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岁到十二岁,这个羞辱性的称号一直紧紧粘在她身上。
都说小孩子最是天真善良,可他们的恶意同样也毫不掩藏。一二年级的时候大家都叫她野种,哪怕在姜穗的暴力威胁下不刚当面说,可在姜穗不再的时候,对她的骚扰更加肆无忌惮。
在她一二年级里经历最多的是从四面八方砸来的纸球和毫不掩饰的戏谑,每天她的校服都是脏的,背后全是笔印和特意加粗的脏话。
那时的她压根不敢和姥姥说这件事,每次放学都把外套脱下来抱在怀里,免得被来接她的姥姥看见。回家后,她会在姥姥做饭时,拿着小肥皂将外套背面仔细搓一遍,直到后面干干净净的才将衣服上的沫子冲干净,晾到衣架上。
姥姥问就说这是老师布置的课外作业,要求帮家人分担家务。
可纸终究保不住火,姥姥还是知道了。
从小将自己养大,她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她早就看出孙女的不对劲,但因为孙女的抗拒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在往常做饭的时间悄悄站在洗手间门后,将一切看在眼里。
第二天,姥姥就去找了她的班主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班主任答应了,在课间的时候公开批评了坐在她后边的人。
那时班主任在她的心里像是救世主一样。
将一个小女孩从污言秽语和满是恶意的环境中解救出来。
等姥姥去世后,翻看她生前留下的日记本时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姥姥。
班主任压根不想管这事,还是姥姥用投诉威胁,这才让她不情愿答应。
原来没有人愿意管她。
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班主任。
她生命中唯一的救世主是姥姥。
因为班主任的训话,班里人收敛了很多,但也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对她的排挤更加明显。
美术课时两两一组,默认同桌一组,她的同桌会站起来嬉皮笑脸的问老师不想和同桌一组怎么办?
语文课互相检查课文,无论是前后桌检查还是同桌检查,他们都会在她背到一半的时候说错了错了,不让她继续往下背,等到时间结束,老师问谁背不过课文就把她报上去。
老师骂完她,罚她到后面站着,他们就频频转头,朝她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
祝岁安不是没尝试过告诉语文老师真相,告诉她自己每天晚上都会认真背课文,她能背过课文。
可她只说了一半语文老师就会不耐烦伸手,说出令她浑身僵硬的话:“不要因为别人指出你的问题就去污蔑别人,有这功夫你不能多和你同桌学学!回去将整本书抄三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可以坐着听课。”
也是,相比于一个每次课文都背不过的‘坏学生’,老师肯定更愿意相信自己活泼阳光的课代表。
她那时不懂,只觉着很伤心很失望。
为什么周围人要这么对她,老师为什么不能听她说完话就给她定罪。
她尝试过释放善意和别人交朋友,可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她,有些委婉一点的会满满远离她,过分的人则是会当面嘲讽她。
“谁会跟你一起玩?”
“小杂种,离我们远点!”
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她在学校的每一天都会遭到排挤,只有在姜穗身边才能喘息片刻。
从此之后她愈发的沉默,不再主动和人搭话,只是时刻靠近姜穗,就连去洗手间都要一起去。
只要姜穗不会嫌弃她,愿意保华她。
那时的她不知道什么叫霸凌,只以为是自己不好,所以大家才会欺负她。
在她盼星星盼月亮的漫长等待中,六年的小学生活告一段落,她升入了初中。
小小的祝岁安期盼着在新环境中建立新的关系。
可她忘了,小学高中都是划片上学。
大部分小学同学都去了同一所初中,祝岁安也去了那里。
很幸运,她和姜穗被分在一个班,其他人都被分到了别的班。
入学的前几天,大家都不太熟,彼此之间相当客气,祝岁安也过上了几天安静日子。
可军训后一切都变了。
军训是两个班一起训,和他们班一起的是旁边的四班,那个班里有很多小学时候爱出风头的男生。
不小心视线相撞,他们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下午,班里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人再主动和她说话。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晚上放学时,她同桌神情复杂的说了句,“你以前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换同桌呢?
第二天,老师就重新换了座位。
班主任找她谈话时,她才知道,是她同桌告诉老师,不想和自己做同桌。
和小学时恶意满满相比,初中更加难熬。
步入青春期,身体和心理开始发育,对异性的渴望蠢蠢欲动。
而她这个几乎被所有人避开反感的洪水猛兽,无疑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男生看着她的目光里除了厌恶玩味还多了些**。
老师坚持安排一男一女当同桌。
但班里男多女少,多出了八个男生,只能让这几个男生坐同桌。
她的运气一向不好,后桌正好是两个男生。
那时的她来了月经,身体开始抽条,胸前不再是平板,慢慢变得鼓鼓囊囊。
姥姥给她买了人生中第一件内衣,一款蕾丝边小背心。
她穿着内衣和平日一样到学校。
内衣是白色的并不显眼,可校服却是透光的,在窗边阳光一照,里面穿了什么清清楚楚。
身后的两个人平日总是用笔戳她,她不想生事不想被二人缠上,就一直假装没有感觉,从不回头。
本来二人觉着无聊,已经不太拿她寻开心了,可看到她身上透过校服清清楚楚的蕾丝内衣后,二人找到了新玩具。
上课时祝岁安能清楚的感受到圆润的笔帽沿着蕾丝的花纹游走徘徊,恍若无数虫蚁啃食着她的后背,一圈圈一遍遍,循环往复。
祝岁安讨厌这种感觉,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玩够了。
那时的她不懂一味退让只会让坏人愈发恶劣。
自习课,老师不在教室,班委维持纪律,祝岁安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身后的两人又开始了。
祝岁安一动不动假装什么都感受不到。
“没意思。”
“咱们玩点有意思的?”
祝岁安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粗鲁揪着她的衣服,勾起内衣扯了起来。
“啪嗒!”
内衣回弹打在身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声音顿时在安静的班里炸开,大家纷纷转头看向这里。
“真骚!”
男生轻飘飘的一句话,引发了半个班的哄笑,也将祝岁安打入地狱。
那时她十四岁,觉着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直到高中这句话依旧在午夜梦回时如恶鬼般缠上她,无止无休。
现在她二十三岁了,依旧对此耿耿于怀。
她早就不会在被往日梦魇困住,但一想到这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从此之后,她的初中生活被恶俗下流包围。
她的桌子上被人刻上“**”,男生们会肆无忌惮的问她“水泥一碗多少钱?”,甚至说看见过她出去坐台。
14岁的祝岁安觉着自己被全世界的恶意包围。
要不是还有姥姥和姜穗,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挺过这段痛苦的日子。
深夜她躲在被窝里哭过很多很多次,希望妈妈回来,仿佛这样就能摆脱困境。
在刻苦努力下,她和姜穗靠近了琴岛最好的高中。
整个学校除了她们两个外,其他人都没考上。
进了高中后,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没人当面议论她,也没有人在她面前说些污言碎语。
遇到初长青后,生活和学习都在逐步变好。
这时候,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回来了。
在那个她早已不需要她的年纪,她回来了。
穿着黑色修身长裙,踩着高跟鞋,画着浓妆劈里啪啦闯进她的世界。
祝岁安怨过她恨过她,但那时候是开心的。开心姥姥牵挂了一辈子的人终于回来了,哪怕回来的并不及时,临终前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可她终究是回来了。
千言万语百种情绪只化成一句话:回来就好。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时,那个女人只是嫌弃的捂着鼻子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埋怨道:“刚死了人不知道开窗通风吗?”
说着便掠过姥姥的遗像,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留给那个生她养她死前都牵挂她的人。
祝岁安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血缘上的母亲在房间里走了走去不停拍照。
她穿着珠光宝气,脖子上手链上的宝石在光下一闪一闪,晃得人眼睛疼,一看就是生在富贵乡中。
和这个老旧的房子格格不入。
“喂,王姐,我这有套房子要出售,那个老太婆终于死了...”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祝岁安一把夺走,她恨恨地盯着那个叫祝福的女人。
“你这个死丫头干什么!”女人反应过来后一巴掌扇了过来,见祝岁安倒下更是直接用脚去踹她,“给我手机!听到没,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祝岁安没有反抗只是瞪着她,将手机紧紧握住。
手机那头的女人声音断断续续,“你不是等了这天好多年了吗?还卖不卖房了?”
“你卖不了房子,因为奶奶去世前,就把房子落到我名下了。”祝岁安的声音沙哑。
见无利可图,女人狠狠踹了她一脚,就骂骂咧咧离开了,“那个死老太婆,天天坑我!”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
准备考试,周末更[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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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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