或闪避。另外四尊投影虽然反应迅速，同时出手救援，但石岳这蓄谋已久、爆发全力的突袭，速度太快了！
砰——！！！
拳头结结实实印在了那暗金色晶体投影之上！
不同于上一次的“咔”声，这一次，是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碎裂巨响！
以拳锋落点为中心，那枚作为临时阵眼、负荷过重的金晶投影，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炸裂！
金色的碎片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迸射开来！
“吼——！”
持弓投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不甘的咆哮（意念冲击），整个庞大的金光身躯，如同崩塌的金山，寸寸碎裂，化作比之前更加汹涌的金色光雨，四散纷飞！
阵眼再破！
剩余的四尊金甲投影，动作同时一僵，眼中的金光骤然黯淡了数分，彼此间的气息链接也变得断断续续，甚至出现了相互排斥、能量冲突的迹象！整个“十二金甲战神阵”，因为接连失去两个关键节点（尤其是临时阵眼），已然开始从内部崩解！
“好！！”星陨阁弟子忍不住爆发出低低的喝彩，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反观幽冥殿一方，幽影使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凝固成了寒冰。焚天谷长老脸色铁青，眼中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出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星陨阁不仅有人能看破阵法关键，还能里应外合，以如此果断迅猛的方式，接连破阵！
“你们……找死！”焚天谷长老再也按捺不住，尽管有心魔大誓约束不能直接攻击，但他周身那赤红与幽蓝交织的诡异火焰猛地升腾起来，灼热与阴寒并存的气息扩散，显然在酝酿着什么，试图以气势压迫，或者寻找誓言的漏洞。
“炎烈长老，稍安勿躁。”幽影使却忽然抬手，制止了焚天谷长老的冲动。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幽深难测，“阵法已破，试炼……即将结束。真正的‘门’，要开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试炼场内，剩余那四尊光芒黯淡、气息紊乱的金甲投影，并未继续攻击石岳，反而缓缓后退，重新回到了场地边缘原本的位置。它们眼中的金光彻底熄灭，变回了最初那种静止雕像的状态，只是胸口处的暗金色晶体投影，已然彻底黯淡无光。
而整个圆形场地中央，地面那些古老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汇聚，形成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接穿透了大殿坍塌的顶部，没入暗紫色的虚空之中！
轰隆隆——！
大殿开始剧烈震动！不是攻击，而是某种沉寂了万古的机关被触发，某种封印正在解除！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注视下，大殿最深处，那残破的暗金色王座后方，原本坍塌的墙壁，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石块摩擦声中，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幽深无比、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通道！通道入口处，弥漫着比大殿内更加精纯、也更加狂暴的煞气与战意，更有一股令人灵魂悸动的、仿佛源自混沌初开的古老气息，隐隐传来。
与此同时，那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缓缓收敛，化作点点光雨洒落。光雨之中，一道模糊的、由纯粹战意凝聚而成的魁梧身影，缓缓浮现在王座之前。那身影背对众人，无法看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顶天立地、征战八荒的浩瀚气魄。
宏大的意志之音，再次响彻在每个人脑海，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与沧桑：
“试炼者，以力破阵，以战明心。汝，已获资格。”
“前路已开，传承就在彼端。然，福祸相依，生死自负。”
话音落下，那道魁梧的战意虚影缓缓消散。
试炼，正式结束！通往战神殿真正核心传承之地的通道，已然开启！
石岳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送出了圆形场地，回到星陨阁众人身边。他伤势不轻，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这场试炼对他而言，收获巨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条新出现的幽深通道，以及通道前，那依旧散发着磅礴气势的残破王座。
短暂的寂静后，幽影使缓缓迈步，朝着通道方向走去。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门已开，约定依旧。各凭本事，夺取机缘。不过……”
他脚步一顿，侧过半边身子，兜帽下的阴影似乎“看”了星陨阁众人一眼，尤其是凌晓。
“里面的东西，我幽冥殿志在必得。若有人不识抬举，妄图染指……即便有心魔誓约在，本使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永远留在此地，与这上古战魂为伴。”
**裸的威胁，毫不掩饰。
星陨阁众人握紧了拳头，气血鼓荡。石岳更是踏前一步，尽管伤势在身，气势却丝毫不弱。
苏妙抱着凌云，面沉如水，冷声道：“机缘天定，能者得之。幽冥殿想要，也得问过我们手中的拳头答不答应！”
“很好。”幽影使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那就……各看手段吧。”
说罢，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当先飘入了那条幽深的通道之中。四名幽冥殿死士紧随其后，如同鬼影，无声没入黑暗。
焚天谷的炎烈长老狠狠瞪了星陨阁众人一眼，也带着那名金丹中期修士，快步跟上。
转眼间，大殿之中，便只剩下星陨阁十人。
“阁主，小师弟，我们现在怎么办？”林薇看向通道，眼中既有渴望，也有警惕。
苏妙看向怀中的凌云。
凌云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那残破的王座之上，以及王座扶手上，几个极其隐蔽、几乎与破损纹路融为一体的古老刻痕。他的神念，方才在通道开启、战意虚影出现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座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庚金煞洞中感应到的“不灭金晶”同源，却又更加宏大精纯的波动！
那里面，不仅有幽冥殿的目标，更有他恢复的关键之物！
“进去。”凌云收回目光，声音平静而坚定，“石岳需要时间疗伤，林薇，你与两位师弟留下，为他护法，并守住这大殿出口，提防幽冥殿可能留下的后手或援兵。苏妙，你带着其余人，随我进去。”
他迅速做出安排。石岳伤势不轻，不宜立刻进入未知险地。留下部分人手，既能确保石岳安全，也能掌控大殿这个关键出入口，进退有据。
“小师弟，你也要进去？里面太危险了！”苏妙担忧道。
“我必须进去。”凌云语气不容置疑，“里面的东西，对我至关重要。而且……”他看向幽深的通道，“幽冥殿的人，不会那么顺利得手的。我们跟在他们后面，或许能‘帮’他们一把，也或许……能捡个便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冰冷算计。
苏妙知道无法改变凌云的决定，只能点头：“好！石岳，林薇，你们留下，务必小心！”
“是，阁主！”石岳和林薇齐声应道。
苏妙又点了四名状态较好的核心弟子，加上她和凌云，共计六人，不再犹豫，朝着那散发着古老与危险气息的幽深通道，毅然踏入。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大殿重归寂静，只有残破王座依旧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战意与煞气，诉说着方才的激烈与即将到来的、更加凶险的争夺。
战神殿的核心传承，幽冥殿的图谋，凌云恢复的希望……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那条黑暗通道的尽头。
新的风暴，已然在通道深处酝酿。而星陨阁，这支来自北域、屡创奇迹的体修宗门，将再次以无畏的姿态，踏入这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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