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一个浑厚的男声传入三娘耳中,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顿了顿,那男人接着说:“主子特意交代,做得干净些,别留下麻烦。”
“那……干脆一把火烧了吧。”另外一个应道。
“嗯。”
紧接着,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朦胧的视线里闪烁着橙红色的光点。
“咳咳——”
浓烟呛入鼻腔,三娘剧烈咳嗽几声,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手脚受缚,身处烈火之中。
怎么又是火海?难道自己在做梦……
直到脖颈处传来刺痛,以及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她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梦。
四周已被烈焰吞噬,炽热的气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咳咳!救命……”
三娘慌乱不已,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来。
“有没……没有人啊,救救我。”
她瑟缩着身子,眼泪夺眶而出,沾湿了凌乱的鬓发。
“来人啊……”
三娘崩溃大哭,手忙脚乱地试图解开脚上的麻绳。
噼里啪啦,火势愈演愈烈,逐步向她逼近。
咔——
就在她解开脚上麻绳的瞬间,头顶传来木头断裂的巨响。
三娘惊恐地仰头,“啪”的一声,房梁被烈火燃断成两截,不偏不倚朝她砸下。
“啊——”
她来不及躲开,只得用手抱住脑袋。
要死了要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冲破火海,一把将她拽起,手中长剑顺势劈开那截坠落的房梁。
三娘整个人像只被拎起来起来的鸡仔,一头栽进他怀里,撞得额头生疼。
还没来得及去看前眼前人的模样,就被他拦腰抱起带出火海。
冷风呼啸,吹来一缕熟悉的花香。
这香味,难道是他……
“君侯!”
耳畔传来朔风急切的呼唤。
“无碍。”
三娘被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稳稳当当地落地,抬起湿漉漉眼眸望去。
果真是他。
还未来得及询问,贺兰徵便率先道:“没事吧。”
她只得摇了摇头:“没……”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密集脚步声,一群黑衣人从四面涌出,将众人团团围住。
贺兰徵利落地解开她腕间麻绳,握紧手中长剑严阵以待
“君侯,您先走,属下来断后。”
话音未落,朔风已率领七八名侍卫上前迎敌。
奈何黑衣人人数众多,他只有随行的七八个侍卫,寡不敌众。
贺兰徵“嗯”了一声,抓着她的胳膊,在两个侍卫的护佑之下杀出重围。
黑衣人来势汹汹,很快便追上来。
咻——
咻——
如墨夜色中,无数银光破空而来,挟着风声直袭二人。
三娘回头一瞥,不禁瞪大了眼睛:“是箭——”
惊慌间,贺兰徵已松开她的胳膊,迅速转身,挥剑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
三娘错不及防地向前扑倒在地,手掌打在沙石地上,火辣辣的疼。
“嘶……”
她吃痛回头,却见贺兰徵一袭白衣宛如鹏鸟展翅,稳稳护在她身前。
“快躲到树后。”
她一时看呆了,经他出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此刻正生处险境。
“哦……”
三娘忙不迭应了一声,连滚爬爬躲到树后,不时探头观战。
此前邙山一役,她筋疲力尽昏倒了,未来得及看他大显身手。
真是万万没想到,平日看他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没想到杀起人来这般的狠厉果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噔——
一支羽箭深深钉入她藏身的大树,吓得她惊叫出声。
“哎哟!”
三娘赶忙缩回脑袋。
黑衣人一波接一波杀过来,俨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再看贺兰徵,一番苦战之后,白袍上满是血渍,剑剑鲜血淋漓。
朔风带领负伤的残余侍卫追了上来。
“貌似不只一波人马。”朔风气喘吁吁地道,“属下已派人去传话,馆主应该很快就到。”
贺兰徵侧目朝她看来,似是在审视她。
“我……”三娘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只记得白日在街上看舞狮,随后去追那人,即将追上时被人从后袭击,之后便失去知觉。
醒来时,就已身处火海……
“君侯快带着三娘离开,这里交给属下来应付。”
说话间,夜色中又射来无数箭矢。
贺兰徵立即拉起她,一路狂奔。
冲出树林,两人疾行在白茫茫的芦苇荡中。
“你不是很厉害吗?他们怎么连你都敢杀。”三娘很是郁闷不解。
“此处是长安,形势复杂……”
贺兰徵猛地将她往后一拽,抬脚踹倒从芦苇中突袭的黑衣人。
“啊——”
怎么处处是伏兵!她究竟得罪谁了?
三娘躲在他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黑衣人三三两两地从芦苇丛中冒出来。
“要不我自尽吧,这样他们兴许就不会为难你了。”
贺兰徵冷哼一声:“那倒也不至于。”
随即便持剑应敌,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这场面,看得她目瞪口呆。
突然,一支羽箭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射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来她面前。
“小心——”
三娘紧闭双眼,只听“噗嗤”一声,整个人被紧紧护住。
“保护君侯!”
风好像停着了。
耳边响起咯吱声响,恍若置身喧闹街市,吆喝声、打铁声交织……
“贺兰徵——”
一场恶战结束了,三娘再次回到洛阳行馆。
是夜,她手持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炉火。
“可以了,快给君侯拿去吧。”
三娘回过神,“哦”了一声,取下陶罐,端着汤盅走出厨房。
来到寝卧外,被馆主伸手拦了下来。
“有贵客来访,还请娘子在此稍等片刻。”
三娘识趣地停下来,扫量着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不禁心生疑惑
“怎么这么多人,是谁来看君侯了?”
馆主压低声同她道:“身份贵重,实在不方便告知。”
她微微颔首,没有继续追问,端着汤盅老老实实一旁等着。
不多时,一名与贺兰徵年纪相仿、头戴金冠的男子从寝卧走出,在一众侍卫簇拥下离开行馆。
那人大步流星,三娘看过去时,只看到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灯火煌煌,那人的背影竟有些似曾相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摇了摇头再看去,那人早已走远。
但那道背影却仿佛还在眼前。
见她看得出神,馆主赶忙出言提醒:“娘子,现在可以进去了。”
“哦……好。”
三娘放轻步子,随馆主进入寝卧。
只见贺兰徵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折子,床边还有一张圆凳。
馆主上前将圆凳挪开,重新倒了热茶放在床头的茶案上。
“有劳了,你先出去吧。”
馆主按照吩咐退至门外,三娘才敢把自己煮好的东西端过去给他。
“我给你煮了鸡汤,要不要尝一尝?”
贺兰徵扶着左肩,稍微调整了坐姿:“未伤及筋骨,只是些皮外伤,还用不着喝鸡汤补身。”
睁眼说瞎话!
她明明看见那支羽箭整个箭头都扎进左肩后背的肉里,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宛如泉水般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整个人的脸色“唰”的一下,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吓人。
“我可没有下毒……”三娘舀了一勺鸡汤放进嘴里,“反倒是加了好多许多药材。”
贺兰徵见状,不好再拒绝:“放那吧,你也受了惊吓,早些回去休息。”
三娘没有理会,将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换了个碗重新给他盛了一碗递过来。
“那个……”她欲言又止,“你怎么会想着替我挡箭?”
那支箭分明冲她而来,她看得真切。而他当时正对敌,根本抽不开身,怎会突然冲过来……
事后她百思不得其解。
贺兰徵淡然解释道,“我本想将你拉开,只是动作稍慢,这才中箭。算我反应不及,与你无关。”
三娘边听边点头:“好吧……”
他都这般说了,也就只能如此。
沉默半响。
“啪”的一声,新添的木炭在盆中炸开一簇火星。
三娘脑海中又闪现出刚才那个男子离开的背影,不经意间与他四目相对。
不如问一问他?
“那个……”
“有事……”
两人同时开口。
她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有事直说。”
“就是……”三娘往门外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方才来探视你那人,是谁啊?”
闻言,贺兰徵微微一怔,轻吁一口气。
“是陛下。”
“陛……陛下。”
三娘顿时张大嘴巴,满是震惊地看向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指着外边,惊讶得合不拢嘴:“就是……皇宫里的那个皇帝吗?”
只见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真是没想到,她就这么见到皇帝了。
虽然没看到正脸,勉强也算是擦肩而过。
再定眼认真地去看贺兰徵,他脸上风轻云淡,似早已习以为常。
“没想到,你真这么厉害啊!”
皇帝白日里刚爽约,听闻他受伤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探望。
放眼整个大乾,贺兰徵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贺兰徵微微蹙眉:“快回去歇息吧。”
“好……”
此时此刻,三娘大气也不敢出。
拓跋翊你回头啊!回头就能看到你朝思暮想的人了呜呜
改一周书名,测试一下,后面再改回来[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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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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