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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十步杀一人(上)

酉初,洮州沽文馆。

崔清从军营里回来,并未直接返回洮州刺史府,而是脚步轻快地拐进了沽文馆。他胸中的欣喜与满足几乎要溢出来,今日收获远超预期。

他不仅亲眼见到了那位传闻中曾是王节度座上宾的诗家夫子王昌龄,拓下了那番振聋发聩的“通宝一体两面论”,而且自己以“海清河晏”之名发布的诗帖#诗家夫子洮河亲授诗热血柔肠两面归一体#竟如流星破空,一举冲上了帝国舆论的核心——朱雀门诗板!

他预想中,能占据洮州诗板头条已是成功,若能传至陇右道诗板便是大幸。然而,直接登顶朱雀门,这意味着他的名字和文采,已随着王夫子的言论一同呈于天下士人,乃至……御前?

这无疑是一块沉甸甸、金闪闪的敲门砖。此事若运作得当,必将成为他履历上最光彩的一笔,无论是刺史府还是沽文馆,谁不得高看他一眼?

这极有可能助力他被举荐至长安沽文馆,进而深入节度使幕府,接触更核心的军国讯息。

他必须将这历史性的一刻详尽记录。

于是在沽文馆略显幽暗的档案室里,他耗费了整个下午,一丝不苟地整理今日行程:清晨入城、洮河畔偶遇王昌龄授课、激动记录、追至归云客栈求教、再入军营代表刺史劳军……

他一笔一划,丰富着这份注定不凡的行程档案。这不仅是记录,更是他“海清河晏”作为追镝使的战绩。

待他满意地搁笔,窗外日头已西斜。他惬意地舒展了下腰肢,习惯性瞥向诗牌,时辰显示已近酉时,城门即将关闭。

“坏了!”他轻呼一声,这才想起尚未向刺史府报备今日行程。忙指尖轻点,拟了条讯息发出,简述滞留原因。

然而,讯息如泥牛入海,并无批复送达的提示。

崔清心头一跳,那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他急忙切换到广文集贤——果然,界面再次凝固,最新的帖子时间戳死死钉在【申初校正帖】,再无更新。

诗牌通讯,又被掐断了!

凭借他多年追镝使的经验,能让霍将军在如此短时间内二次掐断全城通讯的,绝非小事。这必然与河对岸那些虎视眈眈的吐蕃人有关,且局势恐怕已到了极其严峻的地步。

“早知如此,劳军结束就该立刻回去!”他懊恼地低语,一股惴惴不安取代了先前的志得意满。如今困在这危城,真是平白担惊受怕。

无奈之下,他只得走向沽文馆后院的客房,打算随意挑一间暂歇,熬过今夜再说。

刚简单收拾好床铺,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军士硬邦邦的传话:“崔长史?崔长史可在?霍将军有请,命您速往洮河大营议事!”

崔清一愣,霍英华此时找他一个文官长史作甚?传令兵语焉不详,只催促快行。他心中疑虑重重,却不敢怠慢军令,只得整衣出门,翻身上马,朝着城西军营疾驰而去。

所幸城中坊市已解除戒严,一路畅通。途经西市时,他瞥见万来客栈门前围了一大群人,喧嚣鼎沸,似是出了什么乱子。

若在平日,他这追镝使的性子早驱使他挤上前看个究竟了。但此刻,诗牌断联的阴影和霍将军突如其来的传唤,让他心乱如麻,再无半点探查的兴致,只一夹马腹,加速掠过。

酉正,洮河前线大营。

抵达军营时,暮色已深。中军帐内,火把噼啪作响,映得霍英华的脸庞明暗不定。

他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将董彪失踪、发现尸体、验明他杀的过程言简意赅地道出。最后,他提出要求:希望崔清以追镝使之才,将此事整理成文,上报陇右节度使王忠嗣。

崔清闻言更是困惑。军中文书往来,自有掌书记负责,何时轮到他一个州府长史越俎代庖?这文书写得再花团锦簇,王节度也不见得会褒奖他,但那位刺史大人一定会为难与他。

他连忙拱手,试图婉拒:“将军,此事关乎军务,请掌书记执笔似乎更妥?”

霍英华目光如炬,打断了他:“本将此刻,并非在与洮州长史言事,而是在命令沽文馆追镝使!至于那位掌书记……”

他冷笑一声,站起身:“崔追镝使,随我来。”

崔清满心疑惑地跟着霍英华,一路行至军营深处一间戒备森严的营房。门开刹那,一股血腥与污浊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房梁上吊着一个人,双臂举起,用麻绳捆得结实。头颅低垂,一身灰布袍已被血污浸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散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

当崔清借着跳动的火光看清那人面容时,不禁失声惊呼:“十……十四郎?!”

那被吊着奄奄一息之人,赫然正是掌书记苏十四!

霍英冰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现在,或许该叫他——‘灰雀’。”

崔清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霍英华:“将军!这……这是为何?十四郎他……”

“本将早知他手脚不干净,盘剥商旅,夹带私货。念其才堪用,且洮州艰苦,肯来的文人不多,以往小打小闹未伤及边防根本,便睁只眼闭只眼。”霍英华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

“但此次,他踩过了界!”

他踱步上前,看看崔清,又看看吊着的苏十四:“西市盘查的兵士回报,万来客栈发现两名行迹可疑的‘吐谷浑商人’,文牍齐全,然其唐话生硬,夹杂吐蕃俚语,分明是吐蕃细作伪装!兵士欲拿人时,彼等竟破窗跳渠而遁!虽未擒获,却将其遗落客栈之物缴回,其中……有一块诗牌。”

他停下来,用手比划了一下拿诗牌的样子。

“胡商有诗牌不奇,奇的是其上往来密文,正与一个代号‘灰雀’者勾结,密谋刺杀城中要人!”

“刺杀城中要人”一语,惊得崔清双眼圆睁。

“与此同时,军中彻查今日辰时出入人员。一亲兵称,奉苏书记之命,出营为其抓药,非某家特定药铺不可。我洮州军资药材优先供应军营,何须外出求购?尤其在此敏感之时!”

霍英华眼中寒光更盛:“本将派人查其所谓药盒,不过一匣墙灰耳。苏十四带出来的兵,骨头可没他这么硬。略施手段,便全数招认。言其受上峰指派,联络吐蕃,趁河西防线疏漏助其潜入。然具体杀谁,如何杀,小卒亦不知。”

霍英华转向血污满身的苏十四,声调陡然拔高:“本将再问你最后一次。幕后主使何人?目标是谁?吐蕃人现藏身何处?”

苏十四沉默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嘶哑:“该说的……我已说了。伪造身份,放人入城,承诺让利三成军械……皆是我所为。霍将军若还想知道更多,那便去阎罗殿问罢。”

“三成军械?!”崔清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冲上前,痛心疾首地质问:“苏十四!你竟敢私卖大唐军械与吐蕃?!让他们拿着我唐人的刀箭,来屠戮我唐人的百姓将士?!你……你枉读圣贤书!枉为唐人!”

苏十四并未看他,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霍英华双手环抱,下达了最后通牒:“半个时辰。若再不吐实,交代幕后主使,便以叛国罪,就地正法!”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更骇人:“洮州地界,有这般能量者,屈指可数。本将心中有数,王节度使……心中亦有数!休要自恃有长安倚仗,便可无法无天!”

说罢,霍英华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帐内只余下崔清与吊着的苏十四。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苏十四粗重艰难的呼吸。

崔清脑中一片混乱。原来他那般急切盼其恢复诗牌通讯,是为了与长安的主子联络!

可他们要杀的究竟是谁?霍英华?似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某位富商巨贾?朝廷密使?

崔清思绪飞转,猛地,一个念头劈入脑海——王昌龄,李白!他们不正困在城中?而且今日自己去归云客栈时,苏十四就在现场!

思绪电转间,他扑到苏十四身前,压低声音急问:“十四郎!你何时投了吐蕃?究竟在为谁做事?若此刻坦白,或……或尚有转圜之机啊!”

苏十四缓缓抬起头,沾血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附耳过来……”

崔清犹豫了片刻,最终同窗之情还是占了上风。他欺身上前,耳朵几乎贴到苏十四唇边。

苏十四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用气声说了几句。每听一句,崔清的脸色便苍白一分,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如潮水般涌起。

待到苏十四语毕,颓然闭眼,低声喃喃:“交了我这样的朋友,脏了你的清名……让我这案子,助你……迈入长安沽文馆的门槛吧……”

戌初,归云客栈。

王昌龄在房中摊开地图,手指再次划过预想中前往襄阳的路径,眉头紧锁。

城门紧闭,局势充满变数,明日能顺利离城便是最好的结果。

房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李白闪身而入,面色沉凝,反手将门关紧。

“太白?”王昌龄抬头,一眼便注意到好友神色有异,目光随即落在他腰间佩剑——那枚能发光的明月佩白色玉料部分,竟溅上了数点鲜红的血渍。

“发生了何事?”王昌龄急问。

李白解下佩剑,重重置于桌上,声音压抑着怒火与后怕:“方才我外出探查,行至西市,见万来客栈前人群骚动。我当是有人寻衅,便好奇上前探看。谁知道二楼某间房窗户里忽然飞出两道人影,不由分说跳进客栈后的水渠里。官兵追赶,人群推搡,我险些被挤进渠中!”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其中一人探头换气,我看得真切,他见了我,竟如饿狼见了食,拿着匕首直刺而来!幸得我反应快,拔出剑来格开匕首,还把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物什给挑断了。似乎是个……牛角串起来的项链?”

听到这,王昌龄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他注意到,李白前胸的衣襟上似乎有个缺口:“这是?”

李白摸了摸胸前衣衫,继续愤愤道:“还没完!贼子见势不妙,再度遁入水中。我本以为万事大吉了,不想那人还有同伙!他竟从身后偷袭!好在我反应及时,不至于被他伤到。”

那惊险一刻重又浮现在脑海。李白将面前的敌人击退,忽而感觉耳后生风,迅疾挥剑回身,正砍到那人腰上。而那人手持匕首,已然刺到距他前心几寸。稍有差池,只怕要血溅当场。

他叹了口气,面露无奈:“带队校尉询问经过,验明我身份,认定是吐蕃细当街行凶,我乃正当防卫,未加为难。本以为事已了结……岂料围观者中竟有文人认出我来。”

王昌龄也深有同感,守军对他们不以为意,但那些文人可谓趋之若鹜。

“他们喧嚷什么‘谪仙有恙,犹能一剑破双虏’,求墨宝,索拓影……也罢,总之是脱困了,我也不敢耽搁,赶紧回来了。”李白皱眉说着,显然这勾起了他刚入长安时的不妙回忆。

王昌龄听完,明白过来,自己先前为了阻止崔清带来的文人求见还在休息的李白,故而谎称谪仙有恙。此“病假”与自己递交江宁令的“病假”先后被拆穿,充满了造化弄人的荒诞。

“没事就好。”

话虽如此,但他面色无比凝重。

他快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夜色渐浓,窗外,更夫的梆子声隐约传来,戌时已至。

“《戌时金声》该开始了吧。”王昌龄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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