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有没有发现,以桓最近嘴角都带点笑?”
“废话,整个医院谁不知道他心情好,不过,自己看护的病人好起来了,谁不高兴?”
“他笑起来,挺好看的,本来样子就好......”
“喂!你在想啥!你大他一轮得有了!”
“操心什么嘛,难得来个帅哥学生,成绩好、背景好,说不定以后会留院的,多养眼~”
临交接换岗之际,住院部关系好的护士在前台闲聊,而她们今天话题围绕的主角,正在从副驾座椅上拿家里做的营养餐。
自从陈懿醒来,他就悄悄承包陈懿的一日三餐,他自己住的时候,吃的都是极其清汤寡水的简单水煮菜。自从开始给陈懿做饭,他就每天没事琢磨一些清淡好吃的营养餐,用的食材新鲜干净,比医院的要求还严格。
他最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陈懿坐在床上,呆呆捧着他的不锈钢饭盒,一勺一勺往嘴里塞米饭,咀嚼鼓动腮帮子上上下下,特别可爱。从他的视角往下看,陈懿剃了头发的脑袋正往外长出短硬的发茬,看起来像个手感很好的毛绒玩具。
他可以在陈懿身侧默默盯着他半晌,直到对方把他亲手准备的餐食吃完,再自觉接过饭盒放回保温袋。
下午的实验和医院工作做完,段以桓没有休息,回到陈懿病房,他们约好今天要进行康复训练。
专业的康复陪练在旁指导动作,一个小时课程结束后就是陈懿自己练习起身拄拐。
跟练的时候还干劲满满,等到自己练习肌肉用力,却发现一切变得极为困难。陈懿几次跌落在地,感觉自己像条只会蠕动的虫子。但是更绝望的是不管自己怎么摔,都没有多少疼痛,只有尝试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的又麻又痒的现实。
“做不到!我做不到啊!别逼我!”
明明所有指标都显示他的状况好起来,以为只要能醒就能下地走路,但身体的无力,和反复训练都没有办法恢复到以前状态的折磨,让人越来越沮丧,他情绪状态不好,崩溃地甩开段以桓想要搀扶他的手。
“啪啊——”
陈懿甩开的手控制不了力度,直接刮到对方的头,把段以桓眼镜狠狠拍飞在地,偏向一边的脸上也出现一块红痕。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瘫坐在地的陈懿慌乱地伸手想去帮段以桓捡眼镜,然而眼镜被打飞到几米外,都到了门边,仅凭伸手够不到它。意识到自己只能爬过去捡,陈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他用手捂着脸,失声哽咽。
段以桓走过去,捡起眼镜的时候发现镜片已经碎裂,边框也变形,很难继续使用。他心情有些异样,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陈懿的难过,直接牵动到他的内心,对方的脆弱,又让自己显得很重要,被需求。
陈懿需要他,需要他的安慰和帮助。
就像暴风雨从巢中跌落的幼鸟,呜呜叫着需要他的救助。
于是他故意装作自己很困扰的样子,重新蹲在陈懿跟前,用柔软的布为他擦拭眼泪,轻轻抚摸他的侧脸。
“小懿,我没有眼镜了,晚上还要值班没眼镜看不清路,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重新配一副?”
“我......”陈懿朦胧着眼看他,他想到自己的腿,走不了也站不了,只是一个累赘。
“想让你陪我一起选款式。”
陈懿没法拒绝,因为眼镜是他弄坏的,段以桓没有叫他赔钱,也没有对他生气,只是要自己跟着一起去挑选眼镜,这个请求他实在无法再忽略。
没有准备备用眼镜,段以桓又把那副碎了一边镜片、另一边镜腿略微歪曲的金属边框眼镜架回鼻梁。他手伸到陈懿腿弯处,另一条手臂揽过陈懿身体,将他抱起来,贴紧胸口。
陈懿耳朵贴着对方胸膛,感觉到有力的呼吸起伏和平稳心跳。
他被放回到轮椅上。
段以桓从来不会勉强他做什么事情,他们之间一直很稳定、平和,而这种平和是陈懿最需要的。他在崩溃的时候,段以桓总能给他冷静。只要注视对方的眼睛,陈懿就能找回理智。
-
段以桓打开车门,想把陈懿抱上副驾。
触及对方眼里的恐惧,他明白一切。
陈懿在害怕汽车,他对车祸留下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症状。虽然他咬着嘴唇一句话没说,但骤降的体温和颤抖身躯暴露一切。察觉到自己的迟疑,陈懿硬着头皮逞强:“我没事,拜托你带我上去了。”
“我不放心你单独坐在副驾驶。”段以桓拿出手机打车,“稍等一下。”
没过多久,一台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这种商务专车配备专门司机,司机穿着西装戴手套,很专业地帮他们折叠轮椅放进后备箱,替段以桓拉开车门。
段以桓抱着他,先让他坐在一边,系好安全带,关上门,走到另一边再上车。
有人坐在身边,陈懿心里安定不少。
段以桓坐的挨他很近,握住他的手。
很久以前,他们恋爱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他们坐在出租车上,双手的尾指安静缠绕。段以桓第一次知道人类的手指如此柔软、温热,原来不是所有他人体温都令人难以接受,无需消毒水消除那触感,陈懿的触摸出奇的令他喜欢。
喜欢。
段以桓把他的手紧紧包裹。
尽管陈懿坐在车上如坐针毡,余光一直盯着车窗外流动的车辆,他担心身后跟着的车主不留神又把他们冲撞了,或者别的什么事故,他跑也跑不掉。
段以桓挪挪身,让自己手臂贴着陈懿的肩膀。他的存在提醒着对方,这样的事情很难再次发生,陈懿用力闭上眼,随后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身上清淡的皂香,坚定有力的手,在这瞬间给予他部分安全感。
“段以桓。”
“嗯?”
“撞我的人,到底是谁?我问我妈,她说还在调查。听护士说你在现场,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段以桓看着他探究的眼神,嘴唇微动:“你真想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尽管真相对陈懿来说很艰难,但他有理由知道。
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会令人发狂,这一点段以桓十分清楚,同时让陈懿知道始作俑者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你还记得有个人叫刘思文?”
陈懿瞳孔猛然放大,四周的环境好像一下子变大,而自己变小了。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几乎是和当时的盛延北一样成为他噩梦配角的男人,他为数不多是知道自己和盛延北不堪往事的人,也是事件的帮凶之一。可是他为什么不去杀盛延北,要来害自己?!
“所以这就是他不敢来见我的原因。”陈懿冷笑着,笑声逐渐变大。
段以桓看他有些不对劲,再结合他说的话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会让盛延北打扰到你。”他说,“他是个下三滥的家伙。”
“确实。”陈懿用手撑着头,靠在车窗,“这样最好。”
段以桓勾起嘴角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是的,陈懿不需要别人,只要有自己就够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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