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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色棋局

时空局至深之处,超越凡俗维度之外,存在一片无法用常规定义的空间。这里并非虚空,而是由“规则”、“概念”与“可能性”本身交织成的基盘。在这片基盘中央,星云棋盘永恒运转。它并非实体,而是无穷世界命运轨迹的宏观投影,每一枚光点的明灭,都对应着某个文明的火花燃起或熄灭,每一次光流的碰撞,都预示着一条时间线的重大偏折。绝对的寂静是这里的底色,唯有星云数据流转时发出的、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低沉的嗡鸣,证明着“运动”的存在。

菲克斯慵懒地陷在他的王座中——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不断诞生又湮灭的“混沌奇点”的具象化,深邃、不定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他猩红的瞳孔半睁,视线落在棋盘上,一枚纯粹由“湮灭”概念凝聚成的黑色棋子在他指尖缓缓旋转,悬而未决。这枚棋子代表着一处刚刚在混沌潮汐中浮现的、富含“原始虚无力”的稀有维度残骸,其归属将微妙地撬动周边大片现实结构的稳定性。他的对手,时渊,端坐在棋盘另一端,身形如同由绝对秩序代码编织而成的雕塑,银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整个棋局的冰冷推演,无框眼镜下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一枚纯粹“稳定”概念构成的白棋已在他意念中成型,静静等待黑棋落定后的亿万种应对演算。

这本是只属于他们二者的、持续了难以想象岁月的无声博弈。但今日,这片唯有至高规则才能共鸣的领域,多了一个“不和谐”的存在。

索维亚斜倚在一张仿佛由“生命初源”与“梦幻光影”自然生长而成的软榻上,位置巧妙,恰好处于菲克斯的“混沌”与时渊的“秩序”之力场的微妙平衡点上。他指尖捻着一杯氤氲着七彩流光、仿佛由“可能性”本身酿造的液体,小口啜饮,翠绿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扫视着棋盘,神态悠闲得像在自家花园里欣赏一场星辰雨。这种旁若无人的“观棋”姿态,已经持续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漫长到足以让一些低维宇宙走完其一生。

菲克斯指尖那枚悬停许久的黑子,终于动了。“嗒。”一声轻响,并非落在任何战略要冲,而是嵌入了一片看似荒芜、能量稀薄的棋盘边缘区域。这一落子,其蕴含的规则并非争夺或建设,而是一种更隐晦的“净化”与“界定”。一股无形的波动荡开,如涟漪般扩散,悄无声息地将棋盘上某些游离的、不属于黑白任何一方本源力量的细微残留——几缕极其淡薄、带着草木清甜却又隐含躁动气息的能量印记——轻柔而坚定地驱散、净化,如同主人用无形的抹布擦去桌面上不属于自己的灰尘。

他抬起眼,猩红的目光如两道凝聚了“归墟”意志的射线,穿透星云的光雾,精准地钉在索维亚身上。那目光中不再有最初的玩味,只剩下纯粹的、近乎法则般的冰冷审视。

“索维亚。”菲克斯的声音响起,如同超新星爆发前的寂静,慵懒中浸透着能冻结灵魂的危险,“观棋,需要筹码。” 他省略了所有称谓,直接点明核心规则,如同在陈述一条宇宙定律。

“你的‘信标’迷失了,锚点已断。”他语气平淡,却每个字都像“逻辑锁”般不容置疑,直指索维亚失去了“勿忘我”这枚能直接干涉“因果律”的棋子的事实,“失去了介入关键节点的支点,你那些依靠‘誓约’与‘记忆’编织的精巧罗网,根基何在?”他微微前倾,混沌王座周围的暗影一阵蠕动,猩红的瞳孔中闪烁着能洞穿虚妄的光芒,语气中的嘲讽如同“因果逆刺”,“意味着你,在这张赌桌上,已无足够分量的筹码。莫非,你打算用那些四处飘散、效果随缘的‘情感花粉’,来充当赌注?还是说,”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你要亲自下场,去跟那些朝生暮死的蝼蚁,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幼稚游戏?”

这番话,已非简单的嘲讽,而是基于棋盘基本规则下的最终通牒。无筹码者,无权入局,此为铁律。

一旁的时渊,依旧沉默如“绝对零度”概念本身,专注于因菲克斯落子而引发的、需要重新校准的亿万时间线概率云。但他周身流转的、代表“铁序”的银色数据流,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精密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仿佛最精密的仪器在确认一条基础指令——他无声地赞同了菲克斯划下的这条界限。

面对这近乎驱逐的、直抵本质的尖锐质疑,索维亚脸上那副悠闲惬意的神色竟没有丝毫改变。他甚至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慢条斯理地将杯中那梦幻液体饮尽,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进行某种仪式。然后,他抬起那双翠绿得妖异、仿佛蕴藏着所有生命谜题的眼眸,看向菲克斯。忽然,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悦耳,在这片连时间都要凝滞的规则之地显得格外突兀,笑得他肩膀微颤,周身都荡漾起愉悦的生命能量涟漪。

“哎呀呀……菲克斯,我亲爱的‘混沌鉴赏家’,”索维亚好不容易止住笑,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轻快,仿佛听到了全宇宙最有趣的笑话,“还有我们永远一丝不苟、像台精密钟表一样的时渊大人……你们这两位见识过……嗯,反正就是很多很多次宇宙热寂又重生的古老存在,遍历过无穷可能性,算计过万物终极,怎么会产生如此……可爱的误解呢?”

他拖长了语调,翠绿的眼眸中猛地迸发出狡黠、得意、甚至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璀璨光芒,缓缓扫过菲克斯和时渊。

“……谁告诉你们,我索维亚,只有‘勿忘我’这一张牌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隐秘维度的规则光晕似乎都为之一滞,仿佛宇宙常数都在此刻跳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下。

索维亚好整以暇地放下空杯,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缕翠绿色的光华溢出,这光华并非纯粹的能量,更像是一种“生命规则”与“诡计概念”的具象化,迅速交织、勾勒,最终形成了一朵花的虚影——花瓣妖娆卷曲,形态曼妙,却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神秘、甚至隐隐散发出“禁忌诱惑”与“绝对欺诈”法则波动的绿色。它不是普通的植物,它是“曼陀罗”这一概念在规则层面的显现。

“勿忘我,她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信标’。”索维亚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却字字如同在规则上刻下印痕,“但你们是不是忘了,最耀眼的光明,必然投射下最深邃、也最……有趣的阴影?”

他指尖轻抚过那曼陀罗虚影,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温柔:“她有一位姐姐,与她同根同源,一体双生。妹妹是‘信标’,象征记忆与誓约,是光下的坦途;而姐姐……”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弧度,翠绿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流转,“她司掌‘迷幻’、‘欺诈’、‘心魔’、‘禁忌的**’以及……最关键的——‘取代’的权柄。她是‘勿忘我’如影随形的倒影,是甜蜜的陷阱,也是……最完美的‘备份’与‘陷阱’。”

菲克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平静无波的时渊,银灰色的眼眸中也首次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超算遇到无法解析变量的讶异波纹。

“她们是完美的复刻,从存在根基到灵魂波动,别无二致,如同法则的一面双生镜。”索维亚的指尖,在那妖娆的绿色曼陀罗旁,又精准地勾勒出另一个与“勿忘我”一般无二、唯有发色瞳色化为深绿与幽绿的身影虚像,“唯一那点微不足道的区别,或许只是色彩偏好?妹妹蓝发金瞳,是神之信使,行走于光下。姐姐绿发绿瞳,是魔之影舞者,蛰伏于暗中。”

他看着菲克斯和时渊,笑容深邃得如同星空:“现在,你们还坚持认为……我索维亚,已经无牌可打,应该被清退出这场有趣的游戏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星云棋盘周围的光线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幻。一股全新的、带着蓬勃“生机”却又暗藏“诡诈”与“替代”法则的规则力量,开始强行介入这片原本由“混沌”与“秩序”二分天下的领域,试图烙印下自己的颜色。

菲克斯凝视着那抹刺眼的、带着不祥魅力的绿色虚影,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近乎本能的嫌弃。他盯着那正在棋盘边缘艰难凝聚、试图成型的绿色光点,仿佛看到了什么污染源,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膈应和挑剔:

“……这颜色真丑。”他啧了一声,猩红的瞳孔里满是嫌弃,像位苛刻的艺术评论家看到了拙劣的涂鸦,“绿色的棋子?谁见过绿色的棋子放在这种级别的棋局上?看着就像……就像生机勃勃的毒沼,或者某种未成熟的、酸涩的果子,跟这片星云的深邃、还有我这优雅的暗黑、亲爱的那纯净的银白,格格不入!简直破坏整体美感,拉低了这盘棋的格调!”

索维亚闻言,不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得意,翠绿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带着点“我就是要恶心你”的调皮劲儿:“绿色多好啊,菲克斯大人!绿色代表无限生机,代表意想不到的变数,代表……嗯,您永远无法完全掌控的野性生长!您那黑色是死气沉沉,时渊大人的白色是性冷淡,只有我的绿色,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惊喜!”他故意晃了晃手指,让那绿色光点更亮了些,“您啊,就是嫉妒,**裸的嫉妒,嫉妒我的颜色比您的深沉和时渊大人的单调要有趣得多!”

绿色好没错,不过这是荧光墨绿……

菲克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懒得再看那“糟心”的绿色,但也没再出言驱赶。嫌弃归嫌弃,厌恶归厌恶,但这张“双生花”、尤其是其中代表“替代”与“欺诈”的“曼陀罗”姐姐这张底牌,所蕴含的规则重量和潜在威胁或利用价值,是毋庸置疑的。他极其轻微地、近乎难以察觉地向后靠回他那混沌王座,这个细微的动作,意味着默许,意味着规则层面的认可——筹码足够,准予入局。

时渊亦沉默地接受了这棋局规则的演变,开始重新计算纳入第三变量后的所有概率分支。

棋盘之上,黑、白二色主导的光流依旧占据绝大部分区域,激烈交锋。但在原本清晰的边界地带,一片全新的区域,顽强地被一种生机勃勃又诡异莫名、带着强烈索维亚个人印记的翠绿色光芒所占据。这绿色光芒并不安分,它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试图向黑白领域渗透、缠绕,虽然暂时被强大的混沌与秩序之力阻挡在外,但三色光芒相互纠缠、试探、博弈的新格局,已然形成。

索维亚心满意足地看着属于自己的绿色光点终于在棋盘上站稳脚跟,悠然自得地重新为自己斟满了那杯梦幻液体,翠绿的眼底闪烁着计划得逞的愉悦光芒。

菲克斯则依旧侧着头,眼角的余光瞥着那抹“扎眼”的绿色,眉头锁得更紧了些,低声又嘟囔了一句,带着浓浓的不爽:“……看着就闹心。以后下棋还得防着这颜色脏了眼睛……”

星云棋盘依旧在寂静中运转,但规则的弦已被拨动,永恒的博弈,自此进入了更加复杂、更加不可预测的三足鼎立新纪元。而这场至高角逐的第一个小插曲,竟始于对棋子颜色的审美争议。

两位比索维亚大四轮,真要下棋的话,可谓是欺负小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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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色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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