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等了半个小时后,仍然没有等到吴若尘。
林小瑜犯了疑惑,不是说安排了1点的手术么,这会儿都快12点了,怎么还没见人来。
林小瑜实在等不住了,到了护士站询问。
“吴医生啊,唉?她不是正在准备给你做手术么?刚还看见她来接你了,怎么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护士说着,也找不到她的人。
片刻,只见一位年长的大夫过来,看见林小瑜,问:“你就是林小瑜吧?”
林小瑜点点头。
“我是耳鼻喉科的主任,吴医生特别关照你,今天的手术由我来给你做,你先准备一下。”那年长的医生说。
“啊?不是说好是吴若尘医生给我做么?为什么临时换人呢?”林小瑜隐隐察觉到什么。
“哎呀,小瑜,你可别犯傻,这可是我们耳鼻喉科的主任,他的技术更好,更一流,他做可是最好的。”
“可不是,多少人想要挂他的专家号都挂不上呢。”
护士纷纷出来打圆场。
“那....那好吧。”林小瑜从来也不愿意为难别人,只好答应了,可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40℃的西安,体表温度至少都已到了60℃。阳光炙烤的大地,甚至在市中心都很少看到人。
吴若尘正坐在医院院子东南角的长椅上,因正午温度过高,院子里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这里又僻静,只有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毒辣的阳光。
也真是奇怪,这么热的天,别人都晒化了,她怎么就是晒不热,周身仍然寒津津的。
“这么热的天,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看清来人,是穿着手术服的林小瑜,吴若尘心如死灰的抬抬头,又低下头。
“我去去湿气,整天呆在空调房中,湿气太重。”吴若尘没精神的回答。
“去湿气?你怕不是有病吧?这么热的天,你在大太阳底下去湿气?你怕不怕中暑?”林小瑜被气笑了。
“不会的,你身子弱,你进去吧。”吴若尘说。
“你吃饭了么?”林小瑜问。
吴若尘摇摇头,“你跟你对象去吃吧,不用管我。”
“你连饭也不吃,就坐在这顶着大太阳晒着?”林小瑜问。
听见林小瑜没有否认,吴若尘这下连回答也没了。
突然,林小瑜蹲下来,握住吴若尘的双手,骨节分明的,冰冰凉凉的,意外的,吴若尘也没有挣脱开来。
“为什么突然不给我做手术了?”林小瑜企图看着她的双眼,却盯她不住。
“我状态不好,怕出事故。”吴若尘躲闪着眼睛,不敢看她。
“发生了什么事?”林小瑜问。
吴若尘摇摇头,“你管好你和你对象就好了,管我干什么。”
林小瑜这辈子都没想到吴若尘能说出这样子的话。
这么有情绪的,在她面前发泄情绪的话。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小瑜看着她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问得直截了当,却把吴若尘问得脸颊微红,冷汗岑岑。
但吴若尘没有否定,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还是小瑜妥协了。
“他不是我对象,只是我的朋友。”
吴若尘微微抬了抬头,眼神探索着,稍微有了点光。
“真的,只是我去西双版纳遇到的老乡,后来就处成朋友了。”见她不信,小瑜细心的解释。
“今天因为我家人朋友不在西安,就陪我来做手术,不然我一个人害怕。”林小瑜凑近她的耳朵,柔声解释。
“那我不是给你做手术么,你怕什么?还要带着一个人来?能陪你做手术的人,关系也不简单吧。”吴若尘转过头来,看着她,这会儿到是话多了。
“那我不带他.....来,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林小瑜歪着头笑着反问。
“所以,你是故意的?”吴若尘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明显比方才情绪好了点。
哎呀呀,到底是谁说谁先动心谁难受的,几个月前,是林小瑜难受,现在,轮到吴若尘难受,风水轮流转啊。
“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确定某人的心意,好了,确定完了,现在,我心情很好,我要去吃饭了,不然下午没力气做手术,一起好吗,我真的要中暑了。”
说着,林小瑜就要牵着她的手,离开这里,很意外的,她的手恢复了一定的热度。
林小瑜一使劲,却没有拽动她。
“你让我在这晒了这么久,这么轻易就想让我走?”吴若尘问。
“是你自己要顶着40℃的高温暴晒,还说什么去湿气,现在又怪我,好好好,那你想怎样?我反正不想在这里晒着了,真要中暑了。”林小瑜热得受不了了。
“你必须安慰我一下。”吴若尘说。
“好”林小瑜答应着,趁对方不注意,轻轻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软软的,嫩嫩的,麻麻的。
吴若尘明显一愣,整个人呆住了。
“唉,我说,你至于吧,长了三十几年了,没谈过恋爱?”林小瑜调侃。
“没,谈过,只是,没跟这么好看的谈过,有点突然。”
吴若尘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小瑜拉走了,寂静的院子,只留下方才那一段旖旎风光。
两个人不算确定关系,仍然暧昧拉丝的阶段的第一顿饭,当然要慎重又浪漫了,弄不好,这可是以后最最浪漫的回忆,于是,两人千挑万选,去吃了三秦套餐。
“我跟你讲,这家的秘制凉皮绝了,我最喜欢他家的那口红油辣椒,太香了,还有旁边那家的老潼关肉夹馍,馍酥肉香,再配上冰峰,绝绝子。”
林小瑜说着,点了两份三秦套餐过来。两份只是凉皮不一样,其他都一样。
“你的体质,不能吃辣的,有刺激性的。”吴若尘以专业的眼光看着,劝说着,可是又很贴心的将凉皮给她拌好,就差喂进嘴里了。
“可是好吃啊,人生在世,要是不能吃自己喜欢吃的美食,看美景,喜欢美人,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林小瑜咬了一口满满的肉夹馍,就连馍的渣渣都蹭的满脸都是,活像一只贪食的小猫。
“好好好,好吃好吃。”
像所有恶俗的情节一般,吴若尘拿起餐巾纸给她擦去脸上、嘴上的残渣,一边又贴心的给她开好冰峰,加入冰块。
“多吃一点,不然下午流血太多,体力怕支撑不住。”
“嗯嗯,你也吃啊,别....别光我一个人吃.....”
下午两点,林小瑜准时出现在病房里,此时,病房里只剩她一个人,那位高川先生,很悲催的被她打发走了。
吃过饭,吴若尘早早的换好了衣服,过来接她。
“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怕不怕?”
“有点害怕,怎么办?”林小瑜是真的有点害怕,严格意义上说,耳朵做手术,是她从小长到大唯一做过的手术。
“没事,我在手术室里陪着你,不要怕。”吴若尘说。
“那你早说啊,还非得故意吓我,不给我做手术,害我担心那么久,我不管,我也要安慰。”林小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看见吴若尘,就不自觉的撒娇。
吴若尘笑笑,“只要你不嫌弃我是肉夹馍味儿的。”说罢,还不待林小瑜反应过来,她就低头吻了上去。
意外的,没有肉夹馍的味道,有的,是淡淡的甜味。
吴若尘的舌软软的,刚开始,只是试探性的,浅浅的吻着,像一只蝴蝶,欲栖欲离,感受到林小瑜的回应,像是终于控制不住了似的,发了疯一般,跟平日里沉稳的性子一点不一样,小瑜本来还很开心,可到后来,就招架不住了。
渐渐的,小瑜只觉得有点晕,慢慢的腿软,感觉要支撑不住自己。吴若尘一只手拖着她的腰,她才不至于整个人掉到地上。
残存的一丝清醒,小瑜慢慢的挣脱出来,喘着气,嘴唇红润润的。
“看不出来啊,您真是能文能武哈。”林小瑜调整了一下,看着眼前意识已经有点模糊的人。
“还是医生呢,定力怎么这么差?”林小瑜调侃。
“现在还怕么?安慰给到位了?”吴若尘看着眼前的小美人,说实话,这搁谁都招架不住。
“我的嘴唇都肿了,都怪你,一会儿别的医生和护士看见,我就说是你弄的。”小瑜破罐子破摔。
“8床准备好了没?”外间护士正在喊。
“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出来。”
手术室里,两个小护士正在聊天,林小瑜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手术室的温度极低,她甚至感觉到了冷。
“你今天来做手术,有家属陪你来么?”其中一个小护士问她,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有,家人朋友都在外地,不在西安。”林小瑜和她们聊天,放松自己的身心。
“啊?”护士小姐姐明显有些意外,却非常专业的转移开话题。
“那你是干什么的啊?”
“我啊,我是教师。”林小瑜老实说。
“是教师啊,教小学的么?”护士小姐姐问。
“不是,我是教大学的。”林小瑜说。
“啊,这么年轻就是大学老师了,真难得。”护士小姐姐的惊讶不像是装的。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第一眼见我的人,都觉得我是教小学的。”林小瑜说。
“大概是你的性格比较可爱吧。”护士小姐姐接着吐槽,“你们当老师的还好,起码还有个节假日,哪像我们,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正是说着,医生便进来了,蒙着布,林小瑜看不清来人,但能听清声音。
“今天的手术就是这个姑娘,来吧,我这都准备好了。”这个声音跟今天在科室给小瑜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她虽然记不住主任的样子,但能记得他的声音。
“是的,主任,你做,我在旁边学习。”这个声音一出,林小瑜心中就安稳了大半。
“麻烦医生帮我做手术了。”林小瑜隔着布,小心翼翼,乖巧的讨好说。
“放心吧,小姑娘,我肯定给你缝合的漂漂亮亮的,不让你留疤。”主任不仅十分贴心,还很懂得年轻女孩的心理。
“谢谢主任了。”林小瑜之所以这么讨好医生,主要是因为她特别怕疼,不想吃苦头。
可是,苦头不是不想吃就可以不吃的,打麻醉的疼痛,她还是忍受不了。
“啊,好疼好疼.......”当麻醉针扎进耳朵的那一刻,比想象中的疼来的还要疼一些。
“打麻醉的话,是稍微疼一点的,你忍忍。”吴若尘轻声安慰她。
“小吴啊,你不行你去拉着她的手,反正今天你也不需要上手术台。”主任说。
“好。”
吴若尘果然过来,轻轻的拉着她的右手。
感受到了温热的力量传递过来,好像真的,疼痛少了点。
“医生,你开始了吗?”小瑜忍不住问。
“开始了吗?”主任拿着手术刀笑笑。“看来我打麻醉的技术还是很好的,这耳朵都拉开了,你这都没感觉。”
大概40分钟后,小瑜感受到了耳朵被拉扯的,缝线的感觉。
有一丝丝疼痛,小瑜又紧了紧手上的人,她的手不像女生的手软软的,但却很修长,骨节分明,有的地方甚至长了老茧。
感觉到了她的摩挲,吴若尘给了回应,那意思很明显,别怕,有我陪着你。
“好了,终于缝好了,这线啊,比头发丝还细。”主任说着,就收拾整理东西,等护士收拾妥当之后,看了眼吴若尘,“这都做完手术了,怎么还拉着手啊。”
吴若尘像是被戳中心事,不动声色的松开双手。
一旁的护士小姐姐也在调侃,“要是咱们医院的病人都有这样的待遇,那医患得有多么和谐,连医闹的事都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小瑜的脸腾的就红了半边,吴若尘到是风雨不动安如山,静静的收拾完东西,跟着主任离开了手术室,小瑜还不能离开,她还得术后观察半个小时。
“啊,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有什么术后不良反应吧?”护士小姐姐过来观察她的情况,被她的脸色吓到了。
“啊,不是,不是,是因为刚才那布蒙着的时间太久了,有点缺氧.......”林小瑜赶紧解释。
“看来咱得向主任建议,这个搭布的架子还得再大一点,把病人都蒙的透不过来气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缺氧,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休息观察半个小时之后,她才被推回了病房。
护士站的管床护士看到她来,赶紧给她连上心电图,挂上氧气,吊上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多大的手术,光是这个阵仗,就吓死个人,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叫包饺子喂猪。
林小瑜躺着,什么都不能干,连动一下都不行,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过去了,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按了呼唤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挂着这个心电图了,好难受。”林小瑜眨眨眼,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护士小姐姐无视她的撒娇示弱,坚定的摇摇头,“不行,你的医嘱是观察六个小时.......”
林小瑜濒临崩溃。
“那我去上个卫生间总可以吧,我都憋了好长时间了......”
护士小姐姐这才替她把心电图摘下。
终于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虽然实在卫生间里,林小瑜故意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回来。
刚进病房,准备上刑,就听见外面吴若尘的声音。
“小李,8床不想挂心电图就算了吧,没事。”
“好的,吴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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