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市的顶级庄园酒店中,正举办这一场盛大的宴会。
整个庄园隐匿在市区边缘,低调得让人容易忽略其存在,却又奢华得让所有权贵趋之若鹜。整片庄园占地上千亩,主建筑是一座融合了古典主义与现代风格的三层酒店,宫廷式的外墙铺陈着浅色大理石,挑高的拱形窗棂中透出辉煌的灯火。
纪念终于回来了。
纪仲山为了迎接他,直接包下了整个庄园,不仅宴请权贵,还动用了各方关系,甚至这场接风宴的热度成为了近期热议的话题。
此刻,宴会厅外早已停满了豪车,就在宾客三三两两进入宴会厅时,一辆宾利缓缓驶入。车身是极致深邃的蓝,在庄园的璀璨灯光下透出沉静的光泽。
车辆平稳停在宴会厅门口,门童立刻上前拉开车门。
纪清羽和姜尧相继下车。
纪清羽一身剪裁极为考究的黑色西装,领结的颜色选得低调,整个人显得冷峻且疏离,他面无表情,似乎对今晚的宴会兴致缺缺,却又好像在警惕着什么。
而站在他身侧的姜尧,表情比他更难看。灯光下,他五官深邃,身形挺拔,一身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修长笔挺的身姿。西装是纪清羽特意为他准备的,领口、袖口的纹样都与纪清羽的衣服有着几乎一样的设计。
更明显的是胸口的那枚胸针——纪清羽给姜尧的生日礼物,低调华丽,偏偏纪清羽胸前的胸针与这枚一模一样。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最终衣服也没买成。两人的关系似乎被这场插曲降至了冰点,直到今天的宴会,纪清羽才主动要求一起出席。
接风宴的前一天,纪清羽拿着两套相似的衣服回了家,将其中一套给了他,“明天你穿这件去。”
姜尧看着两套相似的礼服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套礼服是一套,甚至像是情侣装,纪清羽要两人穿两套极为相似的衣服参加宴会,想要宣告什么不言而喻。
“我不……”
“我不会逼你,但你最好别让我用合同提醒你该做什么。”一反常态地,纪清羽这次直接用合同强硬打断了姜尧的意见。
姜尧面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他捏了捏拳头,后背紧绷,过了几秒最终勉强接过纪清羽手里的衣服。
“对了,你记得把我送你的胸针戴上。”纪清羽补充道。
“知道了。”姜尧不耐烦地答。
直到参加宴会前,姜尧看着纪清羽拿出和相似的胸针别在了外套上,他才明白过来纪清羽为什么非要他戴上胸针。
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股比以往更深的烦躁和被控制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纪清羽在示威,向他,也向外界。
外界对于两人的关系一直是风言风语,却又拿不出实在的证据,而纪清羽这么做无疑是公开向外界宣告姜尧是属于纪清羽的。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更加难堪,心里开始唾弃自己,后悔那天在纪清羽的无理取闹下退步收下他的礼物。
纪清羽和姜尧一踏入宴会厅,便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纪清羽作为纪氏现任的掌舵人,姜尧则是新兴企业的风云人物,两人站在一起仿佛位于风暴中心,不多时,接连不断的宾客围上前来,话里话外满是寒暄与试探。
人群的另一侧,纪念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
作为今天的主角,他今天的着装格外讲究,一袭量身定制的西装,剪裁精致,衬得他肩背挺拔,腰线流畅,尽显年轻少爷的矜贵气质。他生得一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时带着少年气的甜意,乍看之下,仍是个无害弟弟的模样。
但纪清羽知道,那双眼睛里藏着怎样的恶意。
纪念当时正在与旁人交谈,发现了姜尧后,便直接穿过人群,径直朝他们走来,周围的人默契地为他让开道路。
纪念走到两人面前,直接忽略了纪清羽,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他胸前的胸针,唇角勾了勾。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轻快,仿佛这计划中的久别重逢。
姜尧微微点头,态度不冷不热,“嗯。”
纪念没有在意姜尧的冷淡,自然地说:“刚刚聊到个话题,正好想听听你的想法,陪我过去坐会儿?”
语气不轻不重,既不显得刻意,又不给姜尧拒绝的理由。
纪清羽站在一旁,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高中。
纪念总是这样,能轻而易举就能吸引姜尧,理所当然一般站在姜尧身边,而他总是落后他们半步,眼巴巴地跟在后面,既不甘心,又不敢逾越。
如今也一样,他像是被打回了原形,哪怕此刻姜尧穿着他亲手挑的衣服,哪怕合约还捆着姜尧的人,他也没有勇气向纪念宣示姜尧是他的。
纪清羽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看向一旁的姜尧,他想让姜尧拒绝,他期待从姜尧眼睛里看到一点点拒绝的意思,或者一点点对他偏袒的神情,都好。
然而,姜尧偏过头,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一丝报复的意味。
“好啊。”
他答应了。
宴会厅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纪清羽默默跟在姜尧和纪念身后,像一片不合时宜的影子。
姜尧和纪念聊得热火朝天,话题从商业到日常生活,顺畅得这些年从没分开过,纪清羽则像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完全被隔绝在他们的对话之外。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袖口,目光落在姜尧的侧脸上,姜尧没看他,连余光都吝啬给予,而纪念却笑得灿烂,语调轻快,带着一点刻意的亲昵,仿佛故意给他看似的。
纪清羽抿了抿唇,心里那股被冷落的委屈和不甘悄然滋生。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清羽?”
他微微一怔,循声望去。
姜尧同父异母的哥哥姜时予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带着些许惊讶和温和的笑意,正看着他。
纪清羽心跳倏地一滞。
纪清羽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想开口叫一声“老师”,他偷偷看了看姜尧,话到嘴边,最终只是勉强笑了一下,喊了句:“时予哥。”
姜时予走近,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纪清羽嘴唇动了动,本能地想说点什么,可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姜尧那边飘了一下。
姜尧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在跟纪念说话,仿佛没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
纪清羽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点失落,姜时予的目光把他拉了回来。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没发呆。”
姜时予看着他,笑着地挑了挑眉:“那怎么走神了?”
纪清羽一时语塞。
姜时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点兄长式的关切:“你瘦了。”
跟姜时予的偶遇让纪清羽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姜时予在纪清羽小学时曾当过一段时间纪清羽的老师,正因如此,纪清羽总是在姜时予面前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太缺乏这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只要是姜时予,他就不自觉的想像从前那样依赖他。
纪清羽笑了笑,目光一抬,却正好撞见姜尧的视线。
那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仅仅一瞬,便收了回去。姜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和纪念一起去了宴会厅的另一端和其他人交流,仿佛巴不得趁此机会离他越远越好。
纪清羽指尖蜷了蜷,刚升起的一点轻松又被割裂出一道缝隙。
“在找人?”姜时予问。
“没……”纪清羽敛下眼睫,掩饰着情绪,扯了个笑,“没什么。”
姜时予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语气依旧温和:“现在还在学钢琴吗?”
纪清羽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很久没弹了。”
“可惜了。”姜时予有些感慨,“你其实弹得很好,学得也很快。”
纪清羽低头笑了笑:“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姜时予察觉到纪清羽的心不在焉,却没点破,只是顺势问了些别的,关于他的工作,和生活近况。纪清羽原本还有些走神,眼角余光始终在宴会厅里搜寻着什么,但不知不觉间,他被姜时予带入了对话。
很久没人这样关心过他过得怎样了,哪怕他知道姜时予可能是表面的客套,可他还是感到温暖,他渐渐放松下来,话也多了些,不再只是客套地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视线一扫,宴会厅里早已没了姜尧的身影。
纪清羽心底一空,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匆匆结束了聊天,与姜时予道别后,顺着宴会厅内的人群,试图寻找着姜尧。
他喉咙有些发紧,心跳不受控制地提起了一点。
他面上维持着一派平静,仿佛只是随意张望,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在每一个可能的角落扫视。
胸口那点细碎的情绪正在悄无声息地发酵,逐渐化为潮水涌上来,将他淹没在焦躁和不安中。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带着讥讽的笑意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恶意。
“哟,这不是纪清羽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