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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师生(二)

拜师宴上那些人各自心怀鬼胎,纷纷猜测这位丞相大人究竟有何用意。

原以为是修将军和段相两人讲和了,修文将军才让自己看重的儿子拜文臣为师,可他本人却不到场,这瞧着也不像认可的态度。

席上行拜师礼时多少双眼睛盯着修令曦,所有人都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不一般的,能入丞相大人的眼,值得如此大肆宣扬。

修令曦递上提前准备好拜师帖,管家接过,打开念出帖文:

“经师易求,人师难得[1]。师之道也,博我以文,约我以礼[2]。尊师圣之礼,今有令曦愚生,得遇恩师,愿入门下,从师之道,刻修己身,诚备束脩六礼,以表寸心,伏乞笑纳。事出本心无悔,特此拜请,以昭郑重。学生修令曦,谨上,惠仁十一年十月十五日。”

段蘅收下他的束脩礼,接过他的敬师茶喝下。

管家在旁唱声:“师生礼成!”

段蘅肃穆道:“我既饮了你奉的茶,定当爱护你,悉心教导你,从此你我师生一体。今日老师想为你取字,你可愿意?”

修令曦毕恭毕敬跪着,叩首道:“还请老师赐字。”

“浮云千载,洁白悠悠,不染人间芸芸众生之苦,”段蘅将他扶起来,郑重地对他说:“老师却希望你能俯身为天下万姓而忧。”

仆人已备好笔墨纸砚,段蘅转身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云頫。

修令曦双手接过老师递过来的宣纸,当即撂袍子跪地,俯首道:“云頫,谨遵教诲,必不负老师所望。”

宴会结束后,段蘅带修令曦去书房,路上朝他说道:“我已为你请了一位武学老师,此人在崇文年间曾任司马将军,后解甲归田,隐居南州数年,但实力仍不减当年,让他做你的老师,对你定当有益。”

修令曦两眼锃亮,到底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抓住段蘅的衣袖,问道:“那位老师,是不是覃鎏跃,覃将军?”

段蘅惊讶道:“你知道他?”

修令曦眼神崇敬,道:“学生看过他的一些事迹,知道这位覃将军是很厉害的人物,听说当年两军交战时,他曾单刀匹马夜袭敌方,一把火烧了蛮夷人大半个营帐。若不是他卸任,想必后来应该也轮不到我父亲任总司马大将军的位置。”

段蘅颔首道:“不错,正是他。”

“行军打仗,形式变幻莫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也是正常的。但他性子太烈,过于直白不懂得藏锋,先帝不喜,疑他有二心,朝中那些人自然顺着帝心,进言上奏多数是弹劾他,我们自幼相识,我最是清楚他的为人,当年我任御史大夫,每每替他在陛下中间周旋,只是可惜了,圣心忌惮,最后他主动交还兵权,从此不入京都。”

段蘅语气惋惜,又告诫他道:“云頫,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不是只要会打仗就行,也要能看得清政局,朝纲不稳,小人谏言,没有君王的信任,即便军权在手,为将者又何以自处?”

修令曦敛神道:“学生明白了。”

今日是拜师宴,段蘅也不想太过扫兴,这些将来有的是机会教他,便道:“不说这些了,走,带你去见你那位的老师。”

书房内,覃鎏跃在木架子前随意翻阅着藏书,他刚从南州赶到京都。

他原本没有出山的打算,段蘅早和他通过信,说想收一名学生,信中再三恳求他一同教导他的学生,念及两人旧情,加上在朝那些年段蘅替他说过不少话,得妻子同意,他这才答应届时下山教他的学生,做他学生的武学师父。

因此一直在等段蘅的消息。

前日相府便快马来信,希望他今日务必赶到相府,于是他接到信立即下山,一路直奔京都未曾停歇。

“我把他带来了。”

段蘅开门进来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过来,那少年身量约及段蘅肩处,长得十分清俊。

待人走近,覃鎏跃一眼便看出来修令确实是根好苗子,下盘极稳,身板结实,是常年练武的人。

“云頫,还不快见过你的师父。”说完,段蘅又对覃鎏跃半似玩笑道:“我的学生对你很是崇拜,悯夫你可不能辜负他一片赤忱之心。”

悯夫是覃鎏跃的字。

覃鎏跃回道:“我既已答应你,自是会好生教导他。”

修令曦按捺住雀跃的心情,行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覃鎏跃应了声,伸手上下捏修令曦手臂,满意点头,拍他肩膀道:“无需多礼。”

他朝修令曦道:“你老师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派人送信要求我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赶到,好让你放心,他是真的看重你,想要用心教导你。”

段蘅语气略略责怪道:“诶,怎么同他说这些,我既收他做了学生,那这些也是为人师应该替他考虑的。”

覃鎏跃连声道好,说:“不讲了。”

段蘅朝覃鎏跃含笑道:“那我的云頫,便交给你了。”

覃鎏跃拊掌大笑,轻拍着修令曦的头,打趣道:“放心,玉崧,你这朵,乖学生,我肯定会好好照顾。”

修令曦站在两人中间,看着两位老师不约而同笑起来,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难得露出孩子似的憨气。

入夜,相府的马车送修令曦回到将军府,甫一进门便看见刘副将在门口候着他了。

“刘副将。”

“二公子,将军有请。”

修令曦心中隐隐欢喜,道:“好,父亲可有说是何事吗?”

刘副将在前面引路,说:“不曾,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修令曦跟着他走,走着走着发现不是去父亲院里的路,问道:“不去父亲那吗?”

刘副将没有回答他,将他带到祠堂。

“请吧,二公子。”

修令曦踏进门,刘副将就把门关上了。

父亲站在祠堂内众牌位前,等他走过去。

“跪下!”

修令曦内心惶恐不安,立刻跪在蒲团上,听候父亲发落,心中的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今日很得意是不是?入了当朝宰相门下,在人前出尽了风头,听着人人都夸赞你少年聪慧,将来必成大器,你心中欢喜得很吧?顶着我将军府的名号,踩着我的脸面,拜入本将政敌的文臣座下,让我丢人,让朝臣们都来看我将军府笑话,你真是好算计!小小年纪,心机居然这般深沉,连一朝宰辅也能被你攀扯上,养了你这么多年,为父竟从来不知!你隐藏得很好,不愧是贱种,亏得是从你母亲胯|下出来的,也是如她一般的人物,下贱不堪!”

“父亲!你怎能……如此说母亲。”

修令曦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中流露出悲伤,祠堂内只点了几盏烛火,光线昏暗,父亲坚毅的脸庞在明晦之间讳莫如深。

修文始终高高在上的态度,怒声道:“别叫我!既然都选择了背叛我,那就不配唤我父亲,我不是你的父亲,本将没有你这样下作的儿子,也不差你这一个儿子,你我二人父子情谊就此断绝。今夜,你就跪在此处,对着我修家列祖列宗,好好谢罪。”

修令曦吓得忙拽住他的衣袍,恳切哀求道:“父亲,别不要我!求您了!孩儿真的不知道您同老师是这样的关系,父亲原谅,我只是想让父亲重新看见我,万万没有想要让父亲丢脸的意思。我真的没有,父亲,您就信我一回吧。求求您了!父亲,别不理孩儿,您说什么我都听,明日,明日我便去同丞相大人说清楚,父亲不要抛下我不管我。”

修文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信你?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让我信你,你我非父子,你不过是我将军府养的一条弃犬,也配?既不讨主人欢心,你还有何价值?如今满朝皆知,你再出言反尔,众人又该如何看待我,你是想害死我是吗?”

“不是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看到父亲冷漠的眼神,修令曦着急忙慌地辩解,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他跪在父亲脚下,痛哭流涕,仰头乞怜。

“滚开!”修文甩开他,毫不留情离开。

冷风吹着祠堂里的烛火,灯火摇曳他卑微的身影,天窗外寒星几点,满月如璧。

“弃犬?”修令曦伏跪在地上,喃喃念着这两个字,他哭笑不得,自嘲般道:“原来,我只是父亲圈养的一条弃犬吗?”

夜间霜寒露重,修令曦只穿着几件单薄的衣袍,跪在祠堂内冻得瑟瑟发抖。

京都不同边境,入冬晚些,十月中旬,白日里也尚暖和,但早晚温差大,入夜寒气加重。

他孤泣无眠,跪了一夜,天光乍亮,修令曦抬着木僵的双腿,艰难回到住所。

而拜师宴后,关于他将来要入仕走文臣路,立誓不做武将不从军的言论也就此传开。

他的老师段蘅还特意为他,在相府内辟了块地,建了个小演武场,方便他练功,相府几乎是修令曦第二个家,他并不常回西角院。

覃鎏跃五日教他,五日回南州别居,他不在京都的时候,修令曦就跟着老师段蘅学习书道。

他练功勤奋刻苦,寒来暑往,从不懈怠,覃鎏跃十分认可他,悉心传授。

文有段蘅,武有覃鎏跃。

修令曦有了这两位良师,五年来默默成长,进步飞快。

[1]源自《周书·列传·卷四十五》。

[2]源自《论语·子罕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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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师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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