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被戚砚从胚胎中心带回来的时候，余鱼刚刚结束一轮观察期，整条鱼懒散的躺在天际海里。
那个时候余鱼还没有被强行要求留在729大楼，和普通牛马上班打卡一样，观察期到了，余鱼就去729大楼里打卡住一段时间，其余时候他仍是住在天际海。
戚砚话少，和戚柳完全是两个性格的孩子。除了实验相关，戚砚几乎从不和余鱼进行其他多余的交流，而这一天，他却带着一个人类胚胎来到了天际海。
机械子宫能够完全模拟人类孕育生命的过程，为了防止试验体和母体产生过多的情感依赖，戚砚甚至没有对这个子宫进行拟人外观修饰，只有一个子宫被安装在托盘车上。
天际海的人鱼从未见识过这样猎奇的场景，他们大多是从旧星移居过来的，即便有部分新星时代的人鱼，但他们从未出过天际海，对于这些年新星的发展并不了解。
即便他们听说了很多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和亲眼见识到一个子宫躺在电动托盘车上大摇大摆的走进天际海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就连经常会去729参与实验的余鱼都愣了愣，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机械子宫。
戚砚说，这是一个人类小孩。
是他筛选了整个新星基因库挑选出来的小孩，他认为这是基因嫁接技术最完美的受体。
彼时余鱼刚刚结束一个观察期，整条鱼疲惫的要命，尽管对这个机械子宫很好奇，但也实在扛不住倦意，例行问了戚砚几个问题后就睡过去了。
后来过了很久，久到戚砚抱着一个婴儿来到天际海，那连绵不绝的啼哭声吵的他闹心，他这才想起来，那一次戚砚是来问他要基因提取许可的。
戚砚：“这孩子交给你了。”
余鱼脑子都快炸了，天知道他多讨厌人类幼崽。但戚砚并不允许他拒绝，只将沈渊丢进天际海里，还是余鱼出于本能，眼疾手快地将人捞了起来才不至于让沈渊溺死。
从那一天开始，沈渊就和余鱼一起生活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算亲人。
沈渊的j子和l子都是人类提供的，只有部分诱导基因是提取了边牧和余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渊就是更愿意亲近余鱼。
原本戚砚是想将沈渊留在自己身边养大的，这种机械子宫培养的孩子本身就比普通人类发育快。从婴幼儿到成年只需要3-5年，而诱导基因的加入又会将他的年龄和身体素质控制在最优阶段停止发育，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试验体。
但令戚砚失望的是，这个孩子不受控。
最明显的就是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喂养，哪怕是那个机械子宫也不行。
戚砚甚至给那个机械子宫做了个拟人的外观，但他仍不接受。
拒绝进食的试验体基本上等于废体，就在戚砚打算放弃他的时候，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员提出，或许可以找一下余鱼试试。
或许是基因的选择，沈渊对于余鱼表现出了极强的信任感和依赖性，这让戚砚看到了希望。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余鱼最后不得不搬到729实验室接受长期观察。
起初，沈渊和余鱼是被分开观察的，每天只有1h的集体活动时间。
但戚砚发现，离开了余鱼的沈渊攻击性极强，即便是没什么杀伤力，他也对那些将余鱼从他身边带走的研究员展现了极强的攻击欲，甚至险些将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割喉。
那个时候，沈渊才刚满人类年龄的12岁。
毫无疑问的是，沈渊确实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受体，但同样的，他对于余鱼的依赖性也让戚砚看到了沈渊的不可控性。
戚砚意识到了沈渊的问题，这个和余鱼生活了不过几个月的孩子居然对余鱼展现了强大的占有欲，这让戚砚十分好奇。
人类复杂的情感很难分析，但沈渊拥有边牧主导的情感基因，戚砚有理由相信这是小狗的某种认主状态。
他将这一切如实告诉了沈渊和余鱼，戚砚告诉沈渊，余鱼带给他的是可以比肩人鱼的寿命，人类带给他的是这副躯体，而边牧则是他对余鱼认主的原因。
沈渊是人类，又不是。
他知道自己是作为试验体被关在这里观察，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竟然被戚砚当成一条狗在对待。
12岁的沈渊无法直视余鱼的眼睛，他甚至担心余鱼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他只能低下头，一双眼睛不知道是该看自己的脚尖，还是尝试性地望一望余鱼的眼睛。
戚砚说完那些话后就离开了二人所在的房间。他坐在观察室里，饶有兴致地带上了监控耳机。
对于沈渊的反应他早有准备。比起沈渊，他更想知道余鱼是怎么看待这个堪称他肋骨的少年。
作为武器，戚砚不会允许沈渊忠诚于某个人。
作为天际海的一条人鱼，戚砚也不会允许人鱼拥有一个如此强大的信徒。
除非......这个人鱼并不需要信徒，这个武器也不愿意被当成狗。
戚砚坐在观察室里，他认认真真地等待一场好戏的发生，却没想到接下来的画面枯燥无味，像极了自家老爷子小时候哄他的场景。
余鱼：“怎么？有我的基因让你很羞耻？”
余鱼坐在实验桌上，他在729大楼里没有天际海自由，从来都是拖着鱼尾被人推来推去，因此，他也没机会摸一摸沈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沈渊闻言忙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
他始终不敢直视余鱼的眼睛，余鱼见状倒也没催，只是伸出手朝他招了招手：“来，过来。”
沈渊听话地走了过去，对于余鱼的指令他向来言听计从，但想到戚砚的话，他脚下的步子却又顿了顿。
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话是不是因为狗的本能在作祟，如果......如果余鱼也认为他是一条狗的话......
沈渊低着头，一双手拽着衣角紧张地指节都被攒红了。
余鱼笑了笑，用鱼尾勾住沈渊的后背将人拉到面前。
余鱼：“幸好你没有站的再远一点，不然我还真够不到你。”
沈渊依旧是低着头的，但他的目光却紧紧跟随着余鱼的尾巴。
他很喜欢余鱼的大鱼尾，很漂亮，摸起来也凉凉的，夏天躺在鱼尾上很舒服。
余鱼：“在想什么？”
沈渊老实巴交的回：“尾巴......很漂亮。”
余鱼闻言乐了：“有眼光，我的尾巴可是全天际海独一份的漂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渊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心智，自然没多久就忘了刚刚戚砚的话，热络地坐在了沈渊边上聊了起来。
余鱼见他状态好转，这才抬头看了眼监控。
他知道，戚砚一直在观察室里看着这里。
沈渊不傻，他对余鱼的动作向来敏感，这一个抬眸他就注意到了余鱼眼光里的监控，瞬间意识到自己和余鱼正在被观察。
沈渊立刻收了笑容，他不再说话。这是他和余鱼的约定，一旦余鱼发出信号，他们就会默契的不说话。
但这次，余鱼却笑着揉了揉沈渊的脑袋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鱼。”
沈渊闻言愣了愣：“人鱼不就是人鱼吗？”
余鱼笑：“可我有人的上半身，鱼的下半身，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人的基因也有，鱼的基因也有。”
沈渊听出了余鱼话里的意思，沉默地不再开口。
见沈渊不说话，余鱼又接着说：“不过，后来我倒是想明白了。”
沈渊：“什么？”
余鱼：“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沈渊没明白余鱼的意思，他眨巴着眼睛问：“我说......什么了？”
余鱼叹了口气，双手托腮，鱼尾却将沈渊朝着自己的方向又拉近了一些。
“你说......”余鱼模仿着刚才沈渊的语气说了起来，“人鱼不就是人鱼吗？”
余鱼说：“既然人鱼可以只是人鱼，那沈渊为什么不能只是沈渊呢？”
沈渊一愣，余鱼见他还没反应，便又接着说：“你的这个名字是戚砚起的，难道你就是他的崽吗？”
余鱼还说：“你的基因取自于我，难道你就是另一个我吗？”
沈渊抬起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余鱼每说一句话都能让他的脸上多添一份惊喜。
余鱼：“你就是你，无论你身上拥有谁的基因，你只是你，明白吗？”
沈渊闻言，伸手抹了把脸，他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藏在了衣袖上，抽抽嗒嗒地问余鱼：“你相信我吗？”
余鱼：“当然相信呀！”
沈渊听完立刻跳下实验桌，举起小手立在耳旁发誓：“我沈渊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做伤害余鱼的事情，如果做了，我一定会被戚砚拿去喂小白鼠。”
余鱼蹙眉，抬起尾巴将沈渊发誓的手打落，神情严肃地对他说：
“沈渊，你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你只需要对你自己负责。你应该永远最爱自己，最珍惜自己的生命，永远不要为了他人舍弃自己，明白吗？”
那是沈渊头一次看到余鱼这样严肃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直到余鱼的鱼尾拍了拍他的后背，他这才木讷地回了句：“知、知道了。”
我不是在水字数啊，这里的回忆部分真的犹豫了很久，但感觉还是有必要的。
慢慢要到大结局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都要冒出来了，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在水字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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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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