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怎么了,你的安不若拉小姐给你发什么消息了?”见初长青一直没有说话,初长明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还有专属暗号呢!
想起刚才哥哥和祝岁安的对话,初长明撇了撇嘴。
安不若拉小姐,真让人牙酸。
没想到自家哥哥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做派,私底下这么...这么...黏黏糊糊的。
初长青放下手机,看着坐在病床上没心没肺啃着苹果的人,声音温柔,压迫感却很强:“哦,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和别人打架呢!”
听到这,初长明啃苹果的动作顿住了,低下头,不说话。
“说呀,刚才不是还聊得很开心嘛!”初长青抱着胳膊,手上的戒指在灯下闪着绚烂的光芒。
看着他这副模样,初长明心里骂骂咧咧。
你生气哪我开什么刀。
哼,戳到你痛处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一副讨好像,再没之前的桀骜不羁:“哥,你把戒指摘下来,闪的我心慌。”
初长青神色淡淡,没说什么,将戒指摘下,摩挲两下,握在手心里。
哎,竟然还真舍得把戒指摘下来。
初长明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爸妈不知道他这戒指怎么来的,他能不知道吗?
戒指内圈还印着他和祝姐姐的名字缩写呢!
平日里宝贝的不行,除了睡觉时候会当作项链系到脖子上,几乎寸步不离。
要不是有一次去做检查需要摘掉所有金属物品,他还不知道戒指内圈的字母呢!
“好了现在该说说原因了吧!”初长青声音不急不徐,却令初长明后背一紧。
父母忙于工作,从小就是哥哥带着自己,从生活琐事到学习成长都是哥哥手把手教的。
记得幼儿园时候举行亲子活动,父母没时间去,只能哥哥陪着自己。
那时他孩子脾气,不懂事,只想要拿第一名。
后来他拿了第一,抱着小熊玩偶高高兴兴的,哥哥却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
印象中,那是他第一次挨揍。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才意识到自己哥哥的不同。
原来他的哥哥有严重的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情绪激动。
以前看哥哥总是坐在房间里看书,他还以为是哥哥喜精。
现在想来是不得不喜欢。
在记忆中他总是高大的,说不上强壮,但绝对算不上瘦弱。
哪个瘦弱的人会在他走不动路坐在地上哭闹时背他回家?哪个瘦弱的人会和他在外面做一天游戏?
可今天他发现,记忆中高大的哥哥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比哥哥还要高了,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却发现那曾经宽阔的肩膀如此瘦弱,薄的只剩一层骨头藏在宽大的衣服下。
他第一次对哥哥的病情有了实感。
这次不再是从父母红肿的眼眶和沙哑的嗓子感知出一二,而是亲身体会到了哥哥的虚弱。
初长明抬头看着初长青。
原本如玉质的肌肤因过度白皙呈青灰色,在冷白的光线下有些透明,让人看不真切,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睫毛长而卷翘,给眼睛镀上了一层阴影。
明明就在光下,离得很近,却像是隔了一层薄雾,始终抓不着。
“因为他在欺负别人。”初长明的声音很低,情绪低落。
初长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过了良久才开口“是吗,据我所知,他只是个小喽啰,负责给其他人打下手跑跑腿。你为何只和他打架,而不和那些混子头头打架?”
初长明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病房中气氛沉重,幸亏是单人病房,只有兄弟二人,否则让人听到还以为在玩木头人游戏。
良久,初长青叹了口气。
“长明,哪怕他是你的好朋友,你也不应该干涉他的人生,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是吗?可当初不是你教导我应该做英雄的吗?我只是不想让他变成曾经欺负她的人而已,我有什么错!”初长明吼道,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声音小了一点,但依旧冲味很重。
“而且,你就真的如你所说的一样,不干涉他人的选择了吗?如果你没有一点私心,你今天就不会在和祝姐姐一起出现在学校了!”
他将心里话全部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只是想着哥哥刚才的话,拉不下脸来道歉。
兄弟俩并没有再说话,一个躺在病床上合上眼假寐,一个静静地坐着,不知再想什么。
沈舒纨走进病房,焦急道:“长明,你没事吧!”
说完坐在病床边拉着初长明左看看又看看,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长青,晚上我和你爸在这看着就行,你先回家吧,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别太晚吃饭,对胃不好。”沈舒纨转头看着大儿子,温柔道。
“好,爸妈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定了餐,过一会送到,我先走了。”
初长青和家里人告别后,走出了病房。
漫步到窗边,外边漫天黑红,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玻璃上印出了大片水花,后面是迷糊的霓虹光影。
泥土的腥气混合着潮热的气息顺着缝隙,萦绕在鼻尖。
他静静地直视着窗外,黑暗笼罩了他的脸。
“你真的如你所说的一样,不干涉他人的选择了吗?”初长明的句话一直在他耳边重复。
他曾经觉着自己做得到,可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贪婪。
就如初长明的话一样,他一直藏着私心。
可那私心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原本他只是想在生命的尽头多看她一眼,可现在他却贪婪地想要更多。
窗外暴雨倾盆,初长青转回头。
他讨厌下雨天,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讨厌。
粘腻湿冷,无可逃离。
停车场离住院楼有一段距离,不免要淋一段雨。
他脱下外套,因下雨空气冷了几度,裸露的胳膊有些凉。
“I want you i'll colour me blue...”
手机铃声响起,因为衣物的阻挡,声音朦朦胧胧的。
初长青打开刚叠好的衣服,看到联系人时,呼吸停滞了一瞬。
“喂,长青,你还在医院吗?”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充斥着滋啦的噪音。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那边的雨似乎格外大,都能听到“滴滴答答”的下落声。
初长青柔声道:“刚和父母换完班,正准备走。”
“雨夜要注意安全!我这边有点急事先挂了。”
她那里似乎信号有些差,不知道她此刻在忙些什么。
初长青紧握住手机,想要捕获那股温暖,又无力的放下了。
将手机放进外套里,初长青才慢慢走进电梯。
电梯门打开关上有再次打开,他从电梯间走出。
不远处就是大门,他甚至能听到连绵不绝的雨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潮气。
可看到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后,他怔住了。
初长青眨了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自嘲地想到自己真是贪婪,连这种时候都还想着要见她。
要不怎么会看见早应回家的祝岁安出现在她面前,笑意盈盈,大厅的暖光照在她身上,温柔恬静。
“初长青!”
可为什么幻觉会说话,而且还在朝着自己走来。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直到站在自己面前。
“唔,你的伞!”
初长青接过伞,碰到了那温热的手心。
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她真的来了。
就如六年前一样。
穿越漆黑的雨夜,走到他面前。
那是高一的夏天,刚分班。
下了晚自习,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簇拥着出了教室,等他从语文老师办公室出来时,班里已经没人了。
冷风徐徐,整栋楼陷入一片死寂。外边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顺着风刮进了楼道里。
更糟糕的是,他的伞不见了。
他找了一会,还是一无所获。根据摆放,他猜测伞可能掉到祝岁安放书的包中,被她带回家。
很小概率的情况被他遇上了,除了抱怨运气别无他法。
他拎着包下了楼,不幸中的万幸包是防水的。
想的轻松可真站在门口时,他却迟疑了。
面前漆黑的雨夜像是野兽一样,等待将他吞噬。
他讨厌雨夜,他想。
正准备淋雨离开,突然耳朵捕获了一道模糊的声音。
“初长青!”
他转头,一个灰蓝色的雨伞穿梭在暴雨中,朝他靠近。
一步两步,雨下的极大,她的身影若隐若现。
在一步之遥时,他看清了她的脸。
那双总是胆怯的大眼睛直直看向他,胆怯又勇敢。
她没有再靠近一步,仍然站在雨中。
大雨淅淅沥沥的,隔在他们中间,模糊了她的脸。
她的手穿过雨帘,将伞递了过去。
“你的伞!”
水花落在她洁白的手腕上溅起细碎的水珠,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接过,撑开伞,隔绝了雨帘。
祝岁安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雨伞交界处稀稀拉拉淌着水。
“你好,安不若拉小姐。”他说。
六年后的今天,他也是这么说的。
“你好,安不若拉小姐。”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人没变,还是个雨夜,就连伞也还是当年那把,可不应该是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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