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昨天晚上,不由分说地只想赶他走。
却字字珠玑。
纪言立刻不走了,双腿像被订在原地,灵魂飞走数秒。
一句话在喉咙里哽了哽,刚要对他开口——
“嗨,小言。”
“杵这儿干嘛呢?”
有人迎着面朝他们走过来,对方戴着银色边框眼镜,翻领文化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不都说了要你和怕怕回宿舍等着嘛,跑出来干啥。”
走过来后朝人笑一下,在纪言看过来的时候抬了下手。
声音明明是从正前方传过来的,纪言却下意识看向傅盛尧。
屏住呼吸。
傅盛尧在邹毅走过来的时候就收回目光。
示意身边人。
后者两手一摊地耸耸肩。
跟他走了。
他们走了以后纪言一直被人揽着,就盯着傅盛尧的后背。
看着傅盛尧和他身边的人一起往前面走,过马路以后,一直到实验楼的大楼底下,再一起上去。
上楼转了几个弯。
身影模糊。
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现在再去派出所估计也来不及。
纪言没再往那儿看也看不到什么,就跟着邹毅他们一块先回宿舍。
串都是熟的,拿回来往蘸料里泡个十分钟就能吃。
两个用来装水果的大凉碗端上桌,把清汤和红油的分开放。
“怎么不吃热的啊?”张柏柏问。
纪言他们住的这个刚好是个混寝,整栋楼就他和张柏柏两个是金融专业,其他都是学机电的。
刚住进来没多久,一帮工科生直接背着学校把宿舍电路改了。
大功率电器用了也没事儿。
“最近查得严,咱几个还是老实点吧。”邹毅说。
说着从袋子里把串都搁桌上。
期间隔壁宿舍还有个人觉得奇怪,喊了声“小怕”,接着问道:
“咱们这里还有人不吃辣椒啊?”
张怕怕就是张柏柏,又叫张小怕。
他筷子和碗都准备好了,在旁边一直等着,闻言接了句:“咱言儿吃不了辣椒。”
纪言刚从厕所出来。
在阳台洗手的时候就说:“我这边没事,吃不吃辣椒都可以。”
“可以什么啊可以。”邹毅在旁边看他一眼,从桌上拎了个盒子过去,放他桌上:
“泡菜炒饭。”
“特意给你带的。”
纪言每天过得跟个苦行僧一样,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泡菜炒饭算一样。
见状愣了下,很快说:“谢谢毅哥。”
“客气啥。”
邹毅一乐,走过来的时候仔细去看他的脸:“我让老板给你多加了一些牛柳,你上次不就说喜欢这个吗。”
他个头比纪言高一些,笑的时候和张小怕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但真正地相处起来又不完全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知进退懂分寸。
尤其是对纪言,从他们两个在学校东大门见面到现在,邹毅也没问对方昨晚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会彻夜不归。
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认识傅盛尧,为什么会在人走了以后露出那种表情......
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提,给人留足了余地。
“......嗯。”
纪言低下头,刻意没再看他:
“我把钱转给你。”
邹毅又笑了:“吃完再说呗,反正也没多少钱。”
“要给的。”纪言重复一遍。
说完已经从桌上拿起手机,给对方转过去。
虽然都是朋友,但和张柏柏不一样,纪言每次面对着邹毅都会下意识隔着一层。
没法离得太近。
两个人互相对着,中间像是存在着某个天然屏障。
邹毅也看看他,眼里一闪而过其他什么东西,但很快又恢复如初,走去和大伙一块往凉锅里加菜。
辣椒油上一层薄薄的芝麻,香味一下浸满整间宿舍。
宿舍里吃得热火朝天,大家都抢着吃。
但其实就两个碗,七八个男生凑在一起压根不够分。
很快就有人说要去食堂,买点饺子面条回来。
“再整点汤圆儿回来拌辣椒,芝麻馅和肉馅的一样一半。”张柏柏嘴里叼着牙签,吩咐道。
其中有人听着新鲜,问他:“汤圆还有肉馅的啊。”
“有啊有啊,哎......你们不会找,我跟你们一块去。”
他放下碗筷,两手互相一拍,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
这一趟要下去不少人。
但宿舍里的东西不能没人看,纪言就主动担下这个。
结果等大伙一走,火锅店的陈姐刚好发微信过来。
感谢纪言帮忙把店里的牌子挂回去,又顺带说——
[陈姐:上次你在咱们店里弄的那个,黄油啤酒奶盖上画小人,好多年轻人都说喜欢。]
[陈姐:卖得特别好。]
[陈姐:你今天晚上早点过来呀,再给咱多画一些!]
这对于纪言来说完全就是顺手的事儿,刚要回复“好”。
忽然又想起来,立刻说:
[纪言:姐,我学生卡掉了,这几天可能不方便出学校。]
从办身份证到学生证的周期得俩礼拜。
纪言也不想每次都麻烦张柏柏。
陈姐那边应该是备菜去了。
过了几分钟才回过来:
[陈姐:这样啊,那先算了。]
[陈姐:要是办好了尽量早点过来啊。]
[纪言:好的,没问题。]
等发完消息以后。
纪言先是坐着看了会儿手机,后来转身,趴桌上。
随手拿起笔就在草稿纸上画图。
不到半分钟,他就画成了一个拿着碗筷的小人,正蹲着去看旁边呼呼冒热气的火锅。
纪言从五岁起就学画画。
大多数人那时候画画是因为喜欢,也有人为了高考加分,很小就开始学。
而他,完全是因为小时候傅盛尧看不见。
纪言就买了那种很容易留痕,一摸就能摸出粗粝感的蜡笔。
自己学着画各种各样生活里的东西,再捏着傅盛尧的手指头,一点点在上边感受。
告诉他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还用画画的方式哄人吃饭、睡觉。
那时候他们形影不离,有纪言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傅盛尧。
他们是彼此的亲人,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将他们分开。
原本纪言准备下午就去派出所。
结果大中午的,张柏柏蹲在厕所里出不来了。
嘴里骂骂咧咧,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遍遍地让守在外边的纪言给他送手纸,把他自己和纪言的都用光以后,连寝室长搁在桌上的也都使完儿了。
嘴里叫肚子疼,以后谁再吃冷锅谁孙子!
隔壁宿舍也差不多,一帮男生闹腾起来是真的可以把整层楼震塌。
整个走廊都是他们的哀嚎声!
后来觉得宿舍里的厕所实在不够分,邹毅就和他们都跑外边教学楼上厕所了。
“草......他娘的......”
“绝对是那里脊肉有问题!”
“硬得跟个老鼠肉似的,和我在老家吃得那种......呃,完全不一样......啊......”
“还有那辣椒,绝对是地沟油,哎哟疼死我了,言儿啊......再给我拿卷纸过来!”
......
张柏柏在厕所里骂娘。
一遍遍地。
又把祖宗十八代都给骂十几遍。
纪言今天吃的都是炒饭,串串吃得不多,下楼买了两提纸上来,就一直在宿舍看孩子。
他让人先别再嚎了,省点力气。
递纸的时候又忍不住劝他:
“一会换了衣服出来,感觉你这情况还是要去医院打一针。”
“再这样下去得拉脱水了。”
厕所里张柏柏哭着说好。
他是真哭了,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在哭,下楼的时候也还在哭。
完全就是生理性的眼泪,是真的快拉虚脱了。
哭着连下几个台阶,等走到平地上了就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嘴里“走不动走不动”地一直乱叫,双眼快要闭上,额上全是汗。
纪言叹口气。
先是蹲在旁边哄他几句,后来干脆直接把人扯肩上背起来。
张柏柏是他们宿舍里个头最小的,身体素质也最差,纪言就背着他往校医院的方向赶。
纪言完全就是用跑。
好在他们宿舍旁边就是学校医院,他刚把人背进去,就有人迎着面从里面出来。
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下。
见他们俩这样子,即便是平常没怎么说过话还是开口问了句:
“哎你们......咋回事啊这是。”
“食物中毒啦?”
纪言认得对方,但他现在也没时间跟人多说话,一门心思都在张柏柏身上。
胡乱点了两下头,继续往医院里边走。
后面的一个多小时——
纪言拖着张柏柏开单子,看医生打针,等人躺病床上,挂好水了他又去旁边帮人拿药。
打了杯热水过来让他吃。
折腾到最后张柏柏在床上脑袋一歪,彻底睡过去。
他这情况有点严重,得留院观察至少三个小时再走。
纪言就在旁边支了个凳子,靠在后面墙上,眼睛闭上又睁开,去看顶上的天花板。
等到快下午四点。
邹毅给他发消息,说其他人都没啥事了,还说自己已经在过来的路上,纪言要是想去办身份证现在就可以去。
纪言给那边回复:
[纪言:没事儿,我等你来了再走。]
[纪言:你不用着急。]
走过去把病床往上摇摇,让张柏柏睡得更稳一些。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有人站到他身后。
纪言以为是邹毅,一边撑腿站起来的时候就说:
“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结果转身的瞬间一下停住脚步!
直愣愣的。
站在原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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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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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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