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们学校就出了三个保送生,该不会惹了眼,今年有人故意要针对一中吧?”
咖啡厅内的隐蔽角落,许文言眉头紧锁,去年没有地理的竞赛生,她也没太关注学校这方面的内容。
事情发生之后,许文言第一时间上报了校领导,于是收到了向来以学校集体荣誉为首的教导主任给她私发来的猜测。
昨晚主任一通分析,论据包括阴谋论、职场厚黑学、心理学,甚至是星座玄学,简直要把目标锁定在友校副校长身上了,差点把她给说服了。
“不至于上升到学校层面,”许明埋头在自己的电脑上飞快地打字,不忘安慰道,“应该只是哪个学生想走捷径了。”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找不出来这个学生,裴少言的名声就要毁了……而且还会影响他比赛发挥。”
许文言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她知道像裴少言这种心高气傲的好学生,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自尊心比钢筋都要强。
更别说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被明晃晃地陷害了。
“我是他的老师,我当然也为他考虑。”许明顿了顿,将电脑屏幕转向她,“而且,我已经想到方法了。”
“什么?”
许文言将信将疑地看过去。
页面上是他和别人的聊天界面,其中夹杂着一个已下载的压缩文件。
“还好当年选了这个专业,我拜托了我的大学舍友,让他做了一个可以追踪电脑的小东西。”
许明无不骄傲地介绍起他靠谱的关系网,镜片闪着微光。
名校出身,他的校友中不乏人中龙凤,自己选择成为一中的数学老师,已经算是较为“没出息”的一位。
“只要有U盘插入了自带插件的电脑并且打开了特定的文档,那么就可以顺着用户信息找出对方所用的电脑。”
“既然都大费周章地偷题目了,没道理不会打开看一眼里面的内容。”他道,“只要ta敢打开看,哪怕一眼,咱们就能立刻知道是谁偷了题目!”
自己刚才已经尝试过了,追踪成功的效率基本上是99%以上。
“人不会踏入同样的河流。”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许文言泼了一盆凉水,“你怎么能保证第二次去窃题的,就是一开始的人?万一冬令营内部出现了模仿犯怎么办?”
“……”
许明默了片刻,这才重新开口:“那,反正先看看学校那边怎么说。”
说一千道一万,他们的目的还是帮助裴少言找出真正的始作俑者,洗清他的清白。
可万一学校不想添麻烦,一心就是想要禁止裴少言参赛呢,毕竟他们也不可能绕过主办方去设计陷阱。
正式的比赛迫在眉睫,哪怕未成年人犯错误的成本很低,但是于公于私,也不能眼睁睁地让那人逍遥法外。
许文言立刻联系了负责冬令营项目的张主任,一番沟通下来,对方的态度模棱两可,只说自己要先去请示一下学校管理层的领导们。
无奈,许文言和许明只好老老实实地等通知。
在等待的期间,两个人将详细实施的计划对了一遍,力求算无遗策;甚至还分角色扮演,揣摩其对方的作案动机和心理状态。
不知等了多久,窗外的景色已经被夜幕笼罩,校方的信息这才姗姗来迟。
“怎么说?”许明凑了过去。
许文言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来:“他们同意我们去操作,并且愿意再拿出一套备用题来当陷阱。”
许明长舒一口气,看来他们还是愿意相信裴少言,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接下来,就是请君入瓮的时候了。”
*
“王子蘩,已经很晚了,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吗?”
裴少言躺在自己的床上,语气不算很客气。
入住第一天,两个人就互相达成了协议:零点必须关掉房间里的灯,保证正常的睡眠。
“现在关。”
闻言,王子蘩赶忙放下手机,利索地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关掉房间里的灯。
室内虽然归为黑暗了,但他面前的手机,依然发出亮光。
【后天就是比赛了,为什么他还没有退赛?】
王子蘩用被子蒙着头,把手机亮度调到了最低,生怕会被睡在旁边的裴少言注意到。
而手机那头的信息停顿了一会儿,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才看到两条信息弹了出来。
【明天】
【明天一定让他退赛。】
王子蘩拧眉,表情被惨白的手机光衬托得有些阴森,完全看不出日常白天阳光灿烂的影子。
【明天,我安排的那些大v也会开始在网上发通稿。在校内,你最好把事情搞得大一点,让其他学校的人也知道是裴少言偷了题目。】
【好的。】
见那头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王子蘩才打住了继续信息轰炸的念头。
放下手机,王子蘩将被子掀开一个小缝,凉凉的空气钻了进来。
实际上他根本不想再继续前往保密室,危险系数太高,如果不是他花钱雇的枪手太反骨,死活不敢去,他也用不着亲身犯险。
一次停电是巧合,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又停电,学校总会产生怀疑。
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裴少言再次骗到保密室去。
想到这个,王子蘩借着屋内的黑暗,扭脸注视着裴少言的床位。
裴少言,江城市长裴名唯一的公子。
明明已经有显赫的家世了,不学习都可以有书读,还要来参加数学竞赛,挤占别人的保送名额。
虽然王子蘩也不是什么布衣百姓,但他自认为没有裴少言那么幸运。
毕竟裴少言有钱有权的爸只生了他一个。
而王子蘩最不缺的就是兄弟姐妹,他必须要在一堆妖魔鬼怪之间脱颖而出——最简单的手段,就是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天才。
哪怕学业上的表现不是争夺家产最重要的一环,他也可以靠打击裴少言来展现自己的能力,谁让裴名胃口那么大?一个靠倒插门发家的赘婿而已,也能抢他们家蛋糕。
这次行动,顺利的话不但可以抹黑裴家,还能除掉一个竞赛中的劲敌,一举两得。
只是王子蘩没想到,一中的老师这么向着他,在学校提供的那么多证据面前,依然全体脑残似的选择相信裴少言,没能直接让他退赛。
该死的命好!
暗夜里,王子蘩死死盯着裴少言的床铺,快咬碎牙了。
不过没关系,他又想,只要裴少言是市长儿子的事情爆出来,再稍微漏点冬令营泄题的风声,自然能够激发草根网友们的战斗欲。
到时候,裴名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黑暗中,另一道呼吸平静而悠长,想来早已熟睡。
王子蘩将脸扭了回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明天还是要带着裴少言的U盘,去保密室一趟。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有一双眼睛悄悄睁开了。
*
同样是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但却并不安静。
即使关掉了灯,躺在各自的床上,应琮和时满还在讨论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才能帮裴少言洗清嫌疑。
经过时满的开导,应琮已经想通了。
就算裴少言不领情又怎么样,她为了让自己的心踏实才选择出手的。
什么清者自清,她只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他们曾经还是……同学。
严格来说,是邻居+同学。
两个人各抒己见,一直说到困意上来、眼皮沉重,谁也没有力气张口时,房间里才消停下来。
入睡,梦也。
虽然有点迟,但裴奶奶这晚居然真的如她所请求的那样,来到了自己的梦里。
看着她的神情,应琮不禁有些紧张,奶奶这次的眼神很是复杂,像是欣慰又有点愧疚,外加浓厚的哀伤。
“怎么了?”她问。
咪咪离得那么远,也能知道裴少言被冤枉的事情?
裴奶奶叹了口气,她也不绕弯子,直接将事情的真相尽数告诉应琮。
一切都是王子蘩搞的鬼。
一方面他出于家族利益,要将裴家的名声搞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嫉妒裴少言的能力,想要为自己铲除对手。
“奶奶你确定吗?”
毕竟是和自己认识那么多年的学弟,平时看上去又是温和无害的纯良模样,应琮难免接受不良。
但看到奶奶坚定的神情,再不可置信,她还是接受了。
因为那时,她告诉自己李正心出轨时,也是这样认真。
难怪……时满和盛逸都或直白或隐晦地表达过不太喜欢和他一起玩。
看来她还是不够聪明。
“知道是谁干的就好办了,”应琮抿了抿唇,故作轻松想要缓和一下沉重的气氛,“我和学弟关系还可以,等白天的时候可以去试试套他的话。”
裴奶奶笑了,即使时光倒流,阵营改变,应琮依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站在正义的一边。
是的,如果人生路线从未发生改变的话,应琮和王子蘩应该是同校来参加冬令营的队友,他们的关系比现在更好。
偶然中,应琮发现了王子蘩栽赃裴少言窃题的证据,无论对方如何示好求饶,甚至是开出了诱人的条件试图收买,她都毅然决然选择了举报。
这才让裴少言顺利地继续参加了比赛,提前拿到心仪大学的入场券,也免受裴名那个混账继续折磨。
想到过去种种,裴奶奶的眼眸暗了暗。
她清醒的时候总是太少,有时候恐慌自己某天会无声无踪地消散,有时候又恨为什么是自己这个老而无用的阴魂盘旋人间。哪怕让她耳清目明一点,或者换她聪明的女儿来守护少言,也不会像如今这样。
再经一世,仍让他被人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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