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帮我找……”她倔强地摇头,声音哽咽,“我可以自己去找……”
贺兰徵没有再说话,只是俯下 身,用未受伤的右手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缓缓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来。
“你没得选。”
刚被搀扶起来的三娘,一听他竟然威胁自己,当场恼羞成怒,用力猛地将他推开。
“嘶……”
贺兰徵吃痛,扶着左肩被牵扯的伤口,猝不及防地跌坐到雪地上。
“你以为你是谁啊!”
三娘冲他喊道,转身再次朝前逃离。然而刚一抬脚,便被厚厚的积雪绊住脚,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扑在雪地上。
又疼又冷,浑身乏力,两人一同瘫坐在雪地上。
见此情形,贺兰徵随即扑哧一笑:“呵呵——”
笑声在寂静的雪夜格外清晰,三娘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放声大笑,愣了好一会。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良久,贺兰徵才敛住笑容:“不走?那就一起冻死在这雪地里吧。”
“死?”三娘不乐意了,满脸嫌弃道,“谁要一起死!”
说罢,她就咬紧牙关,强撑着从雪地里站起身来,喘着粗气鄙夷他一眼。
“你自己死吧。”
三娘冷哼一声,径自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要死也是他先死,她还未找回记忆和家人,还不能死。
回到落脚之处,本想直接躲进马车图个清静,肚子却再次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恰好看到一旁放着热气腾腾的面汤,她心想,不吃白不吃,隔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随即,捧起尚有余温的面汤,大口饮尽,急匆匆钻回马车里,用被子蒙住头。
待贺兰徵赶回来时,只有悬挂在车门前的水牌,在寒风风中来回摇摆。
眼尖的朔风,见他左肩隐约渗出血渍,急忙过来查看:“君侯,您的伤……”
“无妨。”他急忙抬手制止,微微摇了摇头,提高声音,“早些休息,明日继续赶路。”
“是。”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休整完毕,再次启程。
马车晃晃悠悠继续向东行驶。
车厢内,三娘双眼红肿,裹着被子有气无力地斜靠在车壁上,张大嘴巴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一旁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翻页声,贺兰徵神情肃穆地坐在车门旁看着折子,与昨晚在雪地里大笑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就不能多准备一辆马车吗?”三娘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半张脸,“非得这么挤一辆,憋闷得慌。”
话音刚落,他便从奏折中抬起眼,侧过脸来,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当初也是如此同我一道回的洛阳。”
“今日不同往日了。”
“如何不同?”
三娘:“……”
下意识打量了一圈,她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好噤声,合上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你小点声,别吵着我睡觉。”
“嗯。”
于是,就这般别扭地僵持着,躺了十余日,终于回到洛阳。
马车在贺兰府门前听闻,三娘头发散乱地抱着包袱,一脸疲倦地从马车上下来。
“三娘~”
贺兰薇与贺兰宣笑盈盈地上前相迎,令她一时无法适从。
“先带三娘回去原来的院子,早些歇息。”
三娘犹豫片刻,问道:“你打算何时告诉我?”
“明日再说吧。”
如此,她亦只能作罢。
是夜。
三娘睡下后,贺兰徵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常服来到母亲房中。
“怎么突然说要成亲了?”太夫人已经知晓此事,但依旧不解,“此前让明月和你舅舅去给你议亲,你百般推脱,张口便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如今却突然说要娶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贺兰徵淡淡道:“怎么好劳烦妹妹为的婚事奔波。的确是公务缠身,故而只能先推一推。”
儿子的秉性,她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笑道:“虽说她来路不明,但样貌品性尚可,只是她这身份……”
“此事母亲不必担心。”贺兰徵赶忙解释道,“此行,儿子已将她的底细了解清楚,再三考虑才做下这个决定。”
太夫人慈祥地看着儿子,叹息道:“你且说来听听。”
先前快马加鞭派人先一步传信回府,只说是让明月提前派人打扫好三娘房间,以及着手筹备婚事。
许是担心人多嘴杂,消息泄露出了岔子,并未在书信言明她的身份。
“三娘是前朝的人。”贺兰徵压低声音,将自己的猜测告知母亲。
眼下还得等他派去南方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才能坐实此猜测。
但直觉告诉他,此事**不离十。
“前朝的人……”太夫人面露诧异,说道,“此前那场叛乱,声势浩大,不都尽数剿灭了吗?”
去年长安那场叛乱,尸骸遍地,血流成河。可谓惨烈至极,一片死寂,至今思之仍觉心惊。
贺兰徵面色凝重,缓缓道:“她便是那场叛乱中意外下来的人。”
“除了你我,可还谁知道她的身份?”太夫人不禁担忧起来。
此事若泄露,无疑是滔天大祸
顿了顿,他摇头道:“应当没有了。”
“明家庄呢?”太夫人接着反问道,“你此前不是说,他们形迹可疑吗?”
贺兰徵没有否认:“与其成为敌人,不如借趁机先拉拢过来。”
若她真是前朝的人,明家庄又暗地里帮扶她的人。娶她,既能稳住时局,安抚那些残余势力,省去许多麻烦。
于他百利而无一害。
闻言,太夫人略微一思索,颔首道:“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你想娶那便娶吧。”
贺兰徵急忙起身,恭敬道:“多谢母亲成全。”
“谢什么,成亲是好事。”太夫人欣慰道,“也不能太仓促了,让明月好好去筹备,务必周全。”
他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嗯。”
“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这成了亲就该绵延子嗣,让我也见一见,这辈子便无憾了。”
“母亲……”
贺兰徵耳朵唰地一下就红了。
翌日。
三娘迷迷糊糊地醒来,连着坐了十来日的马车,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酸疼无力。
刚一睁开眼,倦意再吃涌来,眼皮有又沉沉合上。
“小懒虫~”
耳边传来贺兰宣的声音,她尝试睁开眼来,看到一道晃动地朦胧身影。
一定是幻觉,大早上的,怎么会有人。
“大懒虫,起床啦!”
这一次,声音真切地传人耳中,近在咫尺,还伴随着一股温热。
三娘缓慢地转过头来,只见贺兰宣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
“啊——”
贺兰宣也被这突如其来地反应吓得后退两步,抚着胸口,紧张地咽了口唾液。
“你干什么啊!这大清早的……”三娘惊魂未定,随即发起牢骚。
“还大清早的。”贺兰宣指了指窗子,“你自己看看这日头,都快午时了,你还在睡。”
这时,贺兰薇领着丫环进来,轻声喝止了她。
“明玉,轻声些。”她拿着外衣来到床边坐下,安抚道,“三娘,没有吓着吧。”
三娘委屈哼了一声,抱怨道:“我睡得好好的,她突然来吓我。”
贺兰薇柔声道:“没事就好,先起来洗漱吃点东西吧,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穿衣洗漱。
“再不起来,上门来量体做嫁衣的人就该走了。”贺兰宣喃喃道,“没有合身的嫁衣,到时候,看你怎么嫁给我阿兄。”
正在喝粥的三娘,听了这话猛地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涨红了脸。
“你胡说什么啊?谁要嫁给他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齐刷刷看向她。
贺兰宣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拍了拍手,朝外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从门外进来五个年纪稍长的婆子,有的手中拿着竹尺,有的拿着布料,还有的拿着册子记录尺寸。
三娘瞥了一眼这阵仗,不慌不忙道:“还想吓唬我,这明明就是来给你姐姐量身做嫁衣的。”
贺兰徵怎么会真的娶她,不过以此为由,诓骗她回洛阳罢了。
当不得真。
贺兰薇莞尔道:“我的已经量完了,现在只剩下你的了……”
“你们胡说什么!”三娘慌了神,急忙打断她的话,“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贺兰宣疑惑道:“难道阿兄还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她心头一紧。
那是骗人的吗?
贺兰薇见状,先挥手示意那些裁缝婆子们暂时退到外间喝茶等候,然后拉着三娘坐下,将事情的原委悉数告知。
“我不要嫁给他!”三娘捂着耳朵,用力摇头,“叫他死了这条心吧!”
猫哭耗子假慈悲,她不要他的任何施舍与怜悯。
见劝不住她,贺兰薇只好换一套说辞。
“只怕是有什么误会,那就先不做了。”
说着,她给妹妹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贺兰宣心领神会,改口道:“不做就不做。不过这也是年下了,总得做两套新衣裳过年穿吧,大家都有。。”
“我有衣裳……”
如此简单的伎俩,她才不会上当。
“你那几件破衣裳,昨晚我早叫人扔了,不做你就冻着吧。”贺兰宣威胁道。
三娘瞪大了眼睛:“……”
于是乎,三娘就这么被逼着,让裁缝婆子为自己丈量尺寸。
贺兰薇细致地嘱咐道:“她这些日子瘦了些,这腰围和肩宽要稍微再放一放。”
“我都说了我不嫁!”
怎就没人相信她的话呢!
快了快了!
借此说一下年龄,猪猪22,三娘和明月都是17,明玉15
过完年就一个23,一个18,可以结婚吃席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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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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