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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到了十一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但比降温更悲痛的,是十一月中旬的体测。体测占了体育课分值的50%-60%,所以,这些分自然是能越高越好。

木雨潇的体能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差。不过对于大多数人,800米永远都是令人恐惧的大项。

木雨潇对于体育向来是临时抱佛脚。体测之前的一周,她才开始在操场上跑步,但每一次都是按照800米测试的速度来跑,然后给自己计时。这意味着,她每天都要经历一遍800米的痛苦,因为她跑完后会耳鼻喉都会出现比较严重的反应。

傍晚的操场人挺多的,还没有进入深冬,大家对于体育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木雨潇比较怕冷,她心一横着脱下自己的外套,又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留着里面的毛衣。她对锻炼没有什么常识,也不热身,就抻了抻腿就拿着手机一边计时一边冲了出去。

到了第二圈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疲惫了。特别是手里还拿着手机,觉得自己连胳膊都快抬不起了。这种感觉一般到了第二圈都是如此,木雨潇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支撑自己往前跑,不停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坚持坚持。

“哎,你不要搞我,咱认真打。”一旁的篮球场上,顾远道拿着球对着耍赖的魏泽凡。

“说的你刚刚抱我的腰就很高尚是吗?”魏泽凡向他那边踹了一脚。

“行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开始吧。”林一帆很无语。

“你们两个......”陆子韵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顾远道他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姑娘真是,穿着毛衣跑步跑得动吗?”

陆子韵淡淡看他一眼:“她跑的挺快的。”

“咱管这做什......”魏泽凡的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那不是雨潇吗?”

“是啊,她这周每晚都来跑800,好像马上要体测了。”肖遥倒是很清楚。

“这么拼?”林一帆的体育不是很好,对于这种天天跑800的行为,表示震惊。

“现在小孩一代比一代拼。”顾远道喝了一口水,叹息道。

陆子韵看着她,小姑娘已经跑完了,正在弯腰喘气,很难受的样子。过了一会,他移回了视线,继续打球。

而这边,木雨潇累的不行,她觉得腿又僵了,于是拖着身子开始在操场上绕圈。她带着蓝牙耳机,时间一长耳朵就会隐隐发疼。

天色快暗了,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时不时望向附近的球场,热闹的氛围让她有点羡慕。

走到第二圈的时候,她到单杠那里开始拉伸,这样可以避免明天腿酸痛。这时她正对着篮球场,闲着也是闲着,就多看了几眼。

对在意的人,哪怕是人再多都能一下子认出来。

这是木雨潇没有见过的陆子韵,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耀眼。这就是她曾想象过的,觉得本应如此的,神采飞扬的陆子韵。

她站在暗处的阴影下,久久没有离开。

工作室里,陈佳一脸难过:“你们都是下周测800吗?真好,我到时候就只能自己跑了。”

每学年的体测因为需要进行上报,所以各个时间挨的比较近的体育班级都会凑在一起。木雨潇和许佳琪都是网球班的,是同一个老师不同的上课时间,自然就选了个时间一道测完。

“佳佳你怕什么,你肯定跑的很快啊。”离体测的日子越近木雨潇就越紧张。

“没有啦,我长跑不行的。”陈佳叹了口气。

“你们肯定都比我强的,别担心。”许雨琪安慰她们。

魏泽凡走过来:“是啊。雨潇你和雨琪在一起跑,那你顺便带带她,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跑完800直接晕了过去。”

“啊?”木雨潇表示了惊讶,看了一眼魏泽凡,却也并没有深究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清楚“雨琪你要是难受千万别硬撑,不值得的。”

“没事,当时是我没吃早餐,后来就没有这种情况了。”许雨琪笑了笑。

“你让她带,潇潇小学妹自己也挺艰难的好不好。”顾远道走过来,暗地戳魏泽凡的小心思。

木雨潇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因为心里在想别的事,所以就没有深究。

“怎么艰难了?”走远了之后,魏泽凡莫名其妙地问顾远道。

“你看昨天这小姑娘跑步的架势,跑的能有四分半就不错了。估计她跑下来也挺难的,你还要人家照顾雨琪?”顾远道小声嘀咕。

陆子韵在旁边,抬头看了他们一下,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咋办,要不她们跑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是下午,咱们去打球,顺道看看?”魏泽凡真诚的建议道。

“哥,我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不必如此。”江子辰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懂个啥。”魏泽凡不以为意。

顾远道小声叭叭:“看来航大确实没啥女生,咱们理解理解。”

测800的那节课是个下午。

幸好是下午,木雨潇心里松了松,否则她可不敢只穿一件薄薄的长袖就去跑步。她还记得魏泽凡的吩咐,问许雨琪问:“你觉得怎么样?”

“没事的!潇潇你放心跑,我在后面跟着你就好。”许雨琪的声音柔柔的,怪不得魏泽凡天天担惊受怕的。

木雨潇反思了一下自己,又摇了摇头,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命的800米,还是身体好一点比较好。

她开始做热身运动,但心里越来越紧张。

“雨琪,我来给你加油!”魏泽凡的声音让木雨潇都惊了一下,“啊对,还有雨潇,你们两个一起加油!”

木雨潇嘴角抽了抽,这种被顺便加油的感觉还不如没有。但是她很快就改变了想法,因为魏泽凡后面,陆子韵和其他几个人都穿着球衣走了过来。

“我们来打球,正好遇见你们要跑步诶,是不是很巧。”肖遥完全在状况外。

木雨潇觉得这孩子是个缺心眼,也愈发对魏泽凡的一往情深感到无语和同情。

“那我们一起给你们加油。”顾远道轻哼一声,看着魏泽凡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我和你们说,第一圈也别太快了,匀速呼吸......”魏泽凡喋喋不休,其他人都抬头望天。

木雨潇看向陆子韵,他正在低头看手机,对这边的事情没有太大兴趣,看上去就是被一起拉来的。

因为本来就没有期待,所有也不会有什么失落感。但是木雨潇还是偷偷想着,或许有一天,陆子韵真的是能专门来看她的呢?

也对,缓解紧张的一个方法,或许是做梦。

体育老师大喊一句“开始”,她们这一组就冲出了跑道。

魏泽凡一脸紧张地看着在队伍中后部分的许雨琪,又不敢打扰她,就在原地继续嘀咕:“哎没事,一开始没必要那么快......”

顾远道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是他怎么看,都没有找到木雨潇。

“雨潇学妹在哪呢,我咋没找到她?”顾远道疑惑地问陆子韵。

“她在第一个。”陆子韵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啥?!!!”连魏泽凡都一脸震惊地望过来。

“不会吧???”江子辰觉得这完全不是那天在操场上的木雨潇。

只有肖遥迷茫地问道:“为什么感觉你们都认为潇潇跑的慢啊?她体育还是可以的。”

林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各位学长的刻板印象很奇怪:“雨潇大一是年级前五,那时大家都没有什么加分,而且大一是基础体育,就靠综测了。她体育绝不可能拖后腿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练习的时候没有参照,也没有紧迫感。但正式测试的时候会快不少。”林一帆猜测道。

“......啊这......”顾远道觉得自己判断错误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其实木雨潇跑的不算快,只是她这一组大家都比较菜。

一开始大家都很快,所以她也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然后慢慢地,一圈跑完她的腿已经僵住了。

木雨潇心想不好,把力气一下子用完了,回头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后面的人和自己差距很大。

好吧,那继续跑。

800米最无助的,就是你看着依旧漫长的跑道,感受到自己越来越慢的速度,能消耗的体能越来越少。

木雨潇已经在减速了。

不行,这样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节奏了。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谁来超过她,这样可以带着她提提速。

于是在拐弯处的时候,她抱着希望又回头望了望,没有人。

“别往后看啊,你后面没人,放心跑!”肖遥冲她喊道,木雨潇脸色却更不好了。

陆子韵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也忍不住笑了笑。他看到木雨潇一脸痛苦,大概也知道了她的情况。

但即使如此,木雨潇还是很争气在最后半圈开始迈开腿加速着冲过了终点,时间三分三十二。

跑完的木雨潇早就把许雨琪忘在了脑后,她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大口大口地喘息。果然800米是永远的噩梦,木雨潇硬撑着让自己往前走,而不是一下子坐在地上。

“潇潇,你真的,好,好厉害。”许雨琪终于跑完了,也是很艰难地呼吸着,但这样了还很温柔地对木雨潇夸赞着。

木雨潇倒觉得自己退步了,毕竟上学期是三分二十八,三分三十前后在得分上差了5分啊,呜呜呜心好痛。

魏泽凡想过去扶许雨琪,但终究停了动作,因为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

“雨琪,你还好吗?”男生走到许雨琪的身边,这个时候木雨潇正在给她递水。

男生接过水帮忙打开,温和地对木雨潇道谢:“谢谢你照顾雨琪。”

木雨潇第一反应是他好帅好温柔,第二反应是“我这是何必呢”,塞了一嘴狗粮。

她笑着摆了摆手,迅速退到离这两个人几米远的地方,才开始喝水。

“笑死,尴尬不?”肖遥走过来,对木雨潇挤眉弄眼。

木雨潇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就只是呵呵了一声。

“我们去打篮球了,你没有什么事情吧?”肖遥问。

木雨潇顺着他的位置看向陆子韵他们,隔得比较远,但大多还是关切地看着她,估计肖遥是个慰问代表。

她点了点头:“我没事,我先回宿舍了,你们好好打。”

人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其实说失落也是会失落的,谁叫自己没男朋友也没有暗恋对象呢。

她当下觉得自己的反应没有那么大,操场开始起风,为了避免受凉,她也不多做休息,简单收拾了东西,和许雨琪摆了摆手,然后就一个人向宿舍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木雨潇突然觉得腹部剧疼。

她本来跑完800米,呼吸道和肺部就都很难受,这突如其来的腹痛让她感觉自己快有点支撑不住的感觉。

木雨潇看着宿舍门口就在前面了,暗暗和自己说:“马上就到了,千万别倒在路上啊。”她心想,这要是倒在路上,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也没人发现,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一步一步挪回去,基本上在凭着毅力支撑。

财大的篮球场位置是隔着操场内外,从这边既可以看到操场,也可以看到木雨潇回宿舍的路。

陆子韵没有上场,而是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木雨潇的身影,测试大概是她这段时间跑的速度最快的一次了。

他今天没戴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即使如此他也能发现小姑娘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手捂住了阑尾的位置。

他眉头锁了起来,看了一会觉得不太对,有点担心想要过去看看,但下一秒木雨潇就继续慢吞吞地向宿舍走。直到小小的身影走进了宿舍门口,他才移回了视线。

陆子韵知道木雨潇的跑步水平是有原因的。他每天即使不打球,也会到操场上跑跑。所以那一个星期,他都可以看到木雨潇在操场上跑步。

陆子韵其实很不赞同,哪有人这么训练提高的,一点也不热身直接就上来剧烈运动。但是他习惯了不对别人的事情做过多干涉,就只是远远看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大概过了三四天,他那日来的比较晚,木雨潇已经跑完了。他一眼看过去,就发现木雨潇本来就白皙的脸变得煞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木雨潇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微微弓下,双手按在肚子上。陆子韵眉心一跳,看着女孩慢慢地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木雨潇也没做什么,只是一边捂着肚子。

过了一会,她好似好了一些,才拿起手机看了看,又等了一下,才起身离开。陆子韵直到她走了之后,才开始做他自己的事情。

其实体测前临时抱佛脚的不胜其数,陆子韵在操场上呆久了,自然知道每到体测时,操场人都会变多。但这么直奔主题、上来就和800拼命的架势,到真的是第一次见。

而且,一般这样剧烈的运动,就算第二天还好,连续几天腿都不太受的了。

他以为,女孩子应该是可以脆弱的。

可偏偏木雨潇不是,脸都疼得白成了那样,还一脸平静,倔强地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就像那天扭伤了、擦伤了,着急的不是自己会没有事,而是怕别人看见。

真的很倔啊,陆子韵想。

顾远道喊他过去,陆子韵才回过神和他们一起打球了。

他们打了将近两个小时,陆子韵才回到宿舍。他拿起手机,微信朋友圈跳出小姑娘的头像。往下翻了翻,果然。

“解锁一年一度800米成就[耶]。终于跑完了。连跑了一个星期,果然还是最后测试的时候最快呀。但是......还是没有跑进三分半,明明就差一点,好可惜......[哭]”

程思颖评论:“宝你又连跑了一个星期的800?不必要这样对自己吧[吓]800原来是可以临时抱佛脚的吗?[惊讶]”

“其实提速效果不大。但主要是我真的害怕跑800,好痛苦啊。我想着只要每天跑一次,习惯了,那不就不怕了嘛[嘻嘻]”木雨潇回复。

“......那我就不练了,明天能跑到哪里就算哪里吧[苦涩]”

陆子韵放下手机,拿起毛巾擦了擦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的水滴,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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