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面上笑盈盈地接过妆奁,心下却道,他当然不会信那劳什子谶语,但也绝不会步姽瑶后尘。
灵族男女皆貌美但无心,脑子有病的人才会相信自己能暖化一块石头。
自我暗示般的思索结束,白玉京垂眸看去,只见所谓妆奁,其实是一个贵不可言的首饰匣。
这宝匣原本至少也该是半步仙器的水平,眼下却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三阶法宝,显然是放置的时间过于久远,巫力几乎已经散尽了。
白玉京打开妆奁,却见其中空空荡荡,只放着一面雕花小镜。
他刚一拿起小镜,还没来得及翻过来看正面,便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几乎要把他给吞没的悲戚。
“……”
白玉京甩了甩头,再次凝神看去,只见镜背之上,诡异繁复的花纹中,隐约用上古巫语错落着三个字:“常”、“可”、“非”。
……?
这三个字之间留着或大或小的空隙,就像是一句话被凭空抹去了一些字迹一样,没头没尾的,异常奇怪。
白玉京翻过镜子看向正面,镜中映出了一只脖子上挂着玉蛇坠,尾巴上箍着红玉环的白色小蛇。
他眨了眨眼,镜中的小蛇也眨了眨眼。
他突然悟了此镜的用法,抬头道:“九韶姑娘。”
苏九韶连忙应道:“前辈……?”
白玉京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镜子:“看这边。”
苏九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看过来,镜中果然映照出了她的面容。
——人族没有原形,所以镜中映出的就是她的本相。
白玉京微妙地顿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把镜面向玄冽那边侧去。
然而他刚一侧,还没来得及使坏,便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牢牢地钉在原地。
玄冽垂眸看过来,苏九韶见状都替白玉京捏把汗。
——窥视灵族本体,与明目张胆地暗杀有什么区别!?
白玉京眨了眨眼,半真半假地蹙眉道:“郎君捏疼我了。”
玄冽看了他片刻,竟当真松开了手。
白玉京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随着动作,镜面刚好隔着衣服蹭过小腹,然后……
“砰——”
一声巨响过后,镜子居然毫无征兆地碎做一地。
众人闻声纷纷愕然看来,白玉京怔了一下收回指尖,却被玄冽一把攥住手腕。
苏九韶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十万上品灵石拍来的妆奁,那枚镜子少说值八万,居然就这么碎了?
不对……堂堂大巫留下的梳妆镜,白玉京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它打碎?
玄冽蹙眉打量着怀中人:“伤到没有?”
白玉京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恍惚,似是被吓到了:“没有。”
镜子照到了他的肚子便应声而碎……什么样的东西才会无法映出本相?
“对不起,郎君,是我不小心。”
白玉京这话倒是发自内心,毕竟那十万灵石名义上是玄冽出的价,实际上却是从他手里掏出去的。
如山一般的灵石洒出去居然只听了个响,他一时间心疼得简直要滴血了。
“无妨,碎了就碎了。”玄冽抬手一挥,那些残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人没事便好。”
白玉京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从玄冽怀中直起身,一时间连演戏也演得也没那么敬业了。
自己腹中的那抹金光绝对非同凡品,不然大巫之镜不可能照不出它的本相。
还有“常”、“非”、“可”——方才镜背上所写的这三个字,到底该如何组合?是“非常可”,还是“可非常”?
以及姽瑶飞升之前,又为什么会突然剖出她丈夫的灵心?
像这些上古流传下来的故事,往往都经过后人的编纂和筛选,大概率并非事情本貌。
姽瑶于飞升之际生剖其夫灵心,不大可能只是因为男女私情,所以……她到底想给后人暗示什么?
白玉京支在桌子上,看着只剩下空壳的妆奁苦思冥想,对外面的拍卖之声充耳不闻。
奈何他实在不擅长思考,越想越想不明白,反倒是腰杆越坐越直,到最后竟硬是跟玄冽拉开了足足一人宽的距离。
玄冽看了他片刻,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勾着腰带直接将人拽回了怀中。
“……”
白玉京猝不及防撞进他怀中,整个人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回神之后看到房间内其他人震惊的神情,一时间恼羞成怒,压着火气装茫然道:“……郎君?”
玄冽未答,只是示意他看向最新的拍卖品。
白玉京忍着怒意看过去,却见最新的拍卖品竟是几十匹顶阶的鲛人绡与天蚕丝。
“……?”
他怔了一下,蓦然想起来,自己先前央求玄冽来此时,用的借口似乎便是要买些新衣服去配那只镯子。
……这石头记性倒是好。
白玉京心头的火突然消了一半,但他此刻实在没选布裁衣的心思,于是软着声音道:“我是山精野怪出身,没什么见识,不如郎君替我挑选吧。”
苏九韶:“……”
他若是山精野怪,那她们这些人算什么,野人吗?
白玉京懒得挑,故意把事抛给玄冽,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玄冽闻言竟然当真替他选了。
而更让众人震惊的是,玄冽自己的储物戒里恐怕挑不出一件带颜色的法衣,但他为白玉京选的缎子居然全是华丽到耀眼的颜色。
白玉京被各种粉蓝、粉紫的色调腻得瞠目结舌,瞬间便没心情思考那些天下大事了。
——玄冽这王八蛋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只有豆蔻的小姑娘才适合穿这些颜色吧!
玄冽扭头看向他,明知故问道:“不喜欢?”
“……”
白玉京骑虎难下,闻言只能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会呢?当然喜欢,多谢郎君。”
玄冽见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最终还是补拍了几匹素色的鲛人绡,才勉强把人哄好。
拍卖会结束,阁主亲自带着一众侍者众星捧月般将众人送出天宝阁。
刚一回到天宫,白玉京便迫不及待化出蛇尾泡进温泉。
整整一天的思考,仿佛把他整条蛇都给抽空了一样,他就那么懒懒地靠在某人结实的肩膀上,低头翻看着玉镯中拍回来的东西。
天幕之上,星辰璀璨夺目,将怀中的美人衬得格外耀眼。
玄冽垂眸打量了白玉京半晌,突然开口道:“你腹中有什么?”
“……”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凝住了。
白玉京面上空白了须臾,回神后在心头暗骂,他原本以为玄冽没有发现异样,哪曾想是打算回家再审他……这成了精的石头怎么比猴子还精明!
白玉京恨得牙根发痒,忍不住舔了舔牙尖,面上则晃了晃尾尖,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笑道:“我腹中有妖丹……仙尊要剖出来看看吗?”
妖丹二字不知道触到了玄冽的哪根筋,他面色一沉,蓦然攥住白玉京手腕,招呼都没打一声便顺着经脉探查起来。
白玉京靠在他怀中,敞着命门任由对方探查。
果不出他所料,他经脉之中空空荡荡,对方半点异样也没能探查出来。
玄冽捏着手腕没有放开,低头扫过怀中人游刃有余的神态,难得蹙了眉。
……这臭石头搞得好像在担心我一样,白玉京心下轻哼,面上则仰起脸,忍不住软声犯欠道:“需要我把衣服也脱了吗……仙尊大人?”
他原本只是习惯性恶心玄冽,未曾想对方闻言竟点头道:“好。”
白玉京一怔。
玄冽就那么平静地和他对视。
白玉京回神后在心中暗骂,这下流的石头怎么这么会顺杆爬!
他咬着牙低头,故作笨拙地扯了两下腰带都没扯开。
正当白玉京祈祷自己演傻子能演得玄冽倒胃口放过他时,对方却一把拉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扯开腰带,直接从缝隙中探了进去。
“——!”
白玉京霎时僵在池水中。
半透的布料堆在那人青筋暴露的手背上,隐约可见内里被人揉捏到微微变形的白腻腰肢。
视觉冲击与触觉冲击一起直冲头顶,烧得人大脑一片空白。
更要命的是,蛇尾与腰肢的交接处,堪称浑身上下最不能触碰的地方,可玄冽不但揉了上去,还故意逆着方向轻轻拨弄那处的蛇鳞。
“……!”
蛇尾蓦然缠上他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能将寻常人的骨头挤作齑粉。
“除了妖丹,我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仙尊在摸什么呢?”白玉京死死地卷着玄冽手腕,再维持不下去那副装出来的柔顺,凶相毕露道,“我可是雄蛇,怀不了蛋的。”
玄冽没接他的话,就那么神色如常地扣着他的腰摸了一圈,确保他腹中当真无事后,才总算放开他。
白玉京面上装的游刃有余,实际上鳞片都快被人摸炸了。
对方刚一松手,他便连忙收回蛇尾,迅速把腰部以下的地方全部藏进泉水之中,以防被人发现上面那些与泉水截然不同的黏腻水光。
……这丢人现眼的身体!
白玉京心下恼羞成怒,面上却生怕玄冽发现端倪,连忙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仙尊摸得我都饿了。”
玄冽闻言不语,直接割开手腕递到他嘴边。
美人于星光下撩起耳边碎发,低头熟练地含住那股炽热。
鲜血从喉咙淌入,不知道是白日被巫镜所照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今日他腹中的金光格外安静。
可没了其他因素干扰,随着心头血源源不断地涌入,白玉京的身体还是泛起了一股熟悉的燥热。
他强迫自己浆糊一样的脑袋冷静下来,一边吞咽着鲜血,一边分析着熟悉的缘由。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经历过类似的燥热……
白玉京绞尽脑汁分析了半晌,直到把玄冽的心头血都给吮吸榨干后,才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这股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五年前,他第九次蜕鳞的前夜,好像也经历过相同的燥热。
记忆回炉的一刹那,白玉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遭了……他好像要蜕鳞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两次蜕鳞之间居然能隔得这么短,一时间手足无措,尾巴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这下怎么办?
白玉京六神无主地松开玄冽手腕,情急之下,扭头便想去咬自己的尾尖。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蓦然想起来自己尚是人形,咬尾尖这种幼蛇才会有的习惯用人形去做着实不怎么体面。
最终,他硬生生改了习惯,抿着唇用手指掐弄起那处可怜的尾尖。
玄冽扭头看到这一幕,半晌冷不丁问道:“你的尾巴能蜷到腹部吗?”
“……?”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白玉京莫名其妙道:“仙尊指的是像这样?”
他走神间也没多想,顺着玄冽的意思便把尾巴蜷缩到了腹部。
雪白的尾尖悬在那处缺了鳞片,尚挂着黏腻水光的柔软处,不过出于本能,他没有继续往下。
从经验上来看,尾尖应当是蛇妖身上除泄.殖.腔外,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玄冽神色如常地看着眼前香艳而不自知的美人,脑海中思考的却是——
若是强迫白玉京,让他将他自己的尾尖放进那处,会闹出什么反应?
小蛇快跑,有变态啊?[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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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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