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临海而建，海岸线又长又漂亮。
佘恪坐在沙滩上，看于恨舟光着脚踩在水里。
少年褪去了鞋袜，宽松的长裤挽到了腿弯处，露出白生生的小腿。他踩在水里，脸上露出些惊奇的神色。感受着海水漫过脚踝，脚底被细沙磨砺着。
佘恪抬头去看眼前，青蓝色的海水与碧蓝的天相接，耳畔是海浪声，能看见附近黑色的礁石。右手边不远处有一座木桥延伸出去，木桥的尽头有一座灯塔，古旧的墙壁上有些地方掉了白漆。
于恨舟站在海水里，有陌生的柔软的东西，擦过他的脚背，触感吓了他一跳。他惊叫着跳起来，激起一片水花。
佘恪与他惊魂未定的眼神对上，露出一个笑来。又看他低头去寻找什么东西，最后从沙滩中摸出一块拇指盖大小的贝壳。
咸湿的海风里，佘恪听见他清朗的声音，带着惊喜未退去的少年稚气：“哥，我找到贝壳了！你快来看，它好漂亮！”
男人没有站起来，他依旧提着鞋坐着。
【统总，任务目标今年18岁。那主神……今年多大了？】他眯着眼睛看于恨舟在海里兴奋的来回乱跑，一边在心里平淡的与系统交流。
【这我可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他创造出来的一个。我有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主神了。】系统也像是放松了些，他最近的声音慢慢的不再冰冷而机械，开始有一些佘恪能够辨别出来的属于人类的情感。
【那你多大了？】佘恪穷追不舍。
【我啊，也就几十来岁吧。毕竟快穿局也算是个新成立的部门，相比于我们穿越总部对那些前辈来说，我也只是个孩子。】
【穿越总部？】像是听到了新鲜词儿，佘恪一边挥手回应少年的招呼声，一边有些感兴趣的继续问道。
【对啊，会从不同的时代里面挑一些人，再穿越到另一个时代去。但是他们的业务范围我也不太清楚啦！】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也许是主神灵魂碎片回收到目前为止进行的很顺利，也许是当下轻松的度假氛围也感染了他。
佘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穿越部门……
于恨舟走过来，手里捧了一把零碎的贝壳：“哥，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可以吗？”
“只要没有活着的，那当然可以，随你喜欢。”佘恪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透过墨镜看见对方欢快的笑。
“好的呀！”
佘恪又带他去了天文台，和那座山上最有名的地标合了照。于恨舟走在街边，沿着人行道的边缘那一条细细的石板走路，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的佘恪忍不住发笑。
两人站在天文台的边缘。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山顶起了雾。山峦的黛青色，雾气层层叠叠如棉花般的白色，东方天空隐隐露出的蓝，和被夕阳染红的紫粉色，一切都杂揉在一起。
于恨舟看呆了眼，他扶着天文台白色的石墙护栏，忍不住伸出头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们在山顶，繁华的城市在他们脚下。那些街道将错落的房屋分成小格子，有序有凌乱的撒在山与海的空隙之间。
佘恪常常用这样那样的小东西和于恨舟做交易。今天也是。
他抬手看了看表，看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夕阳的少年。
那边是海的方向，直到海天相接的地方仅剩下一条红橙色的线。
“今天的交易内容，”佘恪轻笑一声，指了指山脚下渐渐落入黑暗的城镇：“就用这个来跟你换一个笑容，如何？”
男人穿着黑色的牛仔外套，黑色的长裤和蓝白相间的球鞋。他看着腕上的表，靠在白色的墙壁上。
山顶的风开始冷了，于恨舟却觉得热。
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浓黑的夜色里，城市的灯光在这一瞬间亮起。
天文台的平台上也开了灯，他看清了男人脸上纵容又温和的笑容。
佘恪曾经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和朋友来这里，看日出，看夕阳，几个人举着相机，记录下这城市亮灯的一瞬间。所以他很清楚，大约就是这个时间。
他在回忆里看到了这幅画面，自觉是一幅漂亮的美景，于是想要少年也看一看。
如他所愿的，于恨舟露出一个笑。
心里响起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佘恪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少年笑着向他靠近：“哥，我也有东西想与你交易。”
在这样微妙暧昧里，于恨舟从怀里拿出一枚贝壳。
佘恪记得这个，是上午在海边，少年捡到的最喜欢的那一个。
“我想用它，换一个抱抱。”于恨舟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手指微微卷曲着，那枚白色的隐隐透着缤纷彩光的贝壳，就这样躺在他的手心上。
佘恪一愣，伸手接过。指尖划过于恨舟的掌心，就这样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到了怀里。
“交易成立。”他笑着说。
【这次交易，我可不会给你算在下次的任务里。】系统凉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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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七八月的天,A市夜晚却如秋季般凉。少年只穿了短袖，呆了不多时，佘恪便拉着他回家。
刚下了山，少年就窝在副驾驶睡着了。
【统总，】路口红灯，佘恪从后座拿了专门带着毛毯来为他盖上，又转过头去看路，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手肘杵在车窗边撑着头。
【你为什么选上我？】他有些好奇，也许是回去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让他有些无聊，禁不住就想要问问系统这样的问题。
这样的生活太安逸，本以为是困难的任务……
系统没有立即说话，在诡异的片刻沉默里，于恨舟动了动脑袋，朝他的方向靠过来。
佘恪腾换了一下手，将少年的脑袋放在座椅的窝里，看着不算不舒服，这才又转过头来。
A市的高速上没有路灯，只有来往不多的车辆车灯在窗外和眼前快速划过。
黑夜里，除了于恨舟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
【不知道。】系统过了很久才回复他。
【可能是看你太可怜了吧。】有些模糊的声音。
佘恪笑了一下。
【统总，这世界上，可怜的人有那么多。】他打了转向灯，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眼睛瞟过右手边的导航。
【没有战争，也没有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像是乌托邦。你把我送来这里……是因为觉得我可怜？】
系统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做作的俏皮：【天上掉馅饼，刚好砸到你。怎么样，开心吗？】
佘恪看着路面情况，余光划过于恨舟的睡颜，最终道：【开心。谢谢你，统总。】
【不客气。】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
佘恪眯了眯眼睛。
看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小系统瞒着他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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